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便是他在今天就能爬起身來,已經讓袁香兒大為吃驚。
“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你好好休整,慢慢把自己的傷養好就行。”
渡朔的五官舒展了一下,顯然對這種說法十分吃驚,“可是……”
他不懷疑袁香兒對他的善意。
但他也認為,這個人類既然將自己借用出來,進龍穴取水靈珠的時候,至少會讓自己這個大妖擋在前面打個頭陣。
畢竟青龍乃是上古神獸,實力強橫,沒有人會是一隻巨大的真龍的對手,若是國師出徵,必定讓他眾多使徒為他擋在前方拼命。
他也做好了由自己為袁香兒拼命的準備。
可是她隻讓自己好好修養,好好養傷,不需要自己為她做任何事。
渡朔不由想起自己曾經居住的那片山林。
最初的時候是他無意中在山中幫了幾個人類,那些人類對他感激涕零,獻來鮮花果品,將他奉為神靈,甚至還為他修築了一座山神廟。
一開始他覺得十分有趣,對那些人有求必應,那些人類也因此感恩戴德,對他贊不絕口。可是後來,渡塑漸漸發現,人類不似他的同類那般容易滿足和高興,他們的**復雜而深切,欲壑難平,永遠實現不完,永遠沒有止境。
直到他不再能實現每一個人的願望,直到他被這些人拖進深淵,唾罵踩踏。
他一度以為自己已經看透了人類這個種族。但如今他卻發現,這個種族就像他們的**多種多樣一樣,性情也同樣有著多種多樣。
“渡朔,”袁香兒看著那些還拴在他身上的沉重枷鎖,“或許人類對你做了很過分的事,可是我還是想告訴你。上一次我路過那座山神廟,看見那裡還有一位老人,天天祈禱你的平安喜樂。也正因為他,我知道了你的故事,想要伸手給你一點幫助。”
渡朔的眼睫低垂,嘴角帶上一點笑,“是他啊,那個男孩。”
原來不止有那些貪婪惡毒的人類,也有不求回報對自己充滿善意的人類,也有掛念著自己,向自己出手相助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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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曾經愛著那些生靈,卻也不曾愛錯。
過了洞庭湖,周德運在鼎州下船,和袁香兒分道揚鑣,各自回家。
分別前周德運設席一桌,作為餞別。
周德運攏著袖子給袁香兒施了一禮,“小先生若是需要食材,菜譜,某在這方面倒有些熟友,待我回到家中,細細收集整備,再令人送到闕丘。”
“有心了,多謝。那就勞煩了。”袁香兒拍了拍他的肩。
“哪兒的話,應該是我謝謝您。多謝小先生辛苦陪我走這麼一趟。”周德運嘆了口氣,“雖然阿妍沒有回來,但這一路跟著小先生走走看看,自我感覺長了不少見識,往日我自詡瀟灑,博文廣識,豈知不過坐井觀天而已。這一趟下來,我才知道這世間的許多事,並非我心中所想這般。”
“你能想得開便是最好。回去好好過日子吧。”袁香兒勸慰他。
“小先生,我……我心裡還是放不下阿妍。”周德運面色微微一紅,“我想著回家以後整備家業,安置高堂。等有空了,我還去塞北看阿妍,多去幾次,時日久了,阿妍見我改頭換面,又這般誠心,興許還能回心轉意。”
周德運的這一番話令袁香兒有些詫異,她沒想到一向綿軟懦弱的周德運,在對妻子這件事上卻如此執著。
他們的未來會走成如何,也隻能看他們自己了。
酒桌之上,阿青彈奏一曲,無限柔情毫不掩飾地隨著曲聲流淌,她的眼中滿溢著快樂,灼灼目光隻流連在一人身上。
受她的琴音影響,袁香兒給身邊的南河倒了半杯酒,
小南喝醉的樣子那般可愛,忍不住想要他喝上一點,讓他晚上軟綿綿地趴在自己身邊,隨自己搓來擺去,還會主動把肚皮翻出來。
袁香兒告別周德運回到樓船上的廂房,南河正站在窗邊遠眺江面,狐狸尾巴的三郎坐在窗臺上,一手附在南河的耳邊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麼。
看到袁香兒突然進來了,三郎好像做了什麼壞事一樣,刷一下豎起耳朵,變為一隻金黃色的小狐狸,從窗臺上跳下去,一溜煙跑沒影了。
“三郎又和你瞎說些什麼?”袁香兒往窗外看了看,船行碧波,青山夾道,那一末尖尖的金色尾巴閃了一下,不知鑽進了哪扇窗戶裡去了。
“他說渡朔大人身為山神,俊美而強大,你為了救他連龍穴都不惜去闖一闖,肯定是對他十分稀罕。”身後有一個帶著點酒氣的聲音響起,“阿香,你真的是很喜歡渡朔嗎?”
