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幾次的時間間隔算出來的。”她推了推眼鏡,望向一臉菜色的其他人,“最後一次了,怕什麼。”
玫姍臉色幾經變換,最後狠狠道:“沒錯!最後一次了,怕什麼!”
秦非常按著電腦鍵盤,隨口說了句:“怕的話你們可以打牌玩遊戲,免得越想越怕。”
已經有好幾個年輕人默默把她當成了精神領袖,聽她這麼一說,紛紛覺得不愧是大佬,她的建議簡直太棒了!
連利昂也是想都沒想叫人拿了牌過來,一群不太熟悉的年輕人們,就圍在一起開始玩牌,旁邊放著果汁零食,很快有了聚會的氣氛。
船來到海上,接近下午三點,坐在娛樂廳打牌正火熱的一群人,忽然感覺一陣困意襲來。
戴著眼鏡的男孩緊捏著手裡的牌,嘴裡迷迷糊糊說了句:“對A——”接著一頭倒在了旁邊的沙發上。
還是那個屍體滿地的大廳。還是那群倒霉的被詛咒年輕人,他們環顧四周,先是下意識想害怕,但緊接著就看到了自己手中的牌。
“那個……牌都帶來了,不如我們繼續打完這一盤?”眼鏡男孩建議道。他不是不怕,是他們玩了這麼多盤,他一直輸,眼看著這一盤終於要贏了!
“這裡這麼多我們的屍體擺著,你還玩得下牌!”玫姍抓著手裡的牌說:“我們好歹換個地方打吧!”
奇跡般的,也許是因為他們正在趕往霧島的路上,也許是因為這一次就是最後一次,所有人都沒那麼害怕了。
有人響應,“是啊,找個幹淨地方接著打牌吧,不然去外面?”
“去二樓嗎,二樓地方大。”
“不要不要,二樓我上次死那了!”
“去隔壁樓呢?”
“隔壁的樓,牆壁會吃人啊,我上次直接卡牆壁裡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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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不去鍾樓?”
“這樣吧,我們去鍾樓樓頂玩牌,誰輸了誰就從樓頂跳下去。”
“靠,你玩很大啊!”
“但是我覺得不錯,很刺激,玩不玩?”
“玩了,走!”
所有人都感覺很刺激,前所未有的期待,隻有秦非常不太愉快。她是空著手來的,她的電腦沒帶過來。
憑什麼其他人拿在手上的牌都帶過來了,她手上的電腦就不行?理智告訴她可能是這個地方的限制,但情感上她不愉快,正是靈感爆發的時候,這個時候打斷她工作和床上辦事到一半要走人有什麼區別?
“洛蘭,你也去鍾樓和我們一起玩牌嗎?”有人招呼她。
秦非常冷淡著一張臉,看看這些從氣球逐漸變成橡皮球的年輕人們,“不了,你們去吧,我去找個地方休息。”
雖然知道她來到這裡從來不怕,但是聽到她這麼從容地說要去找個地方休息,眾人還是感到一陣敬畏。
頂著他們崇拜的目光,秦非常徑直走向了後面的一棟樓。她上了三樓,走進愛格伯特的臥房。
現在是白天,那個繁華富麗的房間還是一片廢墟,地磚上鋪著的地毯殘破,牆壁上的浮雕花紋被人砸掉,水晶吊燈碎了一地,一切都蒙上了一層灰色的陰翳,空氣裡有種腐朽的塵土氣息。
她走進去,看見簾幔散開,錦繡蒙塵的大床上,披散長發的美少年穿著她們第一次見面時穿的那條睡裙,坐在大床上。
床鋪上一層沉沉的紅色,乍一看還以為是鮮血,下一刻嗅到空氣裡馥鬱的花香,才反應過來那是紅色的玫瑰花瓣。
愛格伯特坐在那些花瓣上側頭看過來,手裡還抓著一朵花,被他毫不憐惜地一把扯掉了所有花瓣,隨手扔在床上,掉在腳邊。
他像是褪色油畫裡的一抹鮮亮色彩,奪人眼球。又像是某種神話裡食人的妖精,攝人心魄。
秦非常看著不動聲色,但她必須承認,她有被這旖旎景色煞到。
“你怎麼跑到這來了?”愛格伯特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隨手一抓,不知道怎麼憑空變出來一朵玫瑰,用手指揉搓著。
“猜到你在這。”秦非常隨口說,走過那些破損的地毯,走到床邊坐下,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看了太久電腦,脖子僵了。
後頸傳來微涼柔軟的觸感,愛格伯特用玫瑰花砸在了她的脖子上。秦非常沒理會他的小動作,過了會兒聽見他在背後說:“你這人,真的很奇怪,我從沒見過你這樣的人。”
聲音是從沒有過的平靜。沒有了那些故作天真的柔弱和刻意瘋狂的惡意,隻有一點困惑。
秦非常聽著,想起了自己堂哥說過的一句話。
——如果覺得一個人奇怪,又不覺得他討厭,那就糟了,你一定會愛上他的。
雖然她一直認為堂哥是個口頭上的“情感大師”,為人婆媽愛八卦,說的都是些不能當真的屁話,但她的臉色仍然有些微妙起來。就她和他這些奇妙的短暫相處,也能對她產生感情的話,那這少年還真是個奇葩。
她感覺自己的毛衣被人撩起來,一隻涼涼的手按在她的後腰,玩鬧一樣往上,順著她的脊骨摸索。
秦非常:“……”也行,她確實是來睡覺的,畢竟她們先前幾次好像達成了某種默契,要離開這裡先睡一覺再說。
就當她是在拉怪吧,把這位最難搞的BOSS困在床上,免得他再去折騰那群小年輕,就讓他們保持一次良好心態去迎接這次的死亡。
鋪滿玫瑰花瓣的床比墊滿被子的床還要更軟一些,秦非常倒下去,感覺一股濃濃的香浸透了全身,鑽進她的骨髓裡。
愛格伯特似乎並不急著做什麼,就抓著她玩鬧,貓一樣發神經。
他那件睡裙,很快被花汁染成紅色,像是從他身體裡暈出來的血跡。
……
安靜的娛樂廳裡慢慢有人醒來,躺在沙發上的眼鏡男孩猛地一蹬腿,從沙發上摔下來,他驚魂未定地看著四周,半天才摸著心口回過神來,喃喃說:“跳樓太刺激了。”
其他人也很快醒來,大家從沒有過這樣的體驗,聚在一起討論自己跳樓的感覺。
“其實和蹦極一樣,下次去體驗一下蹦極?”
