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其實心裡也是欣慰的,在未來,那個“他”至少是孩子心目中的好爸爸、好丈夫。
陸斯砚又分外苦惱地說:“不過媽媽不高興,我也沒有辦法。爸爸,這是不是代表,我們都沒有媽媽聰明?”
陸以誠嗯了一聲,“也許。她本來就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雖然不同系,但她跟蔣延有這樣一層關系在,所以在宿舍時,他也聽過她的事。
的確是一個很聰明很努力的女孩子。
她今天突然提起來說會跟蔣延分手,不可否認的是,那一刻,那一瞬間,他心裡有異樣的感覺滋生,連帶著,松一口氣。
他的確不知道該如何跟她相處。
她既是斯砚的媽媽,也是蔣延的女友。一方面,他深知作為蔣延的朋友,他不該跟他的女友如此頻繁的接觸,可另一方面,他又確實避不開,斯砚需要媽媽,他也需要有一個人來跟她一起承擔。
很矛盾,卻不知道該怎麼破局。
直到江若喬提起分手的事。
陸以誠才猛然驚覺:無論如何,他與蔣延的友情已經到此為止了。
不管江若喬分不分手,他跟蔣延都不會再是朋友。
因為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這樣大度,蔣延做不到接受他的女友跟別人有了一個孩子,同樣地,他也無法做到接受朋友每天掛在嘴邊的女友,是他孩子的媽媽。
他更加無法想象,以後宿舍聚會時,江若喬以蔣延女友的身份出現,他還能像從前一樣淡然自若。
陸以誠知道,他的內心深處,也有一道很惡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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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此時是高興的。
在江若喬說她會跟蔣延分手時,他無法抑制地產生了一種類似輕松的情緒。
第24章
第二天一大清早,陸以誠拿著準備好的資料,帶著陸斯砚出門去了社區派出所的辦證大廳。
他先前打了電話咨詢過上戶口的事。
工作日的上午,辦證大廳的人並不是很多,他取了號就等待著。等排到他的號了,他盡量鎮定自若的說清了自己的來意。這年頭非婚子上戶口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幾乎天天都有,隻不過陸以誠的情況比較特殊,但辦證大廳的工作人員也是見慣了風浪,也隻是看了陸以誠跟陸斯砚一眼後,便平靜地按照規章制度辦事。
資料手續都齊全。
蓋過章後,陸以誠拿到了新的戶口本。
戶口本上,他不再是一個人了。
在這個世界上,他又有了自己的親人,戶口本上,陸斯砚與戶主陸以誠是父子關系。
很奇怪,明明他早就證實過陸斯砚是他兒子了,可直到這一刻開始,他才終於有了實感。
陸斯砚還是叫陸斯砚。
有了戶口之後,陸斯砚在這個世界便有了自己的位置,他可以跟別的小朋友一樣上學了。
陸以誠將這個消息如實匯報給了江若喬。
江若喬收到短信時,她正在園子裡拍攝漢服秋裝。當模特看似賺錢多,實際上也很辛苦,這年頭就沒有真正輕松又來錢的工作,就比如現在,室外溫度都快三十八、九了,站在外面都跟蒸桑拿一樣,但她要穿上秋裝,一旦進入拍攝狀態,都是三個小時打底。拍攝工作結束後,命也去了半條。
中場休息時,江若喬一手一個小電扇續命。
妝都花了,工作人員正在跟她補妝。
忙完了後,她一點胃口都沒有,坐在小馬扎上喝著冰飲,算著自己的存款。
她對自己一向大方,賺得多也就花得多,這幾年下來,存款剛過六位數,這個數字,在同學之中算是很多的了,如果沒有意外發生,她完全可以瀟灑度日。可現在呢,就這麼點錢養她再加一個吞金獸,估計一年不到就得嚯嚯完。一年之後她還是學生吶!難怪這年頭已婚已育人士都那樣焦慮,不焦慮不行,養孩子太他媽費錢了!
跟老板娘的合同到年底就結束了。
她確實不想幹這行了,跟老板娘也說清楚好聚好散,如果再續約,起碼兩三年。
原本她的計劃是明年一年好好調整自己的狀態。
诶,現在是不賺錢不行了。
江若喬皺著眉頭。
老板娘對上新的事情都比較在意,這幾天正好也有空,每次都會過來坐一坐,這一過來,便看到江若喬坐在小馬扎上一手託腮,神情凝重,仿佛似乎在思考什麼宇宙大事。
她走了過去,來到江若喬身旁坐下,好奇問道:“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這麼個天氣穿厚衣服,頂著烈日拍攝,的確是很辛苦。
這一行就是如此,賺錢的是真賺,可也不輕松。
江若喬神情渙散的搖頭:“不是。”
就是想到要養孩子,壓力大到想上吊而已。
“那是怎麼了?”老板娘難掩關切。
江若喬跟老板娘也接觸很久了,彼此性情相投,那也沒必要瞞著,江若喬說:“發生了一點兒事,本來還想著大三好好調整自己的,結果事情太多,我在想要不要找一份兼職。但想到這事吧,頭又特別疼。”
兩人性子都敞亮。
老板娘也不說什麼讓她續約的事。
她知道,如果江若喬有這個心思,早就提了。這麼糾結為難的時候,江若喬都沒想續約,那就是真不想幹這行了。
“找兼職啊。”老板娘沉思了片刻,“我記得你是英語專業的?”
