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朔性情溫和,時常在路途中化身飛禽,載著這些腳力不足的小家伙飛行。他們都和渡朔十分親近。
“渡朔大人,您沒事了?”
“真是太好了,恭喜渡朔大人呀。”
“以後一直都可以和胡青姐姐渡朔大人在一起玩耍了,氣死妙道那個老賊了吧,哈哈哈。”
“咕咕咕咕,咕咕。”
胡青是第一個跑進庭院地,但她卻提著裙擺站在院門口,隻是看著庭院中的一幕,胸膛起伏,眼眶裡亮著水光,
“阿青。”渡朔向她張開手臂。
那個從小就不管不顧,總是遠遠跑來一頭撞進自己懷中的小狐狸,這一次卻罕見地隱忍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胡青移動腳步,慢慢走上前,看著梧桐樹下重獲自由的山神大人,眼框裡噙著淚,眼眸中含著笑,
“真是太好了,渡朔大人。”她隻是輕輕地說了一句,轉身就離開了,她怕多待一刻,就再也壓制不住心中那烈烈燃燒的一團火焰,使它噴薄爆裂出來。
此時有風吹過,風裡帶來哗哗的樹葉聲,
渡朔張開了手臂卻沒有抱到自己的小狐狸,他皺起了眉頭,隻覺懷中空落落的,莫名有了一種悵然若失的情緒。
胡青離開他的身邊,走到袁香兒身邊,拉住了她的手。
“別哭啊,”袁香兒說,“高興的事。”
“你這樣說,我更想哭了。”胡青眼淚掉下來了。
“別哭了,晚上我們喝酒慶祝一下?”虺螣和她們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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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香兒:“好,多做點菜,喝點小酒,把大家都叫上,熱鬧熱鬧。”
到了夜裡,院子裡點起了篝火,大家把酒言歡,慶祝渡朔獲得自由。
“師娘,那位妙道真的是師父的朋友嗎?”袁香兒坐在雲娘身邊挽著雲娘的胳膊問。
“是的呢,以前阿妙常常來家裡,你師父和他十分要好。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就不再來了。”雲娘回憶起往事,“本來說好了留他吃完飯呢,怎麼突然又走了,他以前並不這樣。”
“師娘,我很不喜歡那個妙道。三郎、胡青和渡朔,都差一點被他給殺了。”袁香兒把自己雙手的傷痕給雲娘看,“下午我和他還打了一架,打得十分兇險,幸虧師娘你及時回來了。師娘以後都離他遠一點好不好?”
雲娘聽了袁香兒的述說,看著她手掌上的兩道刀口,心疼地直哎呀,“怎麼會這樣,阿妙怎麼能這樣。”
妙道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呢,便是雲娘也說不上來。
袁香兒能感覺到,相比起對其他人,妙道對她有一股延續自師父的照顧之意。特別是自己以晚輩的身份稱呼他,而不是喊他國師的時候,他經常能夠泄露出那麼一絲的關照之情。
可是他對自己同樣有一股莫名的憎恨,似乎就不願意見到自己順遂如意,不願見到自己和身邊的妖魔們愉快相處的樣子。
總而言之,這是一個矛盾又扭曲的人,殘忍且變態,偏偏還那強大,手擁有可怕的力量。袁香兒真的不希望和他有過多的接觸。
“你們這裡這麼熱鬧啊。”一個聲音從院牆外的樹頂上響起,“還有好多好吃的。”
大家抬頭一看,意外地看見一位熟悉的身影。
“孟章!你怎麼來啦?站在樹頂上幹什麼,快下來。”袁香兒欣喜地招呼突然來到人間的青龍。
孟青從高高的樹上一躍而下,“我隻是路過,順便來看你一眼。”
她的本體在龍山沉睡,分|身從安全的角度來說,應該守在龍山附近。怎麼順路也順不到浮世這麼遠的地方來的,
袁香兒也不揭穿她,“手怎麼樣,修好了嗎?”
