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星遲疑,“阿姨,不是……”
“你是不是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蔣母一臉心疼,“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為你討一個公道,明明你把阿延當哥哥,你們倆關系這樣的好,現在都因為他,可星,你告訴阿姨,你是不是很介意很生氣?那這樣,我會教訓他,讓他搬出去,以後放假了也別回來,隻要你不願意,我就不會讓他再出現在你面前。”
蔣母又道:“就這樣辦,明天我就讓他收拾行李,讓他自生自滅去,不會再讓他見到你,可星,這樣好不好?”
林可星怔住。
再也見不到蔣延哥哥了嗎?
不,不可以。
她想看著他,想看他高高興興的,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如此痛恨自己破壞了他的感情。
如果再也見不到……光是這樣想想,林可星就覺得心口一陣接著一陣的窒息感傳至四肢百骸,讓她無法呼吸。
對的,如果蔣延哥哥知道了她的心思,他都不想再見到她了吧?會對她露出厭惡的表情吧?
還有,阿姨如果知道了……會不會也覺得她這個人很惡劣很不堪了呢?阿姨對她這樣好,把她當親生女兒看待。
不讓他們知道。
不能讓任何一個人知道。
林可星的眼神逐漸平靜、堅定,她搖了下頭:“我不怪蔣延哥哥的,他隻是喝多了。我不怪他。”
蔣母眼裡有著轉瞬即逝的笑意。
這樣才好。
剩下的事她來處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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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一邊。
陸以誠還坐著樓梯口那裡打卡單詞,蔣延回來了,他看起來非常的落拓狼狽。
蔣延提著一個袋子,袋子發出光芒,陸以誠瞥了一眼,辨認出來,這是夏天常見的螢火蟲。
蔣延也沒想到會在樓梯口碰到陸以誠,他聲音喑啞:“怎麼在這?”
陸以誠平淡地解釋:“斯砚跟他媽媽在打電話,我出來透透氣。”
“哦。”蔣延低頭看向手中的袋子,面露苦澀,“本來這次我想的是,帶若喬過來玩,給她做這樣一盞‘燈’,她一定會喜歡的。”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現在回不了市區。
給她打電話,她也把他拉黑了。
陸以誠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卻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下意識地攥緊了手裡的手機。
陸以誠本來話就不多,以前宿舍裡,他們三個人討論這種事,他向來都不會參與其中。
一陣沉默。
蔣延低著頭,因為捕捉螢火蟲,他的手背也被草葉刮出了一些細小的傷痕,他突然問道:“陸總,你說我真的錯了嗎?”
第39章
“陸總,你說我真的錯了嗎?”
陸以誠聞言,依然沉默。
對這件事情,他不方便發表任何評價。蔣延是對還是錯,也不是他能說的。
對於陸以誠的沉默,蔣延並不在意,這本來就在意料之中,蔣延順勢站在了離陸以誠不遠的位置,他靠著牆仰頭,整個人如同一張脫力的弓箭,他壓低聲音道:“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我錯了,認為我不該帶著林可星過來,可你們不知道所有的事情,林可星對我來說,真的隻是妹妹,”他自嘲一笑,“杜宇如果在這,聽到我說這個詞,估計又要發飆了。但不管你們信不信,對我來說,她就是妹妹。”
“她的媽媽很照顧我跟我媽。對我有恩情,這些年來,我也一直住在她家。”蔣延低聲道,“林太太對我很好,林先生也是,如果不是他們,我跟我媽這些年來不會這樣的輕松,當年我爸出事之後,如果不是林家的收留,那些人不會放過我跟我媽,這十年的安穩生活,是林家給的。你說,我能避開她嗎?如果我避開了,如果我當自己以後跟林家沒有半點關系,我還是人嗎?我還有良心嗎?”
陸以誠並不想聽這些事。
他對於蔣延跟林可星有什麼淵源,不感興趣。
對蔣延有什麼苦衷,也不想聽。
這些事情本來就跟他沒有關系。
陸以誠站起身來,琢磨著是不是該回房了,斯砚跟她的電話應該也結束了。
誰知道,蔣延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生生地阻止了他的步伐。
月光之下,蔣延似是自言自語,“如果你是我,也會這樣的。”
陸以誠停下了腳步,側過頭來,陰影中,他好像一半在光明,一半在陰影。
蔣延自嘲一笑,也站直了,準備轉身走。
陸以誠叫住了他,聲線一如既往的平淡,“我不會。”
蔣延頓住,瞥了他一眼,“什麼?”
“我說我不會。”陸以誠穿著白色t恤,下穿過膝寬松的淺灰色睡褲,他面容沉靜,“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自己一定會介意的事情,自然也不會對別人那樣做。雖然,情侶關系並不如夫妻關系那樣受到法律的約束跟保護,可我覺得,任何關系,成立的那一刻開始,就要有一定的道德感。如果,我無法拒絕這樣一個人在我的生活中扮演非血緣妹妹的關系,那我就不會跟其他女孩子建立戀愛關系,因為這樣對對方是不公平的。”
蔣延有些錯愕。
為了陸以誠的話。陸以誠很少會對什麼事發表評價,他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他不是當事人,未知事情全貌,評價會很片面,那不合適。
說完之後,陸以誠也是後悔。
跟他本沒有關系的事情,又有什麼好說的。
但非要讓他說點什麼,那這就是他想說的話。
林家施恩的對象是蔣延跟蔣延的媽媽,不是江若喬,江若喬跟林家還有林可星沒有半點關系,她不需要背負這件事,也有足夠的理由拒絕甚至分手。
陸以誠說:“如果是我,我不會讓我的女朋友跟我一起對林家心存感恩,這與她無關,與我們的感情也無關,同樣的我也不會讓今天的事發生。蔣延,你如果問我,這就是我的看法。”
蔣延垂頭沉默了許久,這才說道:“你說得對,是我……越界了。”
他不該,不該讓他跟若喬的感情受到所謂恩情的影響。
他是他,受到林家恩惠的人是他跟他媽媽,不是若喬。
他又憑什麼要若喬跟他一起對林家感恩呢?
