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嫁反派》, 本章共3235字, 更新于: 2024-11-08 10:52:09

  見她沒動,寧殷抬起眼眸道:“不必擔心,這些衣裳都是按小姐的尺寸估量的,想來應是合身。”


  一句話硬生生把虞靈犀的思緒拽了回來。


  她團了團臂彎裡的衣物,環視房中唯一的一張床榻,半晌哼哧道:“我睡哪兒?”


  寧殷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笑了聲:“這床挺大,我以為小姐看得見。”


  “我自然是看見了。”


  虞靈犀已經放棄和他爭論“兩個人應有兩張榻”這樣的問題了,反正,自己今日是他的“寵婢”,不是麼?


  窗外傳來翅膀掠過的聲響。


  一隻不知名的鳥兒在空中盤旋了片刻,落在對面屋脊,歪著腦袋打量馬蹄聲傳來的方向。


  寧殷的眸色暗沉了些。


  他伸手撫了撫虞靈犀潮湿微涼的發絲,道:“換好衣裳乖乖躺著,莫要亂跑。”


  虞靈犀看著他黑冰般的眸子,點了點頭。


  寧殷開門出去了,廊下燈籠將他的影子投在門扉上,凌寒冷冽。


  隨著腳步遠去,他的影子也消失不見,外頭一片詭譎的靜謐。


  虞靈犀想了想,前去落好門栓。


  剛換了衣物,便見另一道影子出現在門扉上,輕輕叩了叩:“二小姐。”


  虞靈犀認出了這個聲音,立即起身:“青嵐?”

Advertisement


  “是我。”


  青嵐的聲音壓得很低,甚為謹慎,“屬下奉大小姐之命,前來帶小姐歸府。”


  虞靈犀立即起身,先將門拉開一條小縫,確定沒有可疑之人,方將門闩完全打開,放青嵐進來。


  “出什麼事了?”她問。


  “方才提督太監和戶部侍郎奉聖上之命,領了甲衛登府,宣少將軍一同核查七皇子身份並捉拿奸人逆黨。”


  青嵐言簡意赅道,“後面的事屬下也不清楚,大小姐說虞家正在風尖浪口,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故而不能親自出府,隻命屬下定要將二小姐平安帶回去。”


  聞言,虞靈犀心髒驟然一沉,未料這一刻來得如此之快。


  寧殷身邊哪有什麼奸人逆黨?


  除非這隻是一個借口,有人想趁寧殷未成氣候,在認祖歸宗前拔去他的爪牙罷了。


  特意讓虞家的人領兵,亦是試探虞家的衷心,可謂一石二鳥。


  驛館前院傳來的喧鬧打斷了虞靈犀的思緒。


  人定時辰,這陣異樣的熱鬧令她感到不安。


  她強迫自己穩住心神,問道:“外頭有人麼?”


  “屬下來時已經查探過,並無可疑之人。”


  青嵐道,“請小姐跟著屬下走。”


  虞靈犀想了想,拿起案幾上那條淺緋色的面紗,五指握緊,將面紗戴在臉上,遮住容顏。


  走到長廊一角時,虞靈犀停住了腳步。


  一個時辰前,她與寧殷比肩站在此處,眺望亭臺樓閣。


  而此時,她卻清晰地看見驛館前院圍滿了軍中甲衛,刀劍在通明的火把中折射出森寒的冷光。


  他們抓住了兩個人。


  虞靈犀瞪大眼,認出其中一名被捆著壓在地上的血人,是白天給她傳過信的寧殷隨從。


  她記得他的名字叫“沉風”,很愛笑。


  “殿下流亡這些年,不知多少居心叵測的歹人暗中蟄伏,意圖利用、謀害殿下。這不,今日便抓了兩名賊黨頭目。”


  一名太監打扮的年輕人按著沉風的腦袋,看向寧殷道,“不知殿下,要如何處置這兩人?梟首,還是分屍?”


  虞靈犀心都揪起來了。


  她知道,寧殷不能承認沉風是他的人,一旦承認,便坐實了他結黨營私之罪。


  寧殷大概在笑,面容隱在遠處的陰影中,晦暗難辨。


  下一刻,寒光閃現。


  太快了,虞靈犀看不清發生了什麼,隻知寧殷的手從沉風胸口松開的時候,袖口被染上了大片大片的紅。


  沉風和另一人的身軀相繼朝前撲倒,沒了聲息。


  崔暗臉上的假笑僵住了,在場之人無不愕然。


  寧殷松手,任由沾血的刀刃墜落在地,發出哐當的聲響。


  “既是衝著本王來的賊黨,當由本王親自動手才合適。”


  寧殷語氣無波無瀾,問,“諸位護駕有功,是回去請賞呢,還是要夜審本王?”


