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
祝溫書坐到副駕駛後,問道。
令琛沒立刻回答,幫她把跑散開的圍巾裹緊,又把貼著脖子的長發抽出來。
“問你呢。”祝溫書重復道,“你怎麼來了?”
“嘖。”
令琛很無奈的抬眼看著她,“你怎麼總問我這個問題?”
祝溫書沒明白他的意思,迷茫地眨眼。
令琛順勢捏了下她耳垂,“我不應該來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
祝溫書抬手撓他捏過的地方,痒痒的,“你是令琛嘛。”
“令琛是你的,”他停頓片刻,“男朋友。”
“我知道。”
祝溫書輕輕彎著唇,聲音變得細軟,“我是覺得醫院人太多了。”
令琛也跟著她笑了,“就是因為人多,才不能讓我女朋友一個人孤零零地去。”
-
路上,祝溫書見令琛接了個電話,對面似乎是令興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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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掛了,祝溫書問:“昨天那事怎麼樣了?”
這句話讓車內氣氛突然沉重了幾分。
但令琛神情倒是輕松,仿佛沒把這當一回事,“令興言還在處理。”
祝溫書點點頭,又問:“會判刑嗎?”
見令琛皺眉,她補充:“我不是說三道四,我確實對這塊兒不太了解。”
“你說兩句怎麼了,淵淵可是你的——”
令琛扭頭看了眼祝溫書,像是預料到他要說什麼,她不自然地抿著唇。
令琛便換了個說法,“學生。”
“哦。”
其實祝溫書在意的不是這個,她垂下頭,小聲說:“我更關心你想怎麼做,畢竟那是你親外公外婆。”
“早就不是了。”
令琛沒什麼語氣地說著這話。
祝溫書半天沒等到下文,抬頭去看他,見他白皙的臉上映著晨間浮光,眼神無波無瀾,也就識趣地沒再問下去。
其實仔細想想,她也是多此一問。
如果那兩位老人和令琛之間尚有親情,又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但因為祝溫書的沉默,令琛的情緒明顯有了起伏。
還有幾十米就到醫院時,他突然問:“你會不會覺得我很不孝順?”
“啊?”
祝溫書愣了一下,乍一聽這語氣有點像開玩笑,但令琛的表情卻很嚴肅。
於是她搖頭:“不會啊。”
車停在路邊了,令琛沒有出聲,靜靜地看著祝溫書。
她低頭,一面解安全帶,一面說:“我本來就不太喜歡‘孝順’這個詞。”
令琛眉眼柔和下來,輕聲說:“那你喜歡什麼?”
祝溫書覺得說這話有點不好意思,她拎起包準備打開車門時,才回頭對令琛笑了笑。
“相愛。”
她說完就蹿下了車,沒等令琛回神便隔著車窗朝他揮揮手。
“我就進去開點藥,你別跟著了,在這兒等我就行。”
令琛沒吭聲,低頭就開始解安全帶。
“真的。”祝溫書敲車窗,“你聽話。”
“……”
一米八多的高個兒男人像是被“聽話”兩個字封印住了。
令琛緊抿著唇,沒繼續解安全帶,耷拉著眼皮瞥了祝溫書一眼。
“你快點。”他面無表情地說,“我這人聽不了太久的話。”
等祝溫書走遠,令琛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很久,心裡有一股衝動。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情侶不像個情侶,去個醫院都不能陪伴。
過了會兒,他突然掏出手機給令興言打了個電話。
“我正要找你。”令興言接起直接開口道,“你知道這事兒的嚴重性其實也就那樣,正要追究也不會有太大的懲罰,但那兩老人家已經求我一晚上了,我考慮了很多,主要我覺得與其這樣,不如拿這個事情震懾他們,效果更好,其次我實在不想跟他們有糾纏了。”
“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不必考慮我。”
令琛說,“他們試圖傷害的是你的親兒子,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他們跟我沒關系。”
令興言沉吟片刻,“行,總之你放心,以後他們不會出現了。”
手頭正忙著,令興言說完就準備掛電話,“那行,先不說了,你趕緊回來,我得去——”
“等會兒。”
令琛突然開口。
令興言:“怎麼?”
令琛望著醫院大門處那道背影,說道:“我們是親人嗎?”
令興言:“?”
他感覺令琛肯定是因為外公外婆的事情傷心了,語氣便軟了下來,“是啊,當然是啊,我們永遠是親人,你過氣了我們也是親人。”
令琛:“親人得相愛,對不對?”
令興言覺得令琛可能是真的受傷了,很仗義地說:“對!咱們相親相愛!”
令琛淡淡開口:“那你找個時間去幫我吸甲醛。”
令興言:“?”
令琛:“我想搬回自己家了。”
-
祝溫書出來的時間比令琛想象中久。
他頻頻看向醫院大門,正想打個電話過去時,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從裡面走出來。
而且她垂著頭,步伐慢吞吞地,看起來不太高興。
等人上了車,令琛偏頭去看她表情。
“怎麼了?”
