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 袁香兒一行便在城鎮內的一家客棧裡整頓休息。
南河走進屋的時候, 袁香兒正趴在床上看那一截小小的白色擊錘, 看見南河進來了,她飛快地用帕子將那一抹骨白色蓋住了, 生怕勾起了他不好的回憶。
但南河顯然早已經看見了,他站在床頭一手撐著床的橫楣,低頭看著袁香兒, 橘紅的燭光從他的後背透過來,琥珀色的眸子裡帶著一點溫柔,“別浪費了,你把它換進你的帝鍾裡,請孟章幫忙煉化一下。”
“那時候, 很疼的吧?”袁香兒伸手摸了摸南河的臉。另一隻手悄悄攥緊了那一團帕子。
“不要緊的,已經一點都不疼了。”南河慢慢低下頭來, 湊近她的耳邊, “聽到那個鈴聲的時候, 我沒有想起任何不好的事。心中隻想起了你, 想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快樂時光,想得我心底燒起了火。”
“我也是,小南。”袁香兒圈住了南河的脖頸,“聽到鈴聲的時候, 我全想著你了,就想像這樣抱著你,和你做一點快樂的事。”
落在她脖頸的氣息因為這一句話而變得粗重, 那呼吸間都帶出一種甜膩的香味,“阿香……”南河呢喃著這個名字,熾熱又滾燙的吻反復落在那纖細的脖頸上。
那勾魂攝魄的鈴聲仿佛還響徹在腦海,他的心髒在跳躍,身體在躁動。
今日湖心島的之戰,對別人來說或許隻是戰鬥和殺戮,對他來說卻是徹底擺脫自己的心魔。
盡管面上平靜無波,但他自己知道體內的血液卻早已滾燙蒸騰了無數次。
南河的牙齒開始變得尖利,他按耐著自己,輕輕地啃咬和觸碰那柔軟溫熱的肌膚。
但這根本解不了心頭之熱,反而讓身軀裡的每一根血管更加在搏動和叫囂,手臂克制不住地加重了力度。
南河把袁香兒按在榻上,盯著她,氣息灼熱。
他覺得自己這一刻的面容必定是可怕的。
阿香是一個脆弱的人類,而此刻的他是一匹血脈賁張的成年野獸。
南河最終還是松開了袁香兒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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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自己克制不住,怕自己不小心傷到最珍重的人。
“抱歉,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我實在過於興奮。”他站起身來,沒有轉頭看袁香兒,“讓我冷靜一下。”
袁香兒當然攥住了他,“別出去,我們好好說一會話。什麼也不做,就說說話吧?”
南河無奈地轉過頭看她。袁香兒笑盈盈地往床邊挪了挪,給他留出坐的位置,“我想看小南姐姐。”正經了沒一分鍾,袁香兒就開始提要求,“剛才都沒空仔細看看,這會沒有別人。你再變一次,讓我一個人好好看看?”
不管什麼時候,南河總是拿她沒有辦法的。
落雁沉魚,羞花閉月的美人坐在了床邊,隻給袁香兒一人欣賞。
袁香兒心滿意足地牽住了女裝小南的手。
這個男人真是太完美了,完美切合了她一切的癖好。
可剛可萌,可男友力可閨蜜軟。
可以毛絨絨抱在懷裡任撸,還可以載著自己翱翔天際。
還有比他更完美的情人嗎?對袁香兒來說大概不存在了。
她覺得自己或許上輩子無意中拯救了全世界,才能得到這樣幸福的生活。
“小南真是太漂亮了,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美人。”袁香兒握著身邊小娘子的柔荑不放,將人上下打量,“不過,真的是整個人都變成女孩子的嗎?”
