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是這一刻呢?
很奇怪,以前從來沒關心過。
他注視著她,問道:“你哭什麽?”
馮珂背對他,擦了擦眼淚,忍著沒說話。
拓拔宏想起了,她也是自己的妃嫔,是自己的妻妾。他道:“有什麽話直說便是。”
馮珂拿手絹擦著淚,哽咽道:“皇上若是不喜歡我了,跟太後說一聲,休我回家便是了。”
拓拔宏道:“這話從何說起。”
馮珂道:“皇上不說我也知道。皇上和太後這段日子鬧不愉,皇上不想看到我。皇上要是真煩了我,不用讓別人傳話,隻要當我的面說一聲,我以後再也不來了。”
拓拔宏閉上眼睛,道:“我和太後的事,跟你沒有關系。你不要多想。”
馮珂望著他:“那你為什麽說不要我在這裏。”
拓拔宏回答不出。
馮珂含著淚,道:“你就是在說假話。”
拓拔宏默默無語。
馮珂轉過身,撲在他身上,手撫摸著他臉,道:“她是她,我是我,咱們是夫妻,你真的不喜歡我了?我跟她不一樣的,我愛皇上,我要陪皇上過一輩子的。”
拓拔宏睜開眼睛,迎上她目光。
她滾熱的淚珠滴在他臉上,委屈地說:“有些事情,我也沒辦法。你們一個皇上一個太後,我一個小貴人,我夾在中間能做什麽。幫這個也不是,幫那個也不是,還怕話說的不好,惹了你們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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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宏伸手撫摸著她頭發。
她臉貼著他臉,道:“你讓我怎麽辦?我是馮家人,我要聽姑母的,可我就是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
拓拔宏道:“別說了。”
她低著眼,尋著他嘴唇,輕輕地吻過去,貼著他雙唇,吮了一下。她聲音帶著懇求,好像在求他原諒:“宏兒……”
拓拔宏雙手抱住她,摟著她身體上了榻。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眼。
拓拔宏撫著她的臉,觀察她,感覺她很美,很動人,便湊上去吻她。馮珂有點臉紅了,局促的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
拓拔宏抱著她,疲憊道:“朕有點想你了。今晚不要走了,留下來陪陪朕吧。”
馮珂看著他的眼睛,見他真的有些脆弱的神色,不像是裝的,心裏終於轉悲為喜。她破涕為笑,說:“我天天陪皇上都願意,皇上不要想那些煩心的事了,我給皇上解解悶。”
拓拔宏抱著她,手撫摸著她腰,閉著眼睛。
一衆妃嫔當中,馮貴人獨得拓拔宏的寵愛。兩人感情非常親近,馮貴人夜夜都到太華殿侍寢。她是太後娘家的侄女,拓拔宏又喜歡她,其餘妃嫔,也沒人敢跟她爭長短。小馮貴人,對姐姐基本上也是言聽計從,從來不多說什麽話的。
如是久了,馮珂覺得,她和拓拔宏好像真的是兩情相悅了。直到這天,她來了月事,身體有些不適,便派了人去太華殿,說,今夜不能侍奉了。拓拔宏當時站在案前練習書法,聽到宦官來稟報,也沒有多問,隻是點點頭,道:“讓她好好休息吧,朕有空去看她。”
馮珂在自己居住的紫寰宮休息,到夜裏時,她讓人去詢問拓拔宏那邊的情況,卻得知,皇上已經召幸了林氏在侍寢。
林氏,跟她一同入宮的,封號是昭容。
她覺得拓拔宏從來沒有注意過林氏,也沒看拓拔宏關心過這人。她日日和拓拔宏在一起,她以為兩個人的關系跟尋常的皇帝妃嫔是不一樣的,沒想到她隻是一日身上不方便,他立刻就召幸別人了。
她知道拓拔宏是皇帝,他這樣做是正常的。他對她已經夠專寵了,平日裏也沒有寵幸過別人。後宮這麽多女人不會白白放在那,他沒有做錯,然而她的心還是猛然刺痛了一下。那一下特別疼特別酸。
她一整夜,沒有睡著覺。
她一會想,他怎麽能這樣,把她當什麽了,兩人在一塊的時候,甜言蜜語恩恩愛愛,他表現的那樣愛她,好像她是他的唯一。可是一轉頭,他就找別人去了。