若喬不理解,不接受,是應該的。
第45節
是他……不對,是他錯了。
他豁然開朗,對陸以誠說:“謝了。我現在去跟杜宇道個歉,今天手重了。”頓了頓後,又道:“我會跟若喬道歉,會重新挽回她,爭取讓她再給我一個機會,另外,可星那邊,我會注意分寸,以後跟她減少往來,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當然他也要對可星道歉。
說到底,這件事是他一個人錯了,跟若喬無關,跟可星也無關。
隻是,他再也沒辦法像從前那樣對可星了。
陸以誠沒有作聲,此時此刻,光線偏移,他整個人都籠罩著一層陰影。
*
第二天一大早,江若喬就換上了偏正式風格的連衣裙,也給自己化了一個精致的妝容,拿上準備好的資料打車出發去那家翻譯公司。
公司地處cbd中心的寫字樓。
這裡交通便利,五百米內就有地鐵站公交站。公司在一棟寫字樓大廈的十五層,她看著那些光鮮亮麗的白領進進出出,不免也產生了憧憬。其實到了這時候,就會發現,什麼談戀愛分手,在人生中佔據的比例太小,甚至都沒有她即將面臨的面試重要。
來到十五層,前臺小姐知道她是過來面試崗位的,便給了她一份表格,帶著她來了會議室,又跟她要了證書以及身份證去復印。
江若喬也是這時候才知道,今天不算是面試,隻是初試筆試。
京市人才太多,一些公司的崗位都是好多人同時搶。
本來她這樣沒畢業的大學生是連初試都進不了的,因為這公司對崗位的要求寫得很清楚,即便隻是兼職,也是要求學歷是全日制本科。她現在還沒畢業,還好這公司的老板跟漢服店老板娘是好友,再加上她又是a大的學生,這才為她破例了。她在會議室坐了一會兒後,前臺小姐拿來了筆試題給她,說是筆試題,更像是一張試卷。
一瞬間,她以為自己坐在考場。
從她的角度來看,這些題目是很有難度的,比起學校考試卷子難度還要高。她打起精神來,還好,她這個人雖然大多數時候三觀都無,可一直謹記要提升自己,切不可因為上了大學就放飛自我,畢竟她在外立的是學霸人設,要是考試掛科是家常便飯,那不是翻車了嗎?所以,她的專業成績雖然不像陸以誠那樣逆天,可也拿得出手……
她專心致志、心無旁騖地答完了所有的題目。
最後一題,是用英語來寫小作文,寫下自己的職業規劃。
今天她是意外,但也不失望。
畢竟別人看在老板娘還有她是a大學生的份上破例了,可也堅持自己的原則,讓她先筆試,隻有她的筆試令上級滿意了,她才會真正的迎來面試。還真別說,越是這樣,江若喬反而越安心。
她在網上查過這公司的信息,這公司的大本營並不是京市,而是在申城。
在業界算是有一定的名氣,即便她隻是兼職,相信也是她未來履歷上比較精彩的一筆。
從公司出來後,什麼蔣延什麼林可星,似乎都沒那麼重要了。江若喬也想清楚了,不管劇情怎麼發展,不管會不會有蝴蝶效應,那都不是她能控制的,她還是把心思用在眼下才好。
在原著中,劇情折騰她,讓她一敗塗地,讓她分外可憐,可也沒折騰死她,她照樣活著。
那麼,以後再差也不會比原著中更差。
*
農家樂這邊。
雲佳她們三個都不願意搭理他們四個男生,很早起床,就在房間解決了早飯。
四個男生來到院子,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心情都不算多好,昨天開開心心的來,今天卻這樣……蔣延昨天跟杜宇道歉了,杜宇雖然心直口快,卻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他也硬著頭皮跟蔣延道歉了,兩人算是和好看了。蔣延吃不下早餐,他很擔心江若喬,這會兒伸出手,有些尷尬的跟杜宇說:“老幺,你手機借我一下,我給若喬打個電話。”
杜宇:“……”
蔣延解釋:“我隻想確定她現在好不好。”
杜宇沒辦法,將手機遞給了蔣延。
蔣延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來,撥通了江若喬的電話,但沒幾秒之後,那邊傳來機械般的女聲,提醒他,電話那頭正在通話中,滴聲後留言,毫無疑問,江若喬是看到杜宇的號碼,直接拒接了。
杜宇:“……”
他唉聲嘆氣:“行吧,我們都是被殃及的池魚。你看,江若喬都不接我電話了。”
蔣延看向王劍鋒,渴求之意很明顯。
王劍鋒無可奈何的將手機遞給他。
蔣延趕忙又撥通了江若喬的號碼,結果一樣。
也是到這個時候,蔣延才對分手這件事有了比較實質的體會。任誰都看得出來,江若喬是來真的,她是真的跟蔣延分手了。
蔣延驚慌失措,看向了在一旁喝粥的陸以誠。
陸以誠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昨天避過了,今天注定無法避過。
蔣延跟陸以誠借手機,陸以誠垂眸道:“等一下,我先回個重要的消息。”
說著,他摁亮手機解鎖,將通訊錄裡的江若喬號碼刪掉。
又回到短信界面,他應該刪掉跟她的所有短信來往的,可是……猶豫了幾秒後,還是沒刪除。他相信,蔣延隻是想打個電話,不會去查看別的東西。
陸以誠將手機遞給蔣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