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鍾娅問。
“沒什麼。”
祝溫書別開臉,看著落地玻璃裡映射的身影,發現自己腳步好像有點亂。
過了會兒,她還是回。
【祝溫書】:你沒說要我等你呀。
【c】:那我現在說了。
【c】:來得及嗎?
收到這兩條消息時,祝溫書和鍾娅剛走到酒店門口,迎面開來一輛出租車。
“咱倆一起吧。”鍾娅攔下車,“先送你回去,我家也不遠。”
祝溫書腦子忽然有點亂,做得出高數題,卻想不清自己這會兒該不該等令琛。
片刻後。
“不了……”
祝溫書聲音有點小,“我想起我還有點事,你先回吧。”
鍾娅歪著腦袋,“啊?你不走?什麼事啊?”
“走不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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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在駕駛座催促,“到底走不走?”
“走!”
鍾娅立刻拉開車門,鑽進去之前,朝她揮揮手,“那我先走了!回頭聯系,拜拜。”
“拜拜。”
目送著鍾娅的車開遠,祝溫書的心緒還有點飄忽。
直到一陣冷風吹來,她看著四周空曠的環境,突然清醒。
不是,她為什麼要等令琛啊?
又沒有約好,等下也是各回各家啊。
-
令琛以等下還有事情脫身,已經是二十分鍾後的事情。
徐光亮拖家攜口地送令琛出來,看著架勢還要送到大門口。
“留步吧。”
令琛說,“我自己出去就行。”
徐光亮當然不依,“沒事沒事,送上車嘛。”
“不必。”
令琛低頭看了眼腕表,眉心微皺。
徐光亮還是挺會看眼色,知道他這神情應該是有什麼急事,也就沒再堅持。
“那行,你路上注意安全,今天照顧不周,包含包含。”
道別後,令琛疾步走向酒店大門。
這裡環境不錯,全是植被,一眼望去也沒什麼遮擋物。
所以他掃視一圈,沒能發現祝溫書的身影。
還是走了?
令琛沉沉呼了口氣,垂下眼,看著那沒回的消息,又覺得毫不意外。
太陽漸漸藏到了雲層後,令琛沒再多留,轉身朝停車場走去。
拐過大廳走廊,他整個人突然停住。
不遠處,側邊的草坪上,祝溫書蹲在一顆盆栽旁,百無聊賴地逗著一隻毛茸茸的薩摩耶,遠遠看去,像一隻小綿羊。
令琛沒出聲,也沒在繼續上前,隻是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很久。
怕再有動作,她在等他的畫面就會被打破。
直到他看見不遠處另一隻狗狗跑過來,和祝溫書面前的薩摩耶玩了會兒,兩隻狗便一起朝出口跑去。
祝溫書站起身,留戀地看著那兩隻狗的背影,拿起手機拍了張照片。
下一秒,令琛手裡的手機果然震動。
【祝溫書】:[圖片]
【祝溫書】:狗都等著伴一起回家了,我呢?
第26章
還是那輛熟悉的黑色商務車。
繞過噴泉,徐徐停在祝溫書面前時,她臉上看起來泰然自若,實則心裡慌得一批,甚至想落荒而逃。
怎麼就一時腦抽,發了條那麼尬的消息。
自以為很可愛嗎?
發完了想撤回,一回頭卻看見本尊已經站在她身後了。
好在令琛看了眼手機,沒有說什麼。
可能也是被她尬到無語了。
兩人就這麼站在屋檐下,隔著兩步距離,誰都沒說話,像被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包裹著。
唉。
一會兒上了車還是要這樣尷尬嗎?
正想著,車停穩了,令琛垂在身側的手抬起:“車——”
“喲,祝老師也在呢?”
一顆腦袋突然從車裡探出來。
沒等祝溫書說話,他又自問自答:“哦對,高中同學結婚,你們一個班的。”
那隻手神不知鬼不覺垂下,令琛偏過頭看令興言,“你怎麼來了?”
“我剛下飛機,小周來接我,順便接你咯。”
令興言目光在祝溫書和令琛身上掃一圈兒,忽然起身下車,去拉開前排副駕駛的門,“我坐前面吧,風大,你倆也別在這兒幹站著了。”
剛剛進來的時候他就看見令琛了,見他低頭站著,旁邊站了個年輕女人,兩人互不搭理。
隔著玻璃他沒看出是祝溫書,心說令琛在這種公共場合也不知道避避人,就這麼堂而皇之地站人旁邊。
等開門發現是祝溫書,又覺得令琛幹站著是合理的。
等兩人上了車,令興言主動打破沉默。
“祝老師,我家小孩最近在學校表現怎麼樣?”
“他啊……”
祝溫書瞥了令琛一眼。
不愧是兄弟倆,話術都一樣。
接收到祝溫書的目光,令琛知道她什麼意思,也沒說什麼,撇頭看向窗外。
“最近挺乖的,上周做的小話筒還被老師拿去別的班展示了。”
令興言笑:“嚯,還挺厲害。”
他剛說完,手機裡估計進了什麼新消息,眼睛立刻就盯著屏幕去了。
車內再次安靜下來,祝溫書有點不知道該看哪兒,於是也拿出手機擺弄。
正好這時施雪兒給她發來消息。
【施雪兒】:祝老師!!
