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月柔點頭,壓低聲音道:“侯爺視太子為弟弟,到手什麼好東西都會想著太子,隻是他也有嫌棄太子的時候,說太子過於文弱練不成武,腦袋也不如皇上英明睿智。”
潘勇皺眉:“這種話,他是單獨對你說的,還是不分場合就說?”
潘月柔:“在我面前說過,太夫人跟世子面前也說過,至於他在妾室或外面說沒說,我就無從得知了。”
潘勇嘆氣:“禍從口出啊,真傳到太子耳中,太子定會不喜。對了,可知太子對他態度如何?”
潘月柔搖搖頭:“太子深居東宮,我哪有機會見到,從侯爺偶爾的話語裡看,太子似乎有些小孩子脾氣。”
潘勇:“他把太子當弟弟,自然會把太子當孩子,一旦皇上走了,太子登基,那就是新的皇上,範侯那脾氣,皇上願意縱著,太子卻未必。”
潘月柔心中一緊:“父親放心,真到了那一天,我會提醒侯爺謹慎的!”
第241章
洛城的春天比晉北來得要早一些, 才二月下旬迎面吹來的風就暖了,一場小雨於半夜悄然而至,淅淅瀝瀝的, 讓屋子裡的氣息也染上了幾分潮意。
拔步床內, 佟穗先是被蕭缜鬧醒, 然後才聽到了窗外的雨聲。
她一邊躲著蕭侯爺如火的唇, 一邊無奈地問:“就沒個夠嗎?”
三十一歲的人了, 還跟二十六歲的時候一樣貪得無厭。
蕭缜:“接下來幾晚都不在家, 怕你惦記。”
東營要進行第二次小考了, 十五萬人, 文武試加起來要五天, 蕭缜要等忙完再回來。
佟穗沒好氣地扯了一把他的頭發。
不知是因為半夜被他纏了太久, 還是下雨的時候容易睡得沉,今早佟穗竟是被阿福叫醒的, 險些睡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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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缜已經出門了,據說臨走前特意叮囑丫鬟們別來打擾她。
阿福打趣道:“夫人好久沒睡得這麼香了, 要不是怕馬老先生責怪, 我都不忍心叫您起來。”
佟穗一邊在心裡罵蕭缜, 一邊一本正經地找理由:“春困秋乏吧。”
阿福幫她更衣, 如意、吉祥端著溫水走進來, 放好後一個去鋪床,一個提起拔步床旁邊的衣簍。
佟穗飛快地掃了一眼衣簍。
昨日黃昏換下來的衣服當時就被丫鬟們收走了,現在衣簍裡裝的是夫妻倆今早換下來的中衣。
其中有一條專門給蕭缜用的巾子。
因為皇上的病情, 從家裡除服後,蕭缜就又都弄在外面了, 以免她在皇位交接局勢不定的時候懷孕。
按理說京城應該出不了大事,就怕呂勝、黃起遴甚至邊國趁機起兵。
蕭缜都不急著當爹, 佟穗就更不急了,為此特意準備了一條巾子,奈何很多時候一條巾子根本不夠用,還得蕭缜臨時禍害他的中衣。
洗了臉,佟穗坐到梳妝臺前,由手巧的錦繡幫她梳頭。
負責鋪被子的如意特意檢查過褥子,想了想,還是提醒道:“夫人,您這個月的月事遲了三日了,要不要請周老過來幫您把把脈?”
佟穗笑道:“不用,以前也晚過,興許明早就來了。”
東西都沒進來,怎麼可能會懷孕。
如意:“行吧,都聽您的。”
佟穗很快就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白日繼續跟著馬老先生上課,累了就去國公府那邊逗逗懷祖。不光自己去,佟穗還會叫上柳初、顏明秀,再加上林凝芳、蕭玉蟬,姑嫂五個湊到一塊兒,說說笑笑可熱鬧了,有時候賀氏也會湊過來。
蕭玉蟬:“要我看啊,懷祖越長越像三哥,瞧這雙鳳眼,跟三哥一模一樣。”
懷祖瞅瞅姑姑,學話道:“三哥。”
蕭玉蟬撲哧一聲笑出來,捏捏小家伙的臉蛋:“別瞎叫,你可沒有三哥,以後你就是咱們家的大哥哥。”
賀氏感慨道:“都是那幾年戰亂害的,不然懷祖跟綿綿怎麼可能差了十來歲,娃娃們早一個一個蹦出來了。”
蕭玉蟬:“沒那幾年戰亂,綿綿可遇不到這麼好的三個嬸嬸。”
賀氏反應過來,忙道:“對,這就叫因禍得福!”
等佟穗三個要回侯府時,蕭玉蟬塞了佟穗一冊話本,眨著眼睛道:“二嫂先看,看完再給四嫂。”
佟穗就覺得,這話本大概不是什麼正經書。
睡覺之前,佟穗靠到床頭,翻開話本看看開篇,似乎是風流才子那類的故事,便直接翻到被蕭玉蟬折起來的那頁,這一看竟弄得她面紅耳赤,待讀到男人往女人腰下塞了一個枕頭說這樣容易受孕時,佟穗總算明白了小姑子的良苦用心。
第二天,佟穗把書給了顏明秀。
顏明秀好奇問:“講什麼的?”
