燕姝對桃花過敏,一旦接觸會觸發各種反應,從打噴嚏鼻塞到渾身生疹子,甚至呼吸困難,可以說是相當嚴重了。
從她剛才的症狀來看,的確像是老毛病犯了。
思及此,忍冬忙把衣裳扔遠了些,卻又不解道,“可現在是冬天,桃花還沒開呢。”
燕姝想了想,“司苑處暖房裡的那幾顆不曉得開了沒?”
忍冬恍然,“對啊,司苑處暖房裡什麼花都有!”
可是好端端的,這桃花粉為什麼會出現在才洗好的衣裳上?
忍冬嘆氣,“您素日連門都不出,整天無非就知道個吃,怎麼還惹人眼了呢?”
燕姝,“……這話說得,好像我是隻飯桶似的。”
忍冬,“……差不多吧咳咳……”
見燕姝瞪眼,又趕忙岔開話題,“話說到底是誰這麼恨您,這種餿點子都想得出來!”
燕姝想了想,“這宮裡頭除了張才人,大約也沒人認識我了。”
忍冬聞言細思,“每到春天桃花開您就不出門,桃花粉不服的事也不難打聽,如此看來,難道真是張才人幹的?可她為什麼要害您?”
燕姝也有點想不通,“難道昨天晚上我吃得太多害她沒吃飽?”
忍冬,“……”
這算是什麼奇葩動機,以為人人都像您麼?
“沒準是她昨夜宴會上鬧了個沒臉,就想拿您出氣呢!”忍冬氣憤道,“無論如何不能叫您白白受害,咱們去找太後告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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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姝卻忽然清醒發言,“先不說我能不能見著太後,目前咱們隻是推測,根本沒實際證據證明就是她,她完全可以矢口否認,我又憑什麼叫太後相信呢?”
忍冬一頓,不甘道,“難道叫您白白吃啞巴虧?她一個才人,憑著娘家有錢有門路,就能以下犯上肆意害人!這宮裡還有沒有王法!”
唉,獨獨可憐她人美脾氣好素來不爭不搶的主子,就因為娘家遠些,老爹的官當得清正了些,家裡窮了些,就要在宮裡白白受欺負。
世道真是不公!
哪曉得她素來不爭不搶的主子忽然壞笑起來,道,“誰說咱們要白白吃啞巴虧?”
忍冬愣了愣,“那咱們還能怎麼辦?”
“來,”燕姝招手示意她附耳過來,“你這麼幹……”
……
~~
晌午時分,張才人正在悠悠闲闲喝著茶,卻見春娥快步進了殿門。
瞧見左右沒有旁人,春娥開口道,“才人,永寧殿才剛請了御醫去,這會兒正熬藥著呢,院子裡一股藥味。”
“請了御醫?”
張才人挑眉,“看來還挺嚴重,不知她有沒有滿臉滿身的疹子?”
看她還怎麼得寵!
春娥忙道,“這奴婢倒沒打聽,要不再去看看?”
張才人愜意的擺了擺手,“算了,那個醜樣子,你去了必定也見不到,她哪裡還有臉見人?”
春娥點頭附和,“奴婢聽見忍冬說,這病十天半月輕易好不了,接下來她可沒辦法耍心機了!”
要的就是如此,張才人滿意的點了點頭。
卻又聽春娥道,“對了,奴婢剛才還聽了一個新鮮事。”
“什麼事?”
“聽說麗嫔姑母府上出事了!” 春娥道。
“麗嫔姑母府上?”張才人聽的不耐煩,“怎麼這麼繞,到底是誰啊?”
“就是臨武候府啊!”
春娥道,“麗嫔的姑母是臨武候夫人,那臨武候府可不就是她姑母家?”
張才人想了起來,這才又道,“出了什麼事?”
春娥忙湊近,“聽說臨武候前些天領了個小妾進門,氣的正室夫人大鬧,結果府裡的下人舉證臨武候夫人早已與別人有染,且相好的還很多!”
“竟有這樣的事?”
張才人眼睛睜得溜圓。
春娥使勁點頭,“宮裡好多人在議論,您想,這醜事兒都傳進宮裡了,還能是假的?”
“那倒也是!”
張才人哼笑一聲,“活該!”
昨夜要不是麗嫔故意挑事,她也不至於那般下不來臺。
哼,全京城誰不知道麗嫔娘家空有個永良伯府的名頭,實際早沒什麼實力,一家子都憑著姑姑家這點姻親。眼下這姻親要是散了,可有她麗嫔好看的了!
思及此,張才人又囑咐道,“你繼續打聽著,有什麼消息隨時與我說。”
“是。”春娥忙點頭。
~~
此時的倚梅殿中,麗嫔正坐立不安。
眼瞧小太監張寶匆忙到了近前,她忙問,“可查到了?消息是哪兒出來的?”
張寶道,“小的查到,此話最先是臨華殿一個宮女去司苑處與人說的。”
臨華殿?
宮女綠袖道,“那不就是張才人的住處?”
