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嫁反派》, 本章共3537字, 更新于: 2024-11-08 10:52:09

  “是薛二郎贈送的。”


  虞靈犀並未多想,順口道,“你若喜歡,回頭我也送你一支。”


  寧殷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隻是笑意深了些許,透著涼意。


  他俯下身,扎著護腕的手臂從虞靈犀耳邊掠過,拿起旁邊的鎮紙為她一寸寸撫平宣紙。


  彎腰的時候,他耳後的一縷頭發自肩頭吹落,冰涼微軟,掃過虞靈犀細白的頸項。


  寧殷的頭發很好看。


  和他本人的蒼白冷硬不同,他的頭發黑且軟,是男人裡少有的漂亮。


  “小姐的東西,我怎敢橫刀奪愛。”


  起風了,也不知有意無意,那支雕工精美的白玉紫毫筆咕嚕嚕滾落案幾,摔在地上,斷成了兩截。


  寧殷眼尾一挑,掃了一眼那支斷筆,輕聲道:“我的錯,回頭賠小姐一支新的。”


  他嘴上說著“我的錯”,可嘴角卻分明上揚,一絲反省也無。


  虞靈犀沒有惋惜那支珍貴的玉雕筆,而是怔怔地望著寧殷垂下的那縷頭發,被發梢掃過的頸項先是一涼,繼而發燙。


  寧殷不喜歡燻香,虞靈犀卻仿佛嗅到了一股誘人的……


  不是香味,說不出來。


  虞靈犀怔愣了片刻,滿腹經文忘了個一幹二淨,隻鬼使神差地伸手,做了一件她上輩子一直想做、卻不敢做的事。


  她握住了寧殷垂下的那縷黑發,在白嫩帶粉的指尖繞了繞,又繞了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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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抬眼笑道:“衛七的頭發,很漂亮。”


  替她撫著鎮紙的那隻大手,微微一滯。


第28章 飴糖


  虞靈犀微抬的杏眸映著滿池春水,眼睫染了墨線似的撩人。


  指尖繞著寧殷的黑發,她覺得自己約莫中了邪。


  直到對上寧殷那雙黑冰般深邃的眼睛,她心中嗡地一聲,回過神來似的,緩緩放下了手。


  那縷頭發便從她指間摩挲而過,羽毛般又涼又痒。


  “小姐方才,”


  寧殷保持著手拿鎮紙的姿勢,想了一番措辭,方慢慢問,“是在與我調情?”


  風吹皺一池春水,水榭輕紗撩動,虞靈犀感覺那股悶熱又燒了上來,連耳尖都止不住泛起了薄紅。


  難為他這樣冷心的人,竟懂得“調情”二字。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情不自禁贊譽而已。”


  虞靈犀也不知道自己在胡亂說些什麼,垂眸略微不自在,索性攏起筆墨起身道,“我去換支筆。”


  說罷,不再看寧殷的神情,抱著宣紙匆匆離去。


  寧殷直起身,看著虞靈犀衣袂消失的方向。


  略微不滿,撩完就跑算什麼?


  他在水榭中站了片刻,抬手捻了捻那縷被纏繞過的黑發,回味許久,墨色的眸中暈開些許興味。


  既是好看,怎麼不多摸一會兒呢?


  他極輕地“嘖”了聲,革靴踏過地上的斷筆,在玉器脆弱的碎裂聲中,心情頗好地負手離去。


  花苑看不見的拐角,虞靈犀停了腳步,輕輕靠在圍牆上。


  她一手抱著揉皺的宣紙,未幹的墨跡在懷中糊成一團,一手覆在微熱的臉頰上降溫,


  方才,是怎麼了?


  虞靈犀實在是疑惑,怎會頭腦一熱,對寧殷說出這般輕佻的話語?


  莫非是前世以色侍人,遺留下來的陋習?


  雲翳蔽日,暮春涼風習習,卻依舊吹不散綿延的體熱。


  ……


  四月初八浴佛節,城中寺門大開,誦經布施,熱鬧非凡。


  本朝禮佛,每逢浴佛節,高門大戶都會煮上鹽豆和糖水,散給行人納福。


  天色陰沉,可怪熱的。


  虞靈犀收拾好自己,倚在榻上搖扇,便見胡桃拿著一張帖子進門。


  “小姐,薛府來的帖子,定是請您一起布施呢。”胡桃說著,喜滋滋將請帖呈上。


  於她看來,浴佛節布施這樣的大事,薛府請自家小姐登門,無異於當著所有人的面承認了這樁婚事。


  薛家如此禮遇,小姐嫁過去必定享福,豈不是良緣美談一樁?