【施雪兒】:令琛今天也參加同學婚禮!
【施雪兒】:[圖片]
她的圖片是在微博看見的,不隻是哪位賓客發的,隨時泡在令琛微博廣場的施雪兒很快便發現了。
照片的場景很眼熟,正是祝溫書那一桌,她一打開便在照片角落裡發現了正在吃飯的自己。
雖然隻是一個側臉,但她對自己的身影還是很敏銳。
【施雪兒】:你參加同學婚禮!令琛也參加同學婚禮!
看到這句話,祝溫書突然有點緊張地握著手機,總覺得自己之前跟她和祝啟森撒的謊可能要被戳破了。
【施雪兒】:四舍五入就是我跟令琛參加婚禮了!
【施雪兒】:你就是我跟令琛的橋梁!
祝溫書:“……”
【祝溫書】:哈哈,巧啊。
施雪兒估計繼續逛微博去了,想找點其他新鮮照片看,沒再回消息。
祝溫書又看了兩遍那張照片,心裡想著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拍到她的醜照。
雖然可能沒有人在乎她這個背景板,但美了一輩子的祝老師多少是有點包袱在身上的。
她趁著車裡沒人說話,悄悄打開微博,搜索“令琛”兩個字。
順著實時微博看,果然出來挺多今天婚禮現場的照片。
一張張看下來,祝溫書稍微放了心。
雖然背景有些雜亂,但祝老師還是抗住了各種死亡角度的。
不過帶“令琛”關鍵詞的微博也並不全是今天的照片,祝溫書再往下一劃,看見一條熱度挺高的微博。
博主是個娛樂營銷號,蹭著最近的熱度搞了個投票——得到兩千萬,和睡到令琛,你選哪個?
四千多人參加投票。
祝溫書點進去看了一眼,居然!竟然!足足有兩個人!選了睡到令琛!
這是她沒意料到的,當今社會居然還有兩個不為金錢所誘惑這麼純粹的色痞。
看得太投入,祝溫書恍惚中聽到令琛好像在跟她說話。
正要抬頭,前方又有車流匯入,司機一腳急剎,剎了個祝溫書猝不及防,手機哐當落地。
然後祝溫書眼睜睜看著它滾落到令琛腳下。
然後又眼睜睜看著令琛彎腰撿起手機——
沒等令琛遞過來,祝溫書就幾乎是伸手去搶。
可惜她還是慢了一步,沒能在令琛垂眼看向屏幕的前一秒搶走手機。
“……”
原本就安靜的車廂變得更安靜了。
不過令琛的視線隻是順勢掃過屏幕,祝溫書也不知道他看沒看清。
總之,她拿到手機後就立刻按滅屏幕看著車窗不再說話。
過了會兒。
祝溫書盯著車窗裡令琛的倒影。
發現他的嘴角,好像,彎了一下。
是在笑吧?
是在笑吧!
果然還是被看見了。
祝溫書悄悄翻了個白眼。
四千多人裡隻有兩個人選擇了你這很值得高興嗎?
幾分鍾後,祝溫書實在受不了這詭異的沉默,主動開口跟前排的令興言說話。
“對了,這都十一月了。”
她說,“今年學校的迎新藝術節每個班都要出節目,淵淵要不要去報個名啊?”
想到家裡有個令琛,祝溫書又補充,“他應該會唱歌或者彈琴什麼的吧?”
“他啊?”
令興言忙著回復消息,頭都沒回,“唱是能唱,彈也能彈,就是有點拿不出手。”
“……藝術節是個表現的好機會。”
祝溫書又扭頭看令琛,“你要是有空也可以教教他。”
也不是沒教過。
當時他教得差點想把那價值幾百萬的鋼琴砸了。
後來又教唱歌,倒是沒跑調了。
因為就他媽壓根不在調上。
“教他,我還不如去賣身。”
祝溫書:“?”
“反正都是折磨。”
令琛懶洋洋地抻抻腿,側頭靠著車窗,“賣身還有錢賺。”
“……”
-
今天其實還是張瑜眀的生日。
把祝溫書送到家後,令興言回家換下風塵僕僕的衣服,喝了口水,去陪令思淵看了會兒電視,便又準備去公司開會。
出門前,他指指桌上一個箱子。
“這是我給張老師送的兩瓶好酒,你一會兒帶去啊,仔細點。”
令琛應了聲“哦”。
等令興言走後,令琛去房間裡聽編曲團隊給他發來的新歌demo。
這一聽就是四個小時,等他摘下耳機抬頭,天色已暗。
最後他也換了身平常的衣服,拎著令興言送的紅酒出了門。
張瑜眀地位雖高卻不愛鋪張,六十大壽就請了十幾個好友,在郊區一家私密性很強的餐廳開了個包廂。
令琛到時,包廂裡幾乎已經坐滿了人。
在座都是熟人,沒什麼客套寒暄的流程。
過一會兒,包廂門又被推開。
一個穿著素色風衣的中年女人一面進來,一面摘下墨鏡,往裡掃視一圈。
“喲?我居然最後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