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香,我錯了 )
他化成一隻銀白的天狼,拔腿在山林間飛奔。
是我錯了,我曾經以為即便你離開了,我也能獨自生活,如今我才發現我錯得多麼離譜。
重新相聚的一行人迅速遠離赤石鎮,來到一隱蔽的山坳處休整。
袁香兒將自己這兩日的遭遇大致述說一遍。
“時復是為了幫你才陷入敵手,我們一定想辦法把他接出來便是。”渡朔聽完之後說道,得到了眾人一致的認同。
袁香兒看了一眼清醒過來,低頭坐在一旁的時駿,安撫地握住了他的手,“抱歉,為了幫助我,害你哥哥陷入危險,我們會想辦法救出你哥哥。”
時駿搖了搖頭,“這不怪你,哥哥他這個人一向如此,看起來很冷淡,其實心特別熱,但凡有人對他一點好,他總要想法子加倍報答回去的。何況,是我們自己也想跟著你離開鎮上。”
袁香兒在心裡嘆了口氣,她一度很厭惡赤石鎮上的半人類。如今任何種族其實都不該一概而論,他們之中既有呂役那樣自私陰險之人,也有時復這樣古道熱腸的類型。自己在鬥獸場上隨手幫了他一把,他便這樣默默記在心中,拼著性命回報自己。
停在榕樹樹枝上的小小樹靈,提著裙擺飄落到了袁香兒肩上,“我請我的同族幫忙看了一下,那個鎮上的人帶回了一個傷痕累累的男子,把他捆在一棵巨大的白篙樹下,正在……折磨著他。”
時駿臉色一白,刷一下站起身來。
“你在這裡好好待著,等我們的消息。”袁香兒把他按了回去。
“不,隻有我才最熟悉赤石鎮的道路,我帶著你們回去。哥哥那時候,與其說是為了幫你,更是為了讓我順利逃跑。”時駿攥緊了小小的拳頭,低著頭,“我很小的時候,父親就病在床上了,經常有人到家裡來欺負我們,哥哥每一次都是用他的蔓藤困住我,把我護在他的身下。如今我已經大了,我也要護著他一次。”
袁香兒看了他片刻,“那這樣,我們兵分兩路,我從正面回去穩住呂役那些人。你領著南河和渡朔,悄悄潛進鎮子,等我的信號一起行事。”
南河反對:“不行,這樣你太危險。”
袁香兒摸摸鼻子,“其實,我是最安全的一個,他們對我有所企圖,不會要我的性命。我隻需要拖拖時間,在你們動手的時候,開動雙魚陣護著時復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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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河皺眉:“他們對你有什麼企圖?”
“我剛剛沒說嗎?他們抓我回去,就是想讓我……”袁香兒莫名有了點心虛的感覺,“想讓我多娶幾位夫侍,好把人族的血脈留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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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
烏圓忙著在一堆空白的符紙上來回跑著踩腳印,
“阿香, 你帶多多的符箓去, 要是誰敢欺負你, 你就燒他丫的,我這一次有很認真地踩, 肯定威力特別大。”
胡青將自己脖子上的一條項鏈摘下來,掛在袁香兒的脖頸上, “這是我貼身佩戴多年的法器,能施展我們九尾狐一族的天賦能力,魅惑之術。雖然沒什麼大用,但那些人好歹有人族的血脈,或許能在某些時候起一點作用。”
項鏈的吊墜是一小小一塊狐狸形狀的南紅石, 紅得明媚可愛。
“謝謝,我覺得它一定能派上大用場。”袁香兒摸了摸那還帶著胡青體溫的吊墜。
“你當心點,一定不能出任何事。”胡青柔軟的手伸過來握住了袁香兒的手, 眼裡裝滿了不放心。
“對啊, 阿香你還是別一個人去了。”烏圓跳過來,順著她的裙擺往上爬, 跳到她掌心耍賴打滾,“這兩天你不見了, 把我急個不行,這才剛剛找到,你又要去危險的地方。不行,不行, 不然你還是帶著我一起去吧。”
“放心,我不會魯莽行事。烏圓你多畫點火球符,好保護我的安全呀。”
袁香兒安撫衝她撒嬌打滾的烏圓,這裡悄悄拿眼睛偷看南河。
她知道南河在情緒波動得厲害之時,耳朵和尾巴會控制不住地冒出來。高興的時候毛絨絨的耳朵嘭一下冒出來,興奮的時候尖尖的耳朵也要冒出來,最讓人喜歡的是羞澀的時候耳朵軟乎乎抖動的模樣。
這還是袁香兒第一次看見南河因為生氣而冒出耳朵,一雙毛耳朵在腦袋上尖尖地豎立著,上面的毛發都氣得炸開了。他的眼眶帶著一點紅,薄薄的唇線緊緊抿著,雖然沒有說話,但不管是誰都看得出來這隻天狼已經處於怒火中燒的狀態。
此時已是深夜,他們藏身在寂靜的山谷中,不遠處的赤石鎮上依舊燈火輝煌,一位小樹靈的身影從飛檐疊翠的尋歡樓下掠過,飛出了那片火樹銀花的不夜天。