  虞靈犀接過帖子打開,卻是薛岑的筆跡,落款亦是薛岑的私印。


  她問:“這帖子,是薛府管事親自送來的麼?”


  “那倒不是,聽侍衛說是薛二郎身邊的小廝跑了一趟。”


  胡桃為她沏茶,不解道,“誰送來不都一樣麼,小姐打聽這個作甚?”


  虞靈犀稍加推測,便知這帖子並非薛家二老的意思,而是薛岑自己下的私帖。


  薛家家風甚嚴,恪守禮教,想來當初“失貞”的流言攔下東宮婚事的同時,也讓薛右相有了顧忌,故而兩家婚事遲遲不曾定下。


  多半是薛岑怕她多想,所以才執意下帖邀請她,以表自己非卿不娶的決心。


  心是好心,可惜用錯了地方。


  虞靈犀命侍婢取了紙筆來,提筆潤墨,回書一封,婉拒了薛岑的邀請。


  貿然登門不合規矩,她不想為難自己,亦不願為難薛岑。


  送出帖子,便見虞煥臣身邊的侍從前來請示,於廊下稟告:“小姐,該去布施了。”


  今年的虞府的布施禮是虞煥臣負責安排的,設在府前主街的岔口處。


  而此時,虞煥臣正恹恹攪動著鍋裡的鹽豆,沒了往日的朝氣。


  虞靈犀知道,家人已替兄長下了三書六禮,求娶出身大家的蘇家小娘子。虞煥臣偏愛豪爽巾幗,一聽對方是那種嬌滴滴的大家閨秀便頭疼,眼看婚期將近,越發鬱卒苦悶。


  虞靈犀以帷帽遮面,走了過去,才發現寧殷也在粥棚下。


  “小姐。”抬眼看見虞靈犀,寧殷喚了聲。


  一襲暗色武袍的少年姿容挺拔,頭發半束半披,連發根都是齊整的墨色。他俯身取物時,肩上垂下一縷極為漂亮的墨發,總讓虞靈犀想起那抹絲滑冰涼繞在指尖的觸感……


  似乎自前幾日誇贊過他頭發好看後,他便極少束起全發了,總要披一半在肩頭,倒多了幾分優雅的少年氣。


  虞靈犀不自禁看了他許久,直到寧殷取油紙過來,刻意壓低了嗓音問:“有這麼好看?”


  瞥見他眼底恣睢的笑意,虞靈犀耳根的燥熱又湧了上來,總覺得羽毛拂過般輕痒,還好有帷帽垂紗遮面,不至於被他看出端倪。


  虞靈犀奪了寧殷手裡的油紙,卷了個漏鬥問:“你怎麼在這?”


  寧殷隨意道:“青霄不在,這裡缺人幫手。”


  虞靈犀輕輕“噢”了聲,轉身接住虞煥臣舀來的鹽豆,包好分給路上的乞兒和行人。


  “歲歲!”


  人群中傳來清脆的一聲喚,是唐不離尋到這兒,擠開人群奔了過來,“我要去金雲寺祈福,你去不去?”


  虞靈犀這幾日十分怯熱,懶懶的沒什麼勁兒。


  正遲疑,唐不離卻取走了她手裡的紙漏鬥,央求道:“去嘛去嘛,今日寺中的姻緣籤最是靈驗,你就不想給薛某人算一卦?”


  身後哐當一聲細響,是寧殷打落了案上的瓷勺。


  他笑得涼薄:“抱歉。”


  不知為何,虞靈犀總想起水榭邊摔斷的那支白玉紫毫筆。


  禁不住軟磨硬泡,虞靈犀隻好道:“好吧。”


  唐不離歡呼一聲,挽住虞靈犀的手,朝虞煥臣笑道:“大公子,我將歲歲帶走啦!酉時前一定平安送她回來!”