袁香兒想要開始搗亂了。
“胡說,當然不是,唔……你說過隻是好好說話。”
小南今天似乎特別興奮,但他卻壓抑著自己不知道在忍耐著什麼。
那種想要放縱又不得不克制的模樣更誘人了。
“你怕控制不住自己,就別亂動。”這句話是湊在南河的耳朵邊悄悄說的,“我勉強主動一點也是可以的呀。”
越是不敢動越是更加敏感。
這樣的欺負他,袁香兒覺得自己實在有些壞。
不過,這種時候就是想看他快被逼瘋的樣子。
她很快聽到了自己喜歡的聲音。
……
在客棧大堂中吃宵夜的清源察覺到樓上廂房內有法術的波動一晃而過,他一下抬起頭站起身來,“誰在施法!在阿香的房間。”
“地束決吧?”烏圓坐在桌邊埋頭蹭吃,見怪不怪,“不要緊的,阿香和南哥在一起的時候,總喜歡玩一些小遊戲,欺負一下南哥。”
清源噗一聲把喝在口中的酒嗆了出來,但願這隻三百歲的幼貓不明白他自己說得是什麼。
“幹什麼?”烏圓不高興地端起了自己的碗,“無知的人類,難怪你沒有朋友。朋友之間就是這樣相處的,我和錦羽、三郎他們每天都要打上好幾次。”
清源擦了擦嘴,看看樓上,又看看趴在自己椅子邊的程黃,覺得自己大概沒辦法模仿袁香兒的這種相處方式。
他示意店小二把一整盆香酥荷花魚擺在烏圓的面前,討好地搓著手:“烏圓,你能不能告訴我,阿香做了什麼,你們才這麼喜歡她?”
烏圓眼睛亮了,埋頭舔盆,“就隻有一盆麼?”
清源抬手點菜:“再來一份蘇式爆魚,一份三春珍燴魚,一份黃焖銀鱈魚,全擺我這位兄弟面前。”
“還要現炸的小魚幹。”
“對,香炸小魚幹來一份。”
“告訴你也不是不可以的。”烏圓滿意了。
清源興奮地聽著。
“比如渡朔吧,阿香殺進了裡界,和龍族幹了一架,和九尾狐妖王塗山幹了一架,再和洞玄教那個老頭妙道打了一架。然後才把渡朔換了回來。本來她讓渡朔回裡界去,渡朔自己願意留下來。”
清源泄氣了,這些人他大概打不過。
“不過我比較懂事,沒有那麼給阿香添麻煩。”
清源又燃起了希望。
“阿香她經常說自己是我的鏟屎官,養我是她最高興的事。”烏圓挺起胸膛,“其實養我很容易的,就是每天給我梳毛,每天給我炸小魚幹,親手給我搭最好的屋子,不時做各種新鮮的玩具送給我,陪我玩藤球,陪我躲貓貓,走到哪裡都抱著我,定期給我做按摩,還要記得帶我出去散步,……”
清源苦著臉,“稍微等一下,我拿筆墨記一記。”
第二日一早,袁香兒端著早餐從樓上的客房裡下來的時候,正巧看見清源磨蹭到他的使徒身邊,期期艾艾地說道,“阿黃,要……要我給你梳一下毛嗎?”
換來了程黃惱羞成怒的一聲低吼。
清源嚇了一跳,“那,那要我抱你出去嗎?”
客棧的屋頂險些被獅子的吼聲掀了。
“程黃傷得很厲害啊。”袁香兒彎腰查看程黃的傷勢,把自己的早餐先擺在了他的面前,伸手替他解開了嘴套,“我給你上點藥吧,我的朋友虺螣,就是你也見過的那位龍蛇族,她送了我一些傷藥,效果很好。”
黃毛獅子發出一串不滿的聲音,卻罕見地沒有暴起,趴在那裡大口吃飯,任憑袁香兒給他身上的傷口塗了一遍藥。
袁香兒上完了藥,順手在他的腦袋上摸了摸,也隻換來一串不高興的喉音,沒有被利爪撲倒,也沒有被咬斷脖子。
清源眼睜睜看著多年來一直對自己兇巴巴的使徒,三兩下就被別人給兜住了,恨得幾乎要咬破手絹。
他把袁香兒悄悄拉到一邊,舉袖作了幾個揖,“阿香,你就不能教教我嗎?到底用什麼手段才能做到讓他們真心服你?”
“這個不是靠手段。”袁香兒把使用過的藥品一罐罐整理好,“他們都是很單純又敏銳的生物。你真心對他們好,他們都能感覺得到。”
“真心對一隻妖魔?”
“前輩,你隻是一時被固有的觀念給束縛了。”袁香兒抬頭說道,“其實你應該比我更明白,真正的友善和尊重,是不可能依靠強迫的。它的前提必然是平等。”
平等對待妖魔?那一定是瘋了才會這樣做。
“要麼暴力殘害徹底讓他們屈服,要麼像朋友一樣平等對待他們。”袁香兒攤手,“你也知道,洞玄教的掌教妙道,得到使徒的辦法是折磨虐待殘殺。你如果能成為像他那樣的人,大概也不會這樣跟著我一路了。”
行走在路途中的時候,清源終於忍耐不住,把程黃腦袋上戴著的嘴套解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