孟章就把自己的手臂給她看,“還不太能動,勉強先補上了。”
時家兄弟抑制著興奮過來見禮,孟章卻隻是十分冷淡地向他們點點頭。
“幹嘛對時復、時駿這樣冷淡啊?”袁香兒悄悄問她,
“你沒做過母親,所以不知道。做家長就是應該這樣的。”孟章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歪曲信息,一本正經地說。
她取出一罐裝在貝殼裡的膏藥,遞給袁香兒。
“這是什麼?”袁香兒好奇地問。
“消除疤痕的靈藥。”孟章用下命令的口氣,“等我走以後,你替我拿給他。”
時復的眼睑上有一道很長的疤痕,是小時候在鬥獸場搏鬥留下的,那道扭曲的疤痕使他本來俊秀的面孔看起來有些兇狠,年紀輕輕就留下這樣顯眼的疤痕,使他不管走到哪裡都免不了會被路人多注視幾眼。他雖然嘴上從來不說,心中想來還是介意的。
袁香兒沒聽孟章的,抬手把時復叫了過來,“時復,你來一下。”
時復向這邊走來。
“你母親有東西要給你。”袁香兒說。
孟章別扭地生氣了,豎起眉頭瞪袁香兒。
袁香兒推了她一把,“愣著幹什麼,快給他,人家等著呢。”
孟章隻好不情不願地把貝殼放在時復手上。
“給我的嗎?多……多謝母親。”少年高興的聲音響起來。
本來撇開視線的孟章轉過眼看了一眼。
眼前的少年面色通紅,眼睛亮晶晶的,雙手十分珍惜地捧著那個對青龍來說並不算什麼的藥膏。
收到這麼點東西就那麼開心嗎?
好像挺可愛的,養幼崽也不是那麼無聊地嘛。不負責任的母親這樣想著。
“阿香,你們來一下。”虺螣悄悄喚她們。
袁香兒拉著孟章一起過去。
虺螣攏著大家悄悄說,“阿青讓我們幫她一下。”
袁香兒就抬頭看胡青。
胡青的臉蹭一下就紅了,她紅著面孔把腦袋湊過來,貝齒輕咬紅唇,一雙秋瞳悄悄瞥向和南河他們坐在一起的渡朔,終究還是把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大家幫我一下,幫我……灌,灌醉……他。”
“灌醉你的渡朔大人?你今天膽肥了?”袁香兒興奮。
孟章來勁了,“你想今天就拿下他?”
“我今天真的是實在太高興了,這心裡一直砰砰直跳,我管不住自己,也不想管了。”胡青捂住了臉,“今天晚上我必須和渡朔大人說明白。”
袁香兒端著酒盞到渡朔身邊,“渡朔,來我們喝一杯。”
渡朔站起身,和她碰了一下杯子,一飲而盡,
“阿香,以後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了。”渡朔的聲音很輕,話卻說得很重。
“我要你的命來幹嘛,”袁香兒給他添酒,“你若是要謝謝我,就和我喝上三杯酒。”
兩位生死相交的朋友坐在梧桐樹下,共飲了三杯烈酒。
袁香兒退回去,虺螣又過來敬酒。虺螣和渡朔本無交情,這次卻特意冒險留下來幫忙,渡朔心中對她感激,來者不拒,喝了數杯。
虺螣面色微紅地回去了,孟章又找上門來……
渡朔的酒量極好,大家輪番敬酒,他始終穩穩地坐著。虺螣已經趴下了,袁香兒和胡青都微醺帶酒,幸好孟章是個沒底的海量,抓著渡朔你來我往,終於讓那位穩重端方的男子帶上了酒意。
“我喝得有些多了,容我先告退。”他扶著案桌站起身,化為一隻蓑羽鶴,搖搖晃晃向榕樹飛去。
沒飛好,半途掉下來一次。
一隻膽大包天的九尾狐狸帶著跑了出來,叼上他就跑。
浪漫的夏日之夜裡,遠遠傳來渡朔無可奈何的聲音,“阿青,別胡鬧,放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