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穗點頭,帶著柳初、蕭玉蟬先去車上搬做飯用的家伙與飯菜。
路上,蕭玉蟬掰著手指頭道:“好家伙,以前咱們家人就夠多了,現在四家湊在一起,一共多少人?”
佟穗:“你去問問二爺,二叔三爺喬家表弟還有我二哥晌午回家吃不。”
蕭玉蟬跑了一趟腿,回來道:“不回來,說是要在外面忙到傍晚。”
佟穗心裡便有數了。
沒多久,賀氏、蕭姑母、周青、姜氏都過來幫忙了,女人們一多,炒起菜來也快,最後在上房堂屋擺了滿滿兩張桌,長輩跟孩子們坐椅子,年輕人坐不下的幹脆端著碗站著吃,說說笑笑的,四家人關系一下子就拉近了。
賀氏瞅著佟家、周家那邊,心裡有點吃味兒,可佟家、周家都能為大事出力,自己的娘家人最擅長偷懶耍賴,再加上這邊的三進宅子擠擠巴巴的,確實也沒有地方再把她的娘家人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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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午飯,老爺子讓蕭涉守家,他帶著蕭缜出去了,走得太快,蕭缜都沒機會單獨與佟穗說會兒話。
佟穗等女眷們一起收拾好廚房,這才各自回房繼續收拾小家。
佟穗來到了她與蕭缜的東跨院。
說是院子,其實很小很小,北面是一堂屋一臥室共兩間房,院子精致到蕭缜練槍都要束手束腳。
可是三面搭了牆,便成了一個獨立的小院,不用擔心出來潑個水都被人瞧見,還是比住在正院的廂房強。
她推門進屋。
堂屋裡沒有鍋,挨著臥室那邊的牆砌了個爐子,配了一個鐵水壺,冬天可以燒水用,北面設了一桌兩椅一面書櫥,書櫥裡居然還擺了文房四寶與兩層書,全是佟穗最近在看的。
隻是現在不是看書的時候,佟穗進了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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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窗的南邊搭著炕,地上櫥櫃、洗漱架、梳妝臺應有盡有,一應物件瞧著比夫妻倆在蕭家用的還好。
蕭缜要協助老爺子打理縣城事務,來去匆匆,隻將佟穗的兩個嫁妝箱籠並排擺在對面炕頭了,大小包袱仍原原本本地系著裹著。
佟穗一樣樣整理起來,秋季衣物鞋襪放進高櫃,棉被棉衣這些收進地上的矮櫃,箱籠裡裝的都是短時間用不上的新衣新被與好料子。
全部忙完,佟穗洗洗手,躺到了炕上。
陌生的城,陌生的房子,但東西兩院住著的都是熟悉的親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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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都擦黑了,老爺子、蕭守義才帶著蕭缜幾兄弟回來了。
佟穗聽到動靜,從廚房這邊往外瞧,看到老爺子沉毅的面容,看到蕭延意氣風發的笑臉,再就是明明正往前走路卻突然偏頭瞥過來的蕭缜。
佟穗立即走開了,心想這人怎麼跟山裡的狐狸似的,警敏得像成了仙。
今晚佟、周兩家就沒過來了,但因為蕭家、喬家的人幾乎都到齊了,飯桌上也格外熱鬧。
蕭延:“我們二十五個人出城募兵,一共招了三千多,其中我招回來兩百零一個,人數最多!”
喬長順:“別吹牛了,那是二哥偏心你,把人口最多的幾個村鎮安排給你了,不然你肯定贏不過我。”
蕭延:“跟這個沒關系,是我這人一看就是個大將軍,那些青壯都信我。”
喬長安:“你這話擱外面不算顯擺,咱們哥幾個誰比誰瘦啊?瞧你那得意樣。”
蕭涉:“等我滿二十了,你們都沒我壯。”
賀氏笑著給小兒子盛了一大碗飯。
蕭玉蟬:“才招三千多,太少了吧?”
蕭延:“城裡二哥已經招了一千來個,算上咱們北邊各村帶過來的一千人,這就五千多,明天肯定還能再招一批,湊足六個千戶所的兵力沒問題。”
蕭玉蟬:“反王那邊可是有一萬多……”
喬長順:“已經兩萬五了,不過反王是個能跑的男丁都抓來充數,比不過咱們這六千都是青壯,表妹大可放心。”
兄妹幾個嘰嘰喳喳的,聊的還是大家都好奇的事,非常下飯。
飯後,男人們還要商量大事,女人們繼續去廚房忙活。
佟穗往東跨院走的時候,天已經黑漆漆的了。
東跨院的小門開著,佟穗走進來,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左邊突然欺過來一道黑影,一手捂嘴一手攬腰,轉眼就將她抵在了牆上。
佟穗的心撲通撲通狂跳,反應過來後,握拳就去打男人的胸口。
蕭缜挨了這一下,等她出過氣了,握住她的手問:“兩天沒見了,想沒想我?”
佟穗垂眸給他算賬:“昨天中午你過來的,今天中午就見到了,哪有兩天?”