“恩。”江若喬點了下頭,她想了想,還是解釋道:“姐,我不像你,你是真喜歡漢服,你看我跟著你們燻陶這麼久了,還沒入坑,我就想著我不適合從事跟這有關的,以後,我還是想做跟我專業沾點關系的工作……”
老板娘失笑,“我懂,也理解,你們這個專業是不是以後出來當老師什麼的?”
“哪有。”江若喬自嘲道,“我以前也當過家教,也是真不適合教書育人。”
老板娘猛然想起什麼,“那你是可以做翻譯的咯?”
“恩,應該可以。”江若喬說。
她現在已經過了四六級。
專八就隻能等到大四了。
老板娘笑道:“看來有句話我得受了,你說我是你的貴人。若喬,正好,我有個朋友開了翻譯公司,在羊城跟申城都開了分公司,我給你牽個線,看合不合適,合適的話,你可以去試試,我這朋友人還蠻厚道的,不會坑人。你覺得怎麼樣?”
既然老板娘都說是厚道人,那江若喬就放心了。
大學生找兼職,實際上選擇並不多。
不多留個心眼,還很容易上當受騙。
江若喬點了下頭,“謝謝啊!”
老板娘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沒什麼,本來你們a大的學生外面都搶著要,現在是你還沒畢業,你要是畢業了,說不定你還看不上我朋友的公司。”
江若喬完全能預想到自己如同老黃牛一般的未來。
別人還能夠風花雪月,她呢,二十歲的年紀就得扛起養孩子的責任來了,說多了都是淚。
*
陸以誠也有相同的煩惱。
帶著陸斯砚回來的路上,正好經過步行街,步行街有很多商店,其中就有樂高玩具專賣店。
好家伙,陸斯砚走不動路了。
本來這些都屬於陸以誠的知識盲區,他小的時候沒這些玩具,就算有,也不是他家裡能負荷得來的。以前隻聽別人提過樂高,他知道有這麼個詞,但還真不清楚是賣什麼的,陸斯砚來了後,他對這些有了簡單的了解,這個了解指的是價格……
對於他來說,很貴很貴,不是他能買得起的。
可陸斯砚特別喜歡。
上一次陸以誠為了哄他,給他在網上下單買了,兩百塊不到,特別小的一個盒子。
沒拆開快遞時,陸斯砚特別興奮,等拆開之後,他整個人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陸以誠:“……”
他想說,這個陸斯砚看不上的玩具,是他買過的最貴的禮物。
誰知小孩不喜歡。
隨便玩了玩,將小恐龍拼好以後就失了興致。
好在陸斯砚是懂事的小孩,雖然失望,卻也沒吵沒鬧。
要是換做之前,看陸斯砚這樣期待的眼神,陸以誠說不定咬咬牙就帶他進去買了,可現在,不行了。光是想想以後的開支,陸以誠連飯都想戒了,這種數目的玩具,起碼現在不會在他的購買名單中。
陸以誠輕嘆道:“回家吧,給你做好吃的。”
陸斯砚:“喔。”
他念念不舍的跟著陸以誠繼續往前走,隻是還是會忍不住回頭看看,那眼巴巴的模樣可憐極了。
不過他再可憐,也沒有陸以誠可憐。
回到家後,陸以誠看時間還早,蒸好飯後,在家裡挑挑揀揀,找到了之前的快遞盒,在陸斯砚“wow”的眼神中,自己動手做了一個老虎頭,非常威風,陸以誠想到了奶奶,以前奶奶也是這樣給他做玩具。
在那個未來,陸斯砚被養得很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在物質這方面他沒有被虧待過。
他有很多的玩具。
可是,這還是他第一次收到爸爸親手做的玩具,還這樣的酷炫!
陸斯砚興奮極了,套上老虎頭在客廳裡橫衝直撞,熱得頭發都汗湿了也意猶未盡。
他特別的開心。
見他這樣,陸以誠心裡那點子類似虧欠的情緒也淡了許多。
他隻能盡力地給孩子他能給的。
超過他能力範圍的,他也沒辦法。
陸以誠也查了一下自己的銀行餘額,他向來節省,不該花的錢一分也不會花,所以在陸斯砚到來之前,他的日常開支少之又少,話費每個月控制在五十塊以內,一天的生活費是怎麼也不會超過三十,他既不抽煙也不喝酒,連遊戲也不怎麼打,更別說氪金。出門通行,基本上都是自己騎車,最多也是坐公交跟地鐵,打車這種奢侈的行為不屬於他。
他給兩個學生上課,每個月的收入都比較穩定。
可是以後每個月的支出就要大於收入了。
第26節
陸以誠心情有些沉重。
偶爾看一眼無憂無慮的陸斯砚,這種情緒越發厚重。
思來想去,他覺得要改變一下了,就算不能像之前那樣每個月都有固定的存款,起碼也要做到收支平衡。
到了晚上,陸以誠還是無法入睡,輾轉反側許久,終於下定了決心,給學長發了微信:【禮哥,你公司還缺人嗎?】
“禮哥”是陸以誠同系的學長,不過已經畢業了。
禮哥是當年的優秀學生,還未畢業時,就跟幾個同好合作開了公司,這年頭創業艱難,一群當年的天之驕子也沒辦法在整個市場中脫穎而出。禮哥的團隊也缺人,跟陸以誠談了幾次,希望他能幫忙,陸以誠幾乎是他們這一屆中最優秀的學生了,可以預想到,他日畢業了,陸以誠完全可以拿到大廠的offer,假日時日絕對能成為行內的頂尖人才。
陸以誠對禮哥的幾次邀約都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