“我不敢,等這次的事結束,我就每天好好吃飯睡覺上學……活著真好。”
秦非常獨自坐在一邊,她是最後醒來的。
玫姍平復完心情,端了杯飲料過來給她,走到她身邊,忽然嗅到一點淡淡的玫瑰花香味。
可能是玫瑰香水吧,玫姍想。
利昂在外面透了一會兒氣回來,“我們馬上要到埃塞半島了,在那裡停一下,然後我們就要前往霧島。”
等到進入沒有信號的區域,他們會換小一些的船,和靈媒巫師們一同探索霧島。
第115章 18 夢魘
遊輪停在海上, 四十多個年輕人和十位巫師靈媒乘上另一艘較小的船。船上除了他們,還有花重金請來的船長、經驗豐富的水手以及保鏢。
海上情況復雜,經常會出現海底暗潮, 那些能讓儀器失靈的特殊海域也有不少,經常在這一片的遊船都清楚有什麼地方去不得, 那座傳說中的霧島就是其中之一。幾次迷失方向無意間靠近了霧島的船隻,最後都沒能找回來。
那島上畢竟沒聽說有什麼動人心的財寶,還那麼兇險, 漸漸地也就沒人過去了。這一次,也是看在僱主出錢多,不僅帶上了各種先進導航儀器, 還帶上了許多巫師, 才有人肯上船當船員,載著他們出海尋找霧島。
一群人站在甲板上朝遠方眺望, 前方海面平靜,看不到霧島蹤跡。慢慢的,太陽落到海面上,天邊出現橘黃光芒, 融化在碧藍的天空、散在深藍的海水。
一陣機器的嗡鳴聲突兀響起, 刺耳的聲響讓沉迷海面夕陽的眾人猝然望向上方的船長室。
“儀器突然失靈了!”
一直沉默, 閉目養神的羅茲巫師站起來。他走到船頭,伸出雙手在空氣中晃動, 口中念念有詞,過了片刻他說道:“水底有沉船屍骸……困在底下的幽靈, 擾亂了磁場。”
他是出名的巫師, 利昂好不容易才請動了他,這時上前小心地問:“羅茲巫師, 這很棘手嗎?”
羅茲巫師搖了搖頭:“這隻是最普通的幽靈怨氣,船上的儀器被影響,隻要有經驗還是能離開這片海域,但是我能感覺得到,越靠近那個霧島,這樣的怨氣會越重,到那時候,想要離開才是最困難男。”
就像他所說的,他們的船往前行駛,等到看到那片隱隱綽綽的白霧時,船上的儀器都已經徹底失靈了。
海面上沒有風,太陽落進海裡,輝煌的黃色光芒已經轉變成橘紅色。在這紅色的背景下,霧島的輪廓若隱若現,站在甲板上的眾人看見了島周圍擱淺的大船們。
那些漆黑的模糊形狀,高高升起的桅杆交錯在一起,仿佛是從地底伸出的枯黑手指。
不隻是羅茲巫師,其餘幾位巫師靈媒都已經開始感受這附近的情況。他們幾乎都是一臉驚疑沉重,還沒上島,他們已經發覺這裡隱藏著巨大的黑暗。
幾人中,朗索的靈媒祖母最為不濟,她渾身顫抖,望著越來越近的島,臉上都是驚懼後悔。
到了這裡,她才發現從前在朗索手腕上感覺到的那種詛咒氣息有多麼微弱。如果早早讓她知道詛咒的發源地是這樣的情況,她根本就不會敢去碰那個詛咒!
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她絕望地想,這樣的地方,恐怕來了就再也走不了了!
“這麼厲害的地方,早知道我就不來了,這回虧大了。”那個最年輕的靈媒苦著臉扭頭說:“前面太危險了,現在就轉身回去吧,說不定還能活。”
請他來的玫姍沉著臉,“你拿了我那麼多錢,什麼都不做就想走,你以為我很好騙嗎?”
年輕靈媒訕訕,他這不是以為小女孩最多和朋友去什麼鬼宅冒險,也就十幾個幽靈作祟,很好處理,這才答應的嗎。他是把自己的能力吹噓誇大了,但誰知道他們會跑到這麼一個兇地裡來。別說十幾個幽靈了,這裡的幽靈氣息多得數都數不完,他隻是感受一下就要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