她一路穿過山間的林木飛回來,停在袁香兒手中的樹枝上,
“看到了,看到了。就在鎮子內最華麗的那棟建築裡。”小姑娘微微喘著氣,“他被捆在那棵白篙樹下,那些人暫時沒有再欺負他,可是他的身邊防守得實在很嚴密,即便是我,也隻敢停在遠遠的樹梢上看一眼。”
“多謝,勞累你了,你先休息吧。”袁香兒和那位還沒有手指高的小姑娘道謝。
小樹靈似乎很高興,踮著腳尖轉了個圈,蜷縮起身體又回到樹枝內去了。
確認了時復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大家決定稍事調整,天亮之後按計劃行事。
奔波了一日夜的袁香兒躺在那一大團熟悉的毛發堆裡,
這裡是荒郊野嶺、寂靜孤林,沒有白玉床、黃金屋,也沒有那錦被絲綢,寶珠夜明,唯獨隻有那一隻把自己緊緊護在在懷中的銀白天狼。
但袁香兒的心卻覺得異常平靜滿足。一身的疲憊寒冷都在南河溫暖的懷中漸漸平復。她抱著那條蓋住自己身軀的尾巴,輕輕撫摸那些柔軟的毛發。
驚險逃亡的不安,同伴被捕的失措,一切孤獨惶恐,疲憊勞累都伴隨著這種溫暖的溫度而消失。
她又從新變得穩定堅強,無所畏懼了起來。
南河的眼眸在夜色中幽幽發著細碎微光,自始至終看著自己。
他雖然沒有說話,袁香兒心裡卻升起一股好笑的直覺,如果這裡沒有其他人,南河會不會像烏圓一樣撒著嬌不讓她走。想起南河變為小狼的形態,翻出肚皮和自己撒嬌,忍耐著任由自己上下起手的畫面,袁香兒的心就忍不住痒痒。
這個男人總是喜歡壓抑自己,什麼事都忍著不想說。但自己偏偏就喜歡看他被逼迫得按捺不住,泄露出凌亂又可愛情緒的模樣。
袁香兒翻過身,趴在南河耳邊撩他說話,“你放心。我肯定不會有事。”
南河的耳朵抖了抖。
“我也不會讓任何人佔我的便宜。”
南河的耳朵尖紅了,“我要第一個。”
“第一個什麼?”
“第一個娶……娶……”
袁香兒又笑了,原來他在吃錯啊,她附在南河的耳朵說撩他說,“我第一個娶的當然是小南,最後一個也是小南。所有那些開心有趣的事,我都隻和南河你一個人做。”
南河在黑暗中化為人形,湊近了過來,竊竊地想要索取一個親吻,卻又羞澀地忍住了。
周圍有太多在休息的同伴呢,會被聽見。他這樣想。
一隻瑩潤的小手已經伸了過來,攥住他卷曲柔軟的銀發。不準他逃跑,很快,黑暗中有人覆蓋上他的雙唇,不容置疑地分開唇瓣,開始探索那柔軟湿潤的所在。
寒夜的氣息似乎都變得像那個吻一樣湿潤了。
這個可愛的男人敏感又細致,羞澀而多情,偏偏還要壓抑著自己,生怕被人發現了。
袁香兒發覺自己就喜歡看他這副面飛紅霞,眼帶春色的模樣。看他快被逼瘋,看他喘息連連,卻又隻能難受地忍耐著,不敢發出一絲一毫地聲響。
兩天沒見,想他想得厲害。如果不是在這個緊急時期,自己或許會花一整夜的時間欺負他,眼看他的理性漸漸消失,觀察他各種可愛又迷人的樣子。
“你等著,等我把時復救出來,”袁香兒和南河分離,目光落在他那微微紅腫的潋滟雙唇上,“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時復被涼水潑醒的時候,發現天色已經亮了。
他被四肢大開地綁在白篙樹下的祭臺上。
捆住手腳的是用白篙樹的枝條搓成的繩子,這種繩子強韌結實並且在日光的暴曬下會很快地流失水份而緊緊收縮。他的四肢和脖頸分別套著繩索被拉向不同的方向,等到太陽高升,他整個人就會被殘忍地慢慢撕裂,飽受痛苦地折磨而死。這可以算是他們赤石鎮上最嚴厲的刑罰之一了。
紅色的丹陽越出山頂,溫暖的陽光卻像是一位即將奪走他性命的死神,驅使寒冷爬上他的四肢。捆束住手腕和腳踝繩索微微地開始收緊,他的身軀上遍布著各種新舊傷口,在這樣的拉扯之下,屬於他的酷刑才真正在陽光之下開始。
時復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將走向終點。
他看著頭頂的天空,視線裡全是搖擺著的白篙枝條和漫天雲霞,他的身邊圍著無數手持銳器的族人,人人一臉憤慨。
這或許是他最後一次看到天空的機會了。
幸好,阿駿他順利逃地了出去。對不起,小駿,從此哥哥不再能護著你,希望你自己保重。
“為了一個陌生人,背叛你的種族,你可知道後悔?”呂役的面目出現在他的身邊,低頭看著他,一臉憤怒厭惡的模樣。
時復嗤笑了一聲:“我這樣的人,反正遲早都是要死的,與其在鬥獸場上供你們消遣取樂,死得毫無其所,不如用來幫助一位真正對我付出善意的人。”
呂役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圍觀的人群紛紛叫喊起來,
“混蛋,還敢狡辯,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