祝溫書搖搖頭:“沒什麼,小事。”
“你的事不是小事。”
他捏著祝溫書下巴,讓她看自己,“到底怎麼了?”
祝溫書眨眨眼:“醫生說我沒救了。”
令琛:“?”
“……”
他抿唇,“好好說話。”
“唉,真沒什麼。”
祝溫書長嘆一口氣,一下接一下地拍打衣服上的皺褶,“就是拿藥的時候一個老大爺插隊,我跟他講道理,他胡攪蠻纏,把我給氣著了。”
令琛是真沒想到祝溫書因為這個不高興。
他笑了笑,“你什麼時候能學會不講道理?”
祝溫書瞪他一眼,“我為人師表,當然要講道理。”
“老師也是人,該發脾氣就發脾氣。”
令琛掰過她的臉,認真看著她,“要不我教教你?”
祝溫書沒理他。
“對有些人,講道理沒用。”他說,“會不會兇人?”
祝溫書懶懶地說:“不會。”
“那我教教你。”令琛勾唇,“下次直接說,滾,懂嗎?”
祝溫書玩兒起了自己的圍巾,應付道:“滾~”
令琛:“……讓你罵人沒讓你撒嬌。”
他偏著頭想了想,“老子,會不會說?”
這個自稱聽起來倒很有氣勢。
不過祝溫書抬頭看著令琛時,突然覺得很好笑。
一個大明星,在教一個人民教師罵人。
於是她盯著令琛笑了起來。
“……”
令琛捏她臉,“在教你罵人,嚴肅點。”
“哦。”
“學一個,老子,快。”
祝溫書點點頭,目光瑩瑩地看著他。
“抱老子。”
“……”
本來在教她發脾氣,突然被她弄得沒脾氣。
令琛認命地嘆了口氣,伸手攬過她的肩膀。
聞到她發間香氣時,令琛又低頭,順勢親著她的嘴角。
-
祝溫書到家後,剛給自己泡上衝劑,就接到了施雪兒的電話。
“祝老師,你好點兒了沒?”
“好多了,本來也沒什麼大事。”
祝溫書說。
“怎麼不是大事呢!祝啟森說你昨晚外套都沒穿,凍壞了吧?”
電話那頭還夾雜著鳴笛聲,“我給你買了點兒水果,還煲了雞湯,我馬上就給你送過來。”
“……啊?真不用麻煩!我沒事的。”
“你別客氣,祝啟森說你是為了令琛的侄子才生病的,我們這些當粉絲的怎麼也得感謝感謝你,你稍微等會兒啊,我馬上到你家了。”
祝溫書:“……”
說得好像,是為了令琛的親兒子似的。
她有些無奈,但想著人家馬上都到樓下了,也就沒再拒絕。
過了會兒,門鈴聲果然響起。
祝溫書開門看見施雪兒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沒忍住笑了起來。
“搞得跟我大病一場似的,就是受了點兒涼,你太客氣了。”
“不客氣不客氣。”施雪兒進門,把東西放到桌上,“我這不是也代表我們群裡的朋友來了解一下情況,具體怎麼回事啊?”
施雪兒說完,見祝溫書臉色是有點白,又連忙說:“你先喝點雞湯,不著急不著急。”
其實祝溫書不知道要怎麼跟施雪兒講這個情況,畢竟涉及到令琛的家庭情況。
但施雪兒人已經來了,她也不好把人趕走,便到了一碗雞湯,一邊喝著一邊想怎麼措辭。
幾分鍾後,應霏出來了。
她見到施雪兒,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轉頭走向廚房,一句話沒說。
施雪兒也沒在意她,熱切地坐在祝溫書旁邊,“怎麼樣?好喝嗎?”
“好喝。”
祝溫書覺得自己一個人喝有點尷尬,便說,“你要不也喝點?”
今天天氣很冷,施雪兒過來的時候吹了風,這會兒手腳還涼著,於是點頭道:“好,那我去拿個碗。”
見她起身,祝溫書連忙放下手裡的湯,“我去給你拿吧。”
話音剛落,廚房裡的應霏就拿了個空碗過來,擱施雪兒面前。
施雪兒輕咳一聲,“謝謝啊。”
“不謝,多喝點兒吧。”
應霏木著臉說,“等會兒你看到你家令琛塌房消息,是得多喝點兒心靈雞湯了。”
“……”
客廳裡兩個人都僵住。
“什麼塌房?”
施雪兒茫然地問,“他偷稅漏稅了?”
“……”
應霏扯了扯嘴角,“你沒看到剛剛的微博?”
“什麼?”
祝溫書比應霏還先掏出手機,一刷新微博,果然看見熱門內容,來自十多分鍾前。
【@娛樂新巴士】:爆!一線頂流今晨與女子車內舌吻,難舍難分,地下戀情已多年?周一見!
祝溫書點開評論,第一條熱評——
@好兆頭什麼時候來:令琛和小蠶同學?
祝溫書看了一眼就關上了,呆呆地盯著地面。
“嗐!”
施雪兒看完微博,笑出了聲,“我還以為什麼呢,這算什麼塌房,我們巴不得看看小蠶同學是何方神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