  崔暗看了一眼地上的兩具屍首,半晌擠出笑來:“豈敢。”


  “很好,把這裡清理幹淨,別礙眼。”


  寧殷動了動唇角,徑直轉身離去,沒理會身後表情各異崔暗與薛嵩。


  “二小姐?”


  青嵐忍不住出聲提醒,再不走便來不及了。


  “青嵐,你先回去。”虞靈犀聽見自己艱澀的聲音這樣說。


  “二小姐!”


  “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虞靈犀望著滿手鮮血獨自走來的寧殷,嗓音沉了沉,“回去!”


  青嵐看了眼走近的寧殷,又看了眼虞靈犀,終是略一抱拳,隱回了陰暗中。


  ……


  兩具屍首被拖了出來,崔暗正在查驗。


  死太監的臉色不太好。


  他好不容易抓了七皇子最心腹的兩名下屬,想敲山震虎,誰知偷雞不成蝕把米,想邀功都拿不出證據。


  虞煥臣在心裡冷笑,面上維持著平靜,按刀問:“崔提督可驗明白了?”


  崔暗這才將手從屍首的頸側收回,拿出帕子慢慢擦了擦手,陰聲笑道:“確實沒氣兒了,辛苦少將軍將他們拖去閻王山腳,埋了吧。”


  虞煥臣卻是飛快抬眸,看了這太監一眼。


  八九年前虞家軍還未建立,軍紀渙散,作奸犯科之事常有發生,閻王山腳便是用來處置軍中叛徒和死罪者的溝壑。


  也就父親剛接手兵權的時候依律處置過幾個人,外人並不知曉,這名太監是如何知道閻王山的存在?


  來不及細想,虞煥臣翻身上馬,示意下屬將那兩名“賊黨”抬上板車,朝城門外行去。


  夜色深沉,山巒如巨獸蟄伏。


  路上停著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馬車旁,背負重劍的高大男人默然佇立。


  男人朝馬背上的虞煥臣一抱拳。


  “人帶到了。”虞煥臣勒韁喝馬,抬手示意。


  青霄領命,大步向前,一把掀開草席。


  ……


  寧殷緩步上了紅漆木質的樓梯,抬起沾了鮮血的手緩緩轉了轉。


  將盡的燈火下,鮮血的紅和他指節的白交織,觸目驚心。


  他漠然皺了皺眉,一抬頭,望見了藏在廊角陰影中的虞靈犀。


  寧殷的步履微不可察地一頓,將帶著血腥氣的手背到了身後,方繼續緩步上來,拐了個角,站在虞靈犀面前。


  “不乖。”


  寧殷用溫柔的笑意掩蓋滿身未散的狠戾,以及內心中那一閃而過的、淺淡的慌亂。


  他明明囑咐過不許她亂跑,明明不想讓她瞧見方才的一幕。


  他想伸手捏捏她的耳朵,可瞧見手上的血,便又若無其事地放了下去。


  虞靈犀一眨不眨地望著他,直至眼眶發熱,視線模糊。


  既是為沉風,也是為寧殷。


  她曾心懷僥幸,貪戀眼前的甜蜜。她隻記得寧殷權傾天下的輝煌,卻忘記了那俯瞰眾生的位置,是他踏著無數屍骸與鮮血走出來的……


  包括堵上他自己的命,他自己的血。


  以前的虞靈犀隻羨慕寧殷的強悍狠絕,而現在的虞靈犀,卻心疼強悍之下的蟄伏隱忍。


  虞靈犀忍住了泛濫的酸澀,垂眸將寧殷的手從身後拉了出來,握住。


  她一聲不吭,拉著寧殷大步朝房中走去。滑膩的鮮血染紅了她纖白的指尖,有些惡心,她卻握得更緊了些。


  寧殷大概被她難得的強勢驚訝到了,竟然忘了抽手,任由她氣衝衝將自己拉入房中,按在榻上。


  虞靈犀打了一盆水擱在榻邊的案幾上,拉著寧殷修長的手掌,按入清水中。


  絲絲嫋嫋的血色暈染開來,水很快變成了猩紅色。


  虞靈犀將水倒掉,復又打了一盆清水,拿起棉帕,默不作聲地替寧殷將十根手指一點一點擦洗幹淨。


  她的眼睫在顫抖,手也是。


  寧殷坐著,原本是不在意的,但漸漸的,嘴角不經意的笑沉淡了下來。


  “小姐這是在做什麼呢?”他問。


  因為傷得太多,所以漸漸忘了疼痛是什麼感覺。


  手斷了就接手,胸口破了便堵住血窟窿,這是他一貫的處理方式。但面對虞靈犀顫抖的眼睫,他卻茫然到不知該往何處接,往哪裡堵。


  或許,這便是痛。


  甘之如飴的痛。


  虞靈犀沒有抬眸,壓下哽塞,瓮聲道:“寶貝寵婢為主子濯手,是分內之事,不是麼?”