  虞靈犀被拉著走了兩步,又倒退回來,撩開帷帽的一角,露出半邊精致明麗的臉來,朝寧殷道:“衛七,你跟著我去。”


  寧殷看了眼金雲寺的方向,垂眸蓋住眼底的暗色,點點頭。


  虞煥臣望著妹妹一行人離去的方向,又隨手指了一名親衛:“你跟上去,保護好二小姐。”


  親衛抱拳,按刀跟上。


  市集熱鬧,可聞遠處寺院梵音,檀香嫋嫋。


  唐不離是個闲不住的性子。一路上各色攤位吆喝叫賣,她不是摸摸這個,就是瞅瞅那個,沒有消停的時候。


  虞靈犀跟在後頭,瞥了一眼身側半步遠的寧殷。


  她從隨身攜帶的小袋裡摸出一顆物件,隨即轉身道:“把手伸出來。”


  寧殷大概正在想事,聽她這般說,便停住了腳步。


  半晌,順從地抬起手來。


  虞靈犀松手,一顆油紙包著的小糖掉落寧殷掌心。


  拆開一看,卻是一顆奶香撲鼻的飴糖。


  寧殷挑了挑眉尖,嗅了嗅,望向虞靈犀。


  周圍人馬往來,絡繹不絕,沉澱著京城千年如一日的繁華。


  虞靈犀搖扇驅散燥熱,向前將那顆糖塞入了寧殷嘴裡,無奈道:“這個沒有放椒粉,放心吃。”


  喂完糖後寧殷怔了,虞靈犀也怔了。


  這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她並未想太多。


  似乎最近幾日來,她的心神便越發松懈渙散,總不自覺對寧殷做出些奇怪的舉動。


  好在周圍行人眾眾,誰也不認識誰,誰也不會留意街邊一對少男少女的舉動。


  寧殷什麼話也沒說,舌尖一卷,將那顆飴糖含在唇齒之間,眯了眯眼。


  虞靈犀猜想,他應是滿意的,便問:“甜嗎?”


  寧殷漫不經心咬著那顆糖,眼睛卻定定落在虞靈犀身上。


  看了她許久,方別有深意道:“挺甜。”


  於是虞靈犀便放心地笑了,清透的面紗都遮不住她燦爛明麗的笑顏。


  “歲歲,你愣在這兒作甚?”


  唐不離見她沒跟上來,又折回尋找,拉著她的手腕催促道,“快走快走,別讓人等急了。”


  虞靈犀也是到了金雲寺之後,才明白唐不離這句“別讓人等急”是何意思。


  薛岑面對著佛像而立,聽到少女的歡笑聲轉身,眉眼染上斯文克制的笑意。


  “二妹妹。”


  薛岑首先同虞靈犀打了招呼,方朝唐不離一禮,“有勞清平鄉君。”


  “好啦,人我給你帶來了,你們慢慢聊。”說罷唐不離擺擺手,一蹦一跳地跑出了門。


  虞靈犀無奈,面向薛岑道:“岑哥哥找我何事?”


  “二妹妹莫怪清平鄉君,是我讓她請你前來的。”


  說著,薛岑從懷中摸出一塊羊脂玉環,雙手遞到虞靈犀面前,“這是我請金雲寺高僧開光後的玉佩,可消災納福。原想今日當著家人長輩之面,親手贈給二妹妹,可……”


  頓了頓,他耳根微紅,溫聲道:“……不過,在此處贈予二妹妹也是一樣。”


  金雲寺佛殿前有株二百餘年的菩提樹,枝繁葉茂。


  每年諸多善男信女皆會來此許願寄情,親手將俗願寫於紅紙箋上,再以紅繩掛於樹梢。


  寧殷提筆潤墨,筆走龍蛇,而後停筆,將墨跡未幹的紙箋封存好,交給迎上來的小沙彌。


  沙彌並未將他的紙箋掛於梢頭,而是揣入袖中,趁著人群香客的遮掩,朝後院禪房快步走去。


  悄無聲息做完這一切,寧殷回到佛寺偏殿,剛好見薛岑將一枚綴著水碧色穗子的玉佩遞給虞靈犀。


  那欲語還休的模樣,一看就沒安好心。


  咔嚓,寧殷面無表情地咬碎了嘴裡的飴糖,像是嚼碎誰的骨頭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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