“這怎麼可能,”袁香兒啼笑皆非,“我要是喜歡渡朔還不得被胡青給吃了。”
“那我呢?”那個聲音突兀地打斷她的話。
“你什麼?”袁香兒一時沒聽明白。
她轉過身,看見立在窗邊微醺的人兒面飛紅霞,因為一句話而羞紅了一整張俊俏的面孔。
素月凌空,明河共影,表裡澄澈。袁香兒突然就心神領會了,
那我呢?阿香你喜歡我嗎?
袁香兒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人,她知道自己對南河有著不一樣的情愫,但她一直按耐著這份情感,將它暗暗藏在心底。天狼族一生隻有一位伴侶,而自己壽命短暫,根本不是天狼合適的伴侶,是以她從不曾將那份意思表現出來過。
隻是她萬萬沒想到小南也對著自己也抱有了同樣的心思。
站在她面前的男子顯然剛剛洗過澡,披散著長發,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香甜味,他靠著窗稜,背襯著波光粼粼的江面,與他一頭銀色的長發遙映生輝,
美豔又精致,強大又彪悍。一雙琥珀色的雙眸因緊張等待著答案而微微顫動,粉透了的毛耳朵正頂開頭發冒出來,豎得尖尖地等著聽他想要的回復。
純情可愛,毫不自知地在小小的空間內散發著誘惑人心的強大荷爾蒙。
“可是天狼一生隻能擁有一位伴侶,你要是選了我……”
面對著強大的誘惑,袁香兒勉強自己還保持著一絲理智說話,但她很快停住了語句。
她看見南河露出了一臉委屈的神情。
南河此刻隻覺臉上一陣一陣地發燙,心裡既局促又難過,一直忍著沒能問出口的話語,今日不過是喝了一杯小酒,怎麼就突然間脫口而出了呢?
像從前一樣不就已經很好,萬一阿香拒絕了,自己還怎麼和她相處,怎麼厚著臉皮化為本體,蜷縮進她的懷中。他恨不能把剛剛吐出口的那句話咽回肚子裡去。
看阿香的口氣,顯示是根本沒想過和自己的關系的。南河突然覺得心裡很酸。
人類為什麼是這樣的一個種族,阿香把自己什麼地方都摸過了,還收藏著自己的頭發,想不到在她的意識中,竟然還沒有將自己當做伴侶看待。
南河的腦海中亂哄哄的一團,三郎剛剛在他耳邊說的無數個主意,此刻就在他的腦海像是飛蛾一般四處亂轉。
都和你說一定要主動些。
你見過教坊裡的那些小姐姐是怎樣誘惑自己喜歡的人的嗎?
軟語溫香,曲意妖娆,向她撒嬌,求她撫摸自己的全身。
最後的時候三郎在他耳邊說:把自己的衣服全都……將你整個人都獻給她就好。
“我們天狼族,一生隻尋一位伴侶,身心都隻能給那一人。”他背過身去,強忍著羞愧,將如玉一般的手指放在了衣服的盤扣上,“我的心早就給了你。我的身體自然也……”
衣冠不整的模樣,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被刮進屋子的寒風肆意嘲弄著。
南河既羞且愧,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心又慌又亂,隻覺自己像置身於一塊鐵板上被炙烤著,無可奈何地在煎熬中等待著屬於自己的判決。
但那裁決的聲音卻遲遲沒有到來,地上的衣物被晚風撩起绶帶,暴露在月光下的肌膚被寒風先摸過,激起一片又一片的雞皮疙瘩。
他聽見一聲輕輕的笑聲,“這都是三郎瞎給你出的主意吧?”
南河頓時面紅耳赤,低下身撿起衣物就要往外走。
“你若是不要便罷了。”他艱難苦澀地說。
他的手臂卻被一隻炙熱的手掌拉住了,那指腹的溫度滾燙,堅定地握住他的手腕。炙熱的溫度從肌膚的接觸面傳進去,像一股電流流過全身,引得他心尖發麻。
“我要,誰說我不要。你現在就是想要後悔,也來不及了。”
既然你都這樣了,叫誰還忍得住,也沒必要再忍。
袁香兒又好笑又感動地把她的小狼拉回來,撿起他的長袍披在他的身上,為他緊了緊衣領,
想要南河自己搞清楚人類情侶之間是怎麼循序漸進地相處大概是不可能了。大概也隻能自己先主動一些。幸好主動也不是什麼壞事。
月光探頭進了窗稜,在那人身軀上若隱若現的位置留下明暗分明的誘惑之色,他漂亮和而光潔的肩頭披著月華,性感而迷人的喉結在月光的陰影中來回滑動。
他們彼此靠的那麼的近,袁香兒甚至可以聽見南河清晰的心跳聲。
“以後別聽三郎的,”袁香兒把那不停抖動著耳朵的腦袋扯低下來,靠近他,“我們可以慢慢來,我會自己告訴你,我們人類的伴侶在相處的時候都要做些什麼。”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雙染了春色的雙唇上,覬覦這個位置已經很久了,一直很想知道那裡嘗起來是不是特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