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歲歲平安》, 本章共2877字, 更新于: 2024-11-08 10:52:40

  沒等流民頭子回首,那劍忽地被主人抽了回去,流民頭子踉跄一步,直挺挺倒在地上,轉眼就斷了生氣。


  遠處傳來腳步聲,蕭缜抬頭,看見一個去而復返的流民,那人跑著跑著發現連頭目都死了,臨時又往先前藏身的山頭跑去,速度快到仿佛有猛獸在後面追趕。


  蕭缜沒有去追,隨手將染血的長劍在流民頭子的身上抹了兩下,再將骡車牽回路上,快馬加鞭地往前駛去。


  走出這段山路,前面視野一片遼闊,蕭缜最先看到了遠處持弓而立的女子身影,然後才是三個東逃西竄的流民。


  見她無事,蕭缜放松下來,跟著不知想到什麼,笑了下。


  佟穗可一點都笑不出來,剛開始還為看見蕭缜活著出來而高興,等距離近了,發現他一身是血,手臂、肩頭都有刀傷,她也不管躺在地上的流民真死假死了,急著朝骡車奔去。


  蕭缜:“別急,我沒事。”


  他剎好骡車,從轅座上跳了下來。


  佟穗緊張地看著他斷裂的衣袖,看著裡面血淋淋的傷口:“這還叫沒事?”


  蕭缜語氣隨意:“皮外傷而已,那人死了?”


  佟穗搖頭:“好像還活著。”


  蕭缜聞言,持劍走過去,直接對著那人胸口補了一劍。


  佟穗還以為他會檢查一下,毫無準備地見到這一幕,渾身便是一哆嗦。


  蕭缜回頭,見她臉色蒼白眼裡滿是驚恐,漠然解釋道:“你將他傷成這樣,留他活著,他養好傷後極有可能會報復。”


  佟穗:“……我,我知道,你做得對。”


  她沒有怪他心狠手辣的意思,就是他出手太快,她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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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好劍,蕭缜將流民的屍首搬回骡車後面,再對佟穗道:“還要回去一趟,將那些屍首埋了,你隨我同去,還是在這裡等我?”


  從來沒有殺過人的佟穗開始後怕:“你怕官府發現那些屍體,會查到我們頭上?”


  蕭缜:“官府沒那麼闲,我隻是不想這些屍體傳播疫病,而且我們以後還要回來,眼不見為淨。”


  他言語篤定,佟穗下意識地就信了。


  蕭缜坐上車轅,一手握著鞭子,狹長雙眸看過來,等她做選擇。


  佟穗攥了攥袖口,猶豫片刻,垂眸繞到另一側車轅。


  一個人挖坑太慢了,她去幫忙,多少都能快一點。


第014章


  骡車返回那片山頭附近時,佟穗提前垂了眼。


  蕭缜在距離流民橫屍之地百步左右的位置停了車,指著西邊的荒林道:“一共十九人,你先去裡面找找有沒有適合的坑地,別走太遠,我過去收拾一下。”


  是收拾,也是收屍。


  佟穗膽子算大的,可除非必要,她都不想親眼面對那些。


  她跳下骡車,想從遠離“戰場”的車後方繞過去,走了兩步瞧見被蕭缜搬上車尾的流民,頓時又轉身,低著頭繞著大黑骡走了半圈。


  “拿著,以防萬一。”


  蕭缜叫住她,將那柄鐵劍遞了過去。


  佟穗想起剛剛還跑了四個流民,沒有拒絕,提劍進了荒林。


  荒林中光線暗淡,還好佟穗經常進山打獵,早已習慣這種情形,隻需要提防可能隱藏其中的流民。


  她沿著靠近蕭缜的斜線往西北方向深入,林裡地勢並不平坦,走了大概一盞茶的功夫,真讓佟穗發現一處能讓七八人蹲藏的土坑,約莫四尺來深,從坑底到四周緩坡長滿了綠生生的野草,甚至還開了幾朵水靈靈的野花。


  想到這坑的用處,佟穗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脊骨,她後退幾步,回頭,透過密密麻麻的樹幹,隱約看見蕭缜弓著腰,在將什麼往林子裡拖。


  佟穗身上更冷,沉默片刻,她吹了一聲獵戶之間用來傳遞消息的口哨,清脆如同鳥叫。


  蕭缜抬頭望來。


  佟穗朝他揮揮手,再指指旁邊。


  蕭缜回了一個手勢。


  十九個人,他自己拖起來太慢了,這地方佟穗一刻都不想多留。


  她硬著頭皮朝蕭缜走去。


  蕭缜注意到她的靠近,從地上撿了兩把鋤頭,然後走進林子將佟穗攔在半路:“你去挖坑,這邊不用你。”