她一會又想,是不是自己太貪婪想要的太多了,他是皇帝啊,她還想要怎麽樣。先前要嫁入宮時,姑母就提醒過她了,她也有心理準備。可是明白歸明白,昨日還肌膚相親的愛人,今日就跟別人肌膚相親去了,她還是感覺心裏很難受,難受的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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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開解
姑母說, 在這宮裏,做皇帝的女人需要忍耐。
原來這就是忍耐。
忍耐他喜歡別的女人, 和別的女人親近。
可是,他連這幾天都等不了嗎?這樣迫不及待?一天都空不得。
次日, 她見到了林氏。
拓拔宏青春年少, 相貌又生的相當漂亮, 性情又溫和體貼,身份地位非常人能比。女孩兒沒有不愛他的。林昭容含羞帶笑的神情刺痛了馮珂的心。
她努力不去在意, 假裝沒有發生任何事。
這天夜裏, 拓拔宏又召幸了另一位妃嫔。
不是林氏。
拓拔宏每夜, 換一位不同的妃嫔侍寢。很快, 選入宮的幾位妃嫔,都侍過寢了,包括馮綽。
馮珂身上過去了, 再次派宦官去知會拓拔宏。
拓拔宏還是在寫字, 聽了這話,仍是點點頭:“朕知道了。”
是夜,拓拔宏召了她侍寢。
進殿的時候,拓拔宏正坐在案前讀書,案上還放了一堆章奏。他穿了一件素色繡錦袍,頭發束了冠簪,顯得臉色特別白淨, 身姿秀拔,特別動人。
男人就是這樣的壞, 讓人歡喜,讓人憂傷。
她走過去,偎在他身邊,肩膀輕輕挨著他:“皇上在看什麽呀?”
拓拔宏拍了拍身邊坐席,說:“你過來坐。”
他仿佛很高興。
馮珂的精神也受了感染,不由地也高興起來。她提了裙子,往他身邊坐下了,頭伸過去,看他手中書。她沒留住神,腳踩到了自己的披帛,拓拔宏彎下腰,伸手給她拾起來,然後拉著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親熱地將她摟在臂彎:“朕在看這本書。”
馮珂一瞬間心酸澀的,眼淚險些要下來了。
她還年輕,心還是活著的,遇到高興的事要笑,遇到難過的事要哭。一點細小的事情,都會觸動她的心弦。
拓拔宏看她哭了,關切道:“怎麽忽然哭了?身上不舒服?”
她擡了手拭淚:“沒什麽。”
這時候,侍從送上來酥酪點心,是她喜歡吃的。拓拔宏讓人放在案上,笑著說:“朕特意讓人給你準備的,朕不吃這個,你吃。”
馮珂說:“哎。”
她靠坐在他身邊。他的身體那樣溫熱,美好,芬芳,潔淨,卻不屬於她一個人,還屬於別人。他給她的,隻能是喜歡和寵愛,不能是真正的愛情。
她拿著勺子,吃了一口酥酪。香甜滑嫩。她舀了一勺,轉過頭,故意舉到他面前,問道:“皇上吃麽?”
拓拔宏專心看書,搖頭:“朕不吃。”
她撒嬌:“吃一口麽。”
她將酥酪遞到他嘴邊,笑說:“嘗一嘗。”
拓拔宏有些不想要,然而也沒有拒絕。抿著笑嘗了一口。
她笑:“再吃一點。”
拓拔宏說:“太膩了。”
馮珂說:“好吃的。”
她自己吃一口,伸手喂一口給拓拔宏。拓拔宏說不吃,然而還是就著她手上,一口一口吃了。
她注視著他嘴唇,感覺他嘴唇的形狀色澤特別美好,吃東西也仿佛在跟食物接吻。
好,隻是不屬於她的。
她一邊吃著酥酪一邊心想:他跟旁人,有跟她這麽好嗎?他們也像這樣親密嗎?
不得而知。
她有點惆悵。
她不知道該如何抓住他,抓住他的心。
他看書,隻是看,不說話,而且一直持續很久。她看不進去,拿起案上的墨筆,在紙上寫寫畫畫,畫著自己看不懂的圖案。她百無聊賴,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麽。
忽然,她手一用力,一片墨汁飛濺起來。她失手打翻了硯臺,漆黑的墨汁弄了拓拔宏一袖子。
她慌亂地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