蕭缜:“昨天、今天都沒單獨見過,人群裡匆匆對個眼神不算見。”
佟穗擔心隔牆有耳,推了推他:“進去說。”
蕭缜一手牽著她,一手關上小門,隨即將她打橫抱起,大步進了臥室。
進來了,他也不放下她,往牆上一抵就要親。
佟穗及時歪過腦袋。
蕭缜便親在了她的側頸,纖細白皙的頸子,沾了一點廚房的煙火味兒。
佟穗並不知道,蕭缜也沒嘗出來似的,親到佟穗沒了力氣才抬起頭,來看她的神情。
佟穗垂了睫毛,微微地喘著。
蕭缜又要來親她的嘴唇。
佟穗一手捂過去,看他一眼道:“我先洗洗。”
蕭缜這才將她放到地上,讓她等著,他去外面兌水。
佟穗跟了出來,站在旁邊問他:“這兩座宅子是家裡買下的,還是?”
蕭缜解釋道:“上次想搶表妹做妾的那個杜家,城裡有名的惡霸,證據確鑿,論罪當抄家斬首,這兩處便是他們的家產,咱們先住著,朝廷來人了再交給朝廷處置。”
不是買的,也不算搶的,蕭家為民護城,借兩處該當查封的宅子住完全說得過去。
佟穗了然,至於其他的,剛剛在飯桌上大體都得了答案。
蕭缜兌好水,舉著銅盆問她:“你在屋裡洗,我還在外面等?”
佟穗點點頭,接過銅盆,掩上屋門。
第092章
夫妻兩個話都不多, 夜裡抱在一起時便隻剩下彼此的呼吸聲。
十月算是初初入冬了,就算蕭缜不怕冷,他得顧惜著佟穗的身子, 不敢再掀開被子胡來。
但他又不肯像剛成親的時候那般中規中矩的, 叫佟穗側躺著, 他從後面挨著她, 偏又支起上半身, 非要看著佟穗。
佟穗不想給他看, 蹙眉張嘴都失控的模樣, 有什麼好看的。
蕭缜左肘撐著炕, 右手掰過她的臉, 看一會兒親一會兒, 個子高就是吃香,兩頭都不耽誤。
“白天忙的時候還好, 昨晚我自己睡在這屋,想的全是你。”
關著窗的屋子裡黑漆漆的, 彼此面容都模糊, 他忽然在她耳邊這麼說。
佟穗還沒想好要不要回應點什麼, 他又親了下來, 將她的口堵得嚴嚴的。
佟穗被他禁錮在臂彎, 哪頭都隻能由著他。
最後的半刻鍾,蕭缜突然將她翻過去,寬厚的掌心捂上她的唇。
院子還是太小了, 蕭缜也怕動靜傳出去。
怕歸怕,他力道可一點都沒收, 佟穗這邊的枕頭都掉地上了。
誰也沒動,蕭缜雙肘撐在兩側, 臉埋在佟穗的發間陪她一起喘著。
佟穗差點就直接睡過去了,見他遲遲不挪開,這才掙了掙。
蕭缜就著這個姿勢撈起地上的枕頭,擺好了,再摟著她一起躺上去,幫她掩嚴脖子處的被角:“汗落了再收拾。”
剛剛有多欺負人,事後就有多體貼。
成親這麼久,佟穗漸漸都習慣了,他就長這麼壯,也有那麼強的興,左右她隻是狼狽一下,人也是得了趣味的,犯不著為這個嫌棄他。
她還是好奇他進城後的一些作為,問了起來:“你把守城的衙役換成村裡人,那些舊衙役就乖乖換了,沒鬧一鬧?”
蕭缜:“都是一群貪生怕死之輩,巴不得不用守城參戰。”
佟穗:“這麼說,現在城裡各處都歸你們管了?”
蕭缜摸摸她潮熱的臉,道:“是歸咱們管,等著吧,現在還不明顯,一旦跟反王那邊打過一次且打贏了,城裡那些大戶人家馬上就會派女眷來奉承你們。”
佟穗沉默片刻,往他懷裡靠了靠,道:“都是一時的,等朝廷派人來接管了,咱們還是要回村裡去,以後也沒機會再跟城裡的大戶們打交道。”
蕭缜:“這倒是,無論朝廷派人過來接管,還是諸侯邊軍發兵鎮壓,咱們這‘一城之主’都得退位讓賢,祖父應該跟你們交代過了吧,切勿驕傲自恃,與人相處還是謙和為主,隻要有護民的好名聲在,咱們一家便能平安無事。你的性子我放心,二嬸、玉蟬那邊你幫忙看著點,別叫她們禍從口出。”
佟穗:“嗯,祖父說得很清楚,都記下了。”
蕭缜親親她的眉梢:“我去拿巾子。”
他鑽出被窩時,順手拿走了那條小墊子。
佟穗改成平躺,看著南邊模糊的幾扇窗。
蕭缜並沒有像林凝芳那樣跟她分析得太透,但他也提到了邊軍發兵的這種可能,說到底,他跟老爺子也是提前做好一些準備,再根據形勢的變化臨時調整應對之策。
譬如接管縣城,望族大戶們沒來請蕭家出頭之前,蕭缜提前告訴她會有這種可能,豈不是有自大吹牛的嫌疑?萬一望族們沒來,祖孫倆預料成空,還被她知道了,多少都會有些沒面子。
包括朝廷與諸侯究竟誰會先來接管衛縣,蕭缜跟老爺子也得走著瞧,不確定的事說太早又有何用?
佟穗沒把這些可能告訴家人,亦是一樣的道理,都不想家人為此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