  一群剛剛落山為寇的流民能有什麼像樣的武器,有的拿棍子有的拿鋤頭,隻有兩人帶著刀。


  佟穗感受到了這位寡言夫君的照顧。


  她點點頭,接過鋤頭折返回去。


  佟穗力氣還是很足的,蕭缜拖著屍體一趟趟進出期間,她低著腦袋全心全意地挖著土,等蕭缜全部搬完,她已經將這坑的邊緣拓寬了,繼續挖深就行。


  蕭缜拿起另一把鋤頭加入了進來。


  連著挖了快半個時辰,佟穗的兩條胳膊都酸了。


  坑快好了,蕭缜讓佟穗去多撿一些碎樹枝枯葉,他繼續挖。


  佟穗撿了一趟又一趟,蕭缜不喊停她就一直撿,又一次回來時,發現之前堆積在旁邊的枝葉都不見了,包括放在另一側的她沒敢多看的那些屍體。


  佟穗下意識地看向坑裡。


  坑裡堆滿了碎枝枯葉,又被蕭缜填了一層土,已經看不見任何衣角。


  佟穗莫名想哭,怕蕭缜見了誤會,佟穗低下頭,用鋤頭背側將先前挖出來的土往坑裡推。


  蕭缜手一刻沒闲著,視線往她這邊投了幾次。


  有大量的枝葉填充,這個坑最終隻比四周的地面矮了一尺左右。


  蕭缜又去旁邊刨了些土,再挖幾叢灌木堆到坑上。


  徹底毀了屍滅了跡,被佟穗刻意壓下的所有懼怕、緊張、疲憊忽然一股腦地湧了上來,她強撐著站在原地,全身卻不受控制地哆嗦起來,滿是汗水的蒼白臉上不知何時沾了汙土。


  這樣的佟穗,讓蕭缜想到了盛夏夜雨過後,次日清晨開在路邊的打碗花。薄薄一層雪白花瓣上沾著風吹過來的幾點輕泥,也沾著潮湿的露珠。


  那是鄉下到處可見的野花,大人們不屑一顧,孩子們喜歡摘來玩,尤其是尚未開放的打碗花花苞,將卷狀的白嫩花莖含在唇間輕輕一吹,前面的花瓣便會綻放開來,同時在口中留下淡淡清甜。


  蕭缜走過去,拿走她虛虛攥著的鋤頭,與他的那把一起扔進樹林深處。


  他握住她的手,更明顯地感覺到了她的顫抖。


  蕭缜便將人抱起扛在肩頭,轉身朝林子外面走去。


  佟穗趴在他的肩上,眼淚連串地掉了下來,漸漸抑制不住哭聲。


  蕭缜聽了一會兒,快出林子時才道:“你這樣,萬一被人看見,還以為我在裡面對你做了什麼。”


  佟穗哭聲一頓,抬頭朝路上望去。


  一片寂靜,除了停在路邊的骡車,再無其他人經過。


  但佟穗也沒有更多的淚了,拿袖口抹抹眼睛,低聲道:“放我下來吧。”


  蕭缜隻管繼續往前走,一直將她放進車板靠近轅座的地方。


  佟穗先往車尾瞟了眼,沒看見任何血跡,放了心。


  大黑骡身上放了水袋,蕭缜取下來,看著她問:“有帕子嗎?擦擦臉。”


  佟穗當然帶著帕子,低頭展開。


  蕭缜往上面倒了些水。


  清清涼涼的,佟穗擦完臉更冷靜了幾分,飛快看眼蕭缜,見他臉側沾有血跡,忙把帕子遞過去:“你也擦擦。”


  蕭缜:“沾血就難洗了,何必再浪費一塊兒料子。”


  說完,他用衣袖隨便抹了抹,這件外衫的衣袖被砍破好幾道,縫都不好縫,回家直接燒了了事。


  這幾年殺賊殺流民官府都無力追究,但凡事都怕萬一。佟穗打開一個包袱,取出蕭缜昨日換下來的待洗外衫:“換上吧,別讓人瞧見。”


  蕭缜照做。


  佟穗將染了血的那件疊好,塞在包袱與車板護欄中間。


  蕭缜灌幾口水,坐上車轅趕車了。


  “這事,要跟家裡說嗎?”佟穗緊挨著他問。


  蕭缜:“隻說遇到流民,骡子跑得快他們沒追上,其他的不用提。”


  佟穗:“要麼幹脆都別提?”她還是怕被人刨根問底露出痕跡。


  蕭缜:“我要用此事提醒裡正做些安排,不好全瞞下。”


  佟穗懂了,又問他:“除了胳膊,你還有哪裡受傷嗎?”


  蕭缜:“挨了幾棍子,都不嚴重,家裡有金瘡藥,塗兩天就好了。”


  他語氣實在輕松,佟穗便沒那麼揪心了。


  耽誤這麼久,都快晌午了,陽光暖到叫人困倦。


  蕭缜餓了,讓佟穗給他拿兩個嶽母準備的苞米饽饽,這種面食涼著也可以吃。


  佟穗實在沒有胃口,聽著他若無其事地吃了兩個饽。


  一開始還覺得驚訝,後來想起他服過六年兵役,在戰場上不定殺了多少人,也就很好理解了。


  .


  回到靈水村,因為要停骡子,蕭缜直接將車趕到蕭家大院的後門,從這邊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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