  於是,寧殷眼底化開了近乎自虐的愉悅,手搭著膝蓋傾身,挺拔的鼻尖碰了碰虞靈犀兩片蝶翅般的眼睫,而後下移。


  “是寶貝。”


  寧殷低低糾正,重點不在“寵婢”。


  他的手染了血,但至少吻是幹淨的。


第59章 離開


  一觸即分的吻,像是在描摹什麼易碎的珍品,多了珍愛的意味。


  虞靈犀沒有動。


  那一句低沉的“寶貝”,使得她呼吸悶在胸腔中,脹得發疼。


  前世她沒有家人,也沒有人對她吐露過半句蜜語,孤身一人活,孤身一人死。


  這輩子家人俱在,親友健全。有人豁出性命地愛護她,可她依然如此難受。


  這一天裡,虞靈犀有好幾次想問寧殷:“你有沒有想過,可以過得不這麼辛苦?”


  她沒有問出口,是因為她知曉寧殷沒想過,真的沒想過。


  他把自己的命排在最末,認定的東西寧可死也不松手……


  哪怕,他明知隻要虞家順應皇帝的指婚、隻要離虞靈犀遠遠的,就能省去許多許多的麻煩。


  察覺到她的走神,寧殷將手從水中抬出,微微張了張臂膀:“過來。”


  比起言語,他總是行動更多些。


  虞靈犀依言坐在榻上,取了幹淨的帕子,拉下寧殷的手臂,將他割破的手掌包扎起來。


  紗罩中的燭火安靜地跳躍著,他們心照不宣的不去提方才發生的事。


  “天色已晚,可這床還未暖過。”


  許久,寧殷悠然暗示道。

潛力新作

  • 詞不達意

    我在小時候意外成了啞巴。發小為了能和我無障礙交流,學了手語,成為了我的專屬翻譯官。我拜託他幫我,對我喜歡的女生轉達我的愛慕。 可他卻忽然斂起了笑意,對她冷聲道:「他說他討厭你,你可以離他遠一點嗎?」

    沒有說出口的愛

    高考結束後廻學校收拾東西,我的桌子上有一本日記。 不是我的卻寫著我的名字,厚厚一本是藏著的青春,是一個男生暗戀我三年的日記。 在我明媚張揚的十七歲,在我自認為灰頭土臉的青春裡,原來也有人如此喜歡我。

    夜月長思

    我死後第七年,權相大人來給我上墳。 他往我墳頭灑下了一壺酒。 那酒有問題。 身為一個鬼,我喝完後,竟然對著他臉紅心跳,有了詐屍的前兆……

  • 這校園惡毒女配我不當了

    我是校園文女二,覺醒在對男主校草告白的那一刻。為了逃避劇情,我一把拽過校霸的衣領,強吻了下去。「姐剛才就是開了個玩笑。」 立刻我就上了表白牆。宇宙第一猛女,表白校草後又強吻校霸。我以為會被罵,評論區全在扣9,因為6翻了。讓我教教她們怎麼拿捏住兩個最帥的男人。

    直男不好裝

    穿書後,不小心掰彎了男主。 系統警告我將劇情扳廻正軌。 可我是個 gay,純 1 號,還饞男主身子。 男主濕身,我假裝麪無表情。 心裡:【這腰、這腿,迷得哥找不著北。】 男主醉酒親上來,我被系統威脅,冷臉抗拒。 心裡:【媽的!這男人吻起來真帶勁兒。】 直到女主終於出現,我開啟深情男二劇本,送花追求。 當晚,我被壓在玄關,男人嗓音危險: 「江瑾,軟的不喫你非要喫硬的,喜歡送花? 「想好屁股怎麼開花了嗎?」

    照芙蓉

    我陪殿下流亡三千裡,他復位後卻嫌我低賤惡心。 後來金鑾殿上論功行賞,我衹求他一件事。 殿下以為我會要個名分。 殿下目眥欲裂,這才明白—— 我一拜到底,輕聲而堅定:「願殿下為臣女和沈將軍賜婚。」 三千裡流放路,從始至終,我愛的都不是他。

    室友他一直把我當老婆養

    室友很雙標。 不準別人坐他的床,卻允許我睡在他的床上。 不接別人遞的水,卻搶我喝過的水。 我以為城裡的好朋友都這樣。 直到有人傳我倆在談戀愛。 我開始躲著他,卻被他抵在牆上。他咬破我的嘴唇,惡狠狠地說:「許實,你再躲我試試看。」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