佟穗:“才子佳人吧,我看了三頁就沒興趣了。”
顏明秀笑道:“那是,二嫂惜時如金,正經的儒家經典還看不過來呢。”
佟穗隻是叫她回去再看。
傍晚顏明秀過來用飯時,又臉紅又幽怨地嗔了佟穗一眼。
佟穗忽然明白蕭野為什麼總喜歡逗媳婦了。
轉眼到了月底前一日,早上醒來,佟穗趁丫鬟們還沒進來,自己先檢查了一遍褥子,幹幹淨淨。
再被幾個丫鬟一起揶揄時,佟穗也沒有之前的底氣了:“我,我等會兒去趟思恭坊吧。”
先請舅母幫忙瞧瞧。
阿福:“那夫人可得坐馬車去,不能騎馬了。”
佟穗心慌意亂地點點頭。
吃過早飯佟穗跟馬老先生告了半日假,坐車出門了,才兩裡路,很快就到了。
姜氏與佟穗表嫂都在家,坐在院子裡陪佟穗才三個月大的小外甥女曬太陽。
蕭野、周獻這些兒郎是同一年成的親,除了蕭野,其他幾個都當爹了。
姜氏:“呦,安國夫人今日終於不讀書啦?”
佟穗臉熱,挨到舅母身邊,把胳膊伸過去:“有點不舒服,舅母幫我瞧瞧。”
姜氏立即收了笑:“不舒服怎麼還跑過來了,派人叫我過去啊,你這孩子,再跟舅母瞎客氣,我要生氣了。”
佟穗:“……”
姜氏數落完才發現外甥女面色紅潤,而且是越說越紅,不像生病倒像害羞了!
到底是個女郎中,姜氏很快就反應過來,一邊握住外甥女的手腕,一邊問:“月事遲了多久?”
佟穗低頭道:“七天了。”
姜氏喜上眉梢,號過脈後,更高興了:“我看著就是滑脈,日子淺還不明顯,叫你外祖父來!”
說完就喊小廝去北市的醫館請周景春。
北市就在思恭坊旁邊,周景春來得特別快,幫佟穗號過脈,手還沒離開外孫女的手腕,先笑了起來:“是喜脈,是喜脈!”
佟穗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將舅母拉到內室說悄悄話:“我跟侯爺……這樣也能懷上?”
姜氏在衛縣的時候幫自家醫館做事,見過燒香拜佛急著懷孕的,也見過想方設法避孕的,譬如年輕貌美的姨娘趁又老又胖的丈夫外出跟風流倜儻的小廝廝混,一不小心混出個喜脈來,用的便是同樣的避孕法子。
“隻要進去了,就不可能一點都不漏,最多比全留在裡面難懷上而已。”
“你們倆傻孩子,沒事避這個幹啥,你是年輕,侯爺都多大了?”
佟穗被訓得羞於抬頭,還得哄著舅母:“您知道就算了,千萬別跟我娘說。”
至於她與蕭缜擔心的事情,沒必要說出來讓娘家人跟著憂慮。
姜氏:“行,但你得給我好好養胎,不許再瞎折騰。”
佟穗連連點頭。
回了侯府,佟穗叫幾個丫鬟先別聲張,她自己的心還沒定下來,也不知道蕭缜會是什麼態度。
次日黃昏,蕭缜四兄弟忙完東營小考的事回府了。
五日沒見,蕭缜進屋後先抵著佟穗親了起來,親到佟穗開始打他了才把人放到榻上,笑著把這次選出來的軍官名單給她看。
蕭延三兄弟依然佔了前三名,他們少時不愛讀書,但隻是不喜歡,該學的還得學,不然要被老爺子動家法的,所以文武試的分數都遙遙領先。
翻到百戶的名單時,佟穗看到了鄭騰的名字。
她驚喜地看向蕭缜:“第一次小考他還隻能當總旗,這次就升到百戶了?”
蕭缜:“鄭騰功夫一直都不錯,認字學兵法又有毅力,再堅持一個月,千戶都當得。”
在桃花溝做槍的時候,蕭缜教了佟貴槍法,離開之前,他給桃花溝的青壯留了木頭槍,也囑咐佟貴帶著大家練起來,以提防流民,當時鄭騰就跟著學了。
十五萬士兵幾乎都是從平民百姓家中選出來的,鄭騰一開始就在體型、武藝上佔了優勢。
佟穗道:“隻要入伍就有危險,真能靠本事先掙個官職當當也好,至少能多領一年半載的軍餉。”
親眼見過幾千幾萬的小兵死在一座城牆一處關隘一條山道上,才清楚戰亂年代的將士有多艱難。
生前的軍餉與死後的撫恤便是唯一的慰藉。
蕭缜:“富貴險中求,他要走這條路,咱們盡量幫襯點就是。”
佟穗笑了笑。
蕭缜先去沐浴了,等他洗完,佟穗也看完了完整的名冊。
蕭缜隻穿中衣,想抱她去內室。
佟穗坐在暖榻的最裡面,看著跨上來要抓她的蕭侯爺,咬咬唇,道:“我,我有喜了。”
蕭缜剛跪到榻上,折著腰,左手撐榻,右手差一點就要握住她的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