“正是,”張寶也點頭,“聽說這張才人娘家是京府織造局的,跟宮裡各處都有打點,熟人頗多。”
“好個賤人!”
麗嫔咬牙,“我昨兒不過說了句實話,她居然敢來報復,呵,平白編排我姑母,汙我永良伯府的清白?”
綠袖與張寶忙附和道,“娘娘,這可是大事,絕不可輕饒!”
一個小小的才人,膽敢冒犯高她幾等的嫔位娘娘,這簡直是膽大包天!
麗嫔冷笑道,“好啊,她不是愛說話愛唱嗎?就讓她知道我的厲害!”
~~
過敏這種事,隻要將過敏源扔遠,一會兒便恢復如常了。所以燕姝表面稱病,實際仍窩在殿中吃嘛嘛香。
張才人卻不同了。
先是大半夜突然上吐下瀉發高燒,好不容易服了兩日的苦藥,病好了,聲音卻變得沙啞粗糙,一張口仿佛滿臉絡腮胡的大漢,頗為嚇人。
論長相,她在後宮並不出彩,唯一能仰仗的也就是個嗓子,如今嗓子卻毀了,她那個恨啊。
咬牙花了一大筆銀子,終於查出點蛛絲馬跡,原來她是被人下了藥,對方要的就是她的嗓子。
她一時氣不過,便想去太後面前告狀。然這宮裡不知多少人正記恨她送歲宴出的風頭,自然是不會叫她如願……
~~
忍冬來報告的時候,燕姝正窩在炕上提筆寫字。
待忍冬說完,她老成感嘆,“槍打出頭鳥,還是低調保命啊!”
忍冬使勁點頭,“誰叫她先起壞心害人的,活該!”
說著又好奇道,“主子您寫什麼呢?”
燕姝道,“闲來無事,寫個話本子試試。”
左右吃了那麼多瓜,個個跌破眼球曲折離奇,她又沒地兒說去,不如加工一下寫成話本,沒準哪天能拿到市面上發行,還能大賺一筆。
說完正要提筆,卻見小宮女蓮心進來稟報,“主子,太後來了旨意,傳您去慈安宮說話呢。”
作者有話要說:
某皇:為何不叫朕出場?
某作者:不會說話禁言一章。
某皇:大膽!
某作者:???想再禁一章?
某皇:……親媽。
第5章
太後找她?
燕姝有些意外。
忍冬則有點緊張,小聲道,“該不會是麗嫔跟張才人……”
——麗嫔姑母的事可是她假扮臨華殿宮人傳出去的。
燕姝淡定道,“應該不是。”
照系統跟她的交情,要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早就報信了。
當然,不管是好是壞,太後既然傳了她就得去,於是忙下榻更衣出了門。
~~
此時乾明宮御書房內,錦衣衛正向君王覆命。
“微臣此去青州安德縣,查實李美人確為青州人士,其父李懷志為安德縣主簿,其母朱氏在家主持家務侍奉婆母,李美人還有一位胞弟李天瑞,虛歲十七,於今年縣考高中。”
“李父為人清正,家中清廉,在當地深有名聲,當初選秀之時,安德縣令原本打算送自己女兒進宮,因為品貌實在差強人意,沒有過關,其便舉薦了李美人,被朝中禮官選中。”
宇文瀾聞言挑了挑眉,那晚滿殿女子,隻有她叫他記住了。
當然,這並不是重點,他問,“李家可是安德本地人?”
錦衣衛應是,“李家世代居於安德,並未發現與朝中或各藩國有往來。”
也就是說,李家就是個單純的德陽縣本地小芝麻官,沒有任何依仗靠山,也沒有什麼其他勢力指使。
宇文瀾又問,“當初進京路上可發生過什麼?”
錦衣衛道,“經過查探,並未發現有什麼意外之事發生,隻不過當時路上下了幾天雨,多耽擱了幾日。”
耽擱了幾日……
宇文瀾暗忖,會不會最後送進宮的這個並不是李家女?路上被掉包了?
他又看向殿中另一個小太監富寶,“你呢?”
富寶忙答,“啟稟陛下,李美人自打入宮以來,謹慎低調,深居簡出,大多時間都在永寧殿中,從不與他人結交,後宮隻有張才人偶爾去找她。”
話到此悄悄覷了覷,見君王並沒說話,便又繼續道,“不過,前些天李美人生了回病,沒出門,也沒人去看她。”
宇文瀾問,“什麼病?”
富寶答,“桃花不服之症。”
桃花不服?
宇文瀾皺眉,“現在哪來的挑花?”
富寶道,“陛下貴人多忘事,司苑處暖房裡有桃花,前兩天還給太後送過呢。”
宇文瀾不禁又琢磨起來,她既然常常待在永寧殿裡,又怎麼會對司苑處的桃花不服?
“不過李美人即使生病了胃口也挺好,這幾日四菜一湯頓頓都沒剩下。”富寶又道。
宇文瀾,“……”
不由又想起送歲宴時最後聽到的心聲——“沒有xing福能飽口福也是好的。”
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她入宮究竟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