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見過我的人,都會稱贊我的才華能力,外貌身材
最後遺憾地嘆息一句:
「可惜了,是個 omega 就好了。」
我的後頸光潔平滑,沒有腺體
但我其實是如假包換的 omega
隻是腺體長在了一個……
難以啟齒的地方
退一萬步講,難道真的沒有人願意標記我皮燕子嗎?
1
第三十七位相親對象。
一個小時的晚餐,有五十八分鐘在聽他大侃特侃。
從金融股市到世界局勢,最後快要拐到床笫之事。
他剎車了。
捏起餐巾擦了擦嘴,抬起眼看我。
還沒開口,公式化的笑容已經堆了起來。
「你各方面都很好,隻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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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一墜。
我已經知道即將聽到什麼。
一時竟分不清是松了口氣還是失落。
我婉拒了他送我回家的提議,揮手道別。
還沒走出幾步,他追了上來。
「坦白講,嘗過 omega 之後,我是沒興趣再碰 beta 的。但如果是你這樣的……」
他的目光流連在我臉上,一寸寸往下移。
「今晚要不要跟我走?」
我抿抿嘴,沒說話。
對面頓時綻開穩操勝券的笑容,伸手就想摟我。
「那個,你玩得大嗎?」
他動作滯住:「什麼?」
「能不能接受比較野的?」
他愣了愣,隨後意味深長地挑眉,笑容愈發曖昧:「當然。」
「如果讓你……」我上前一步,湊到男人耳邊輕聲道,「……願意嗎?」
「嗎」字還沒落下,他已經跑沒影了。
呵。
沒勁。
風一吹,晚上喝的話梅金湯力逐漸上頭。
我怒發一條動態:
2
我曾經確實是個 beta。
兩年前發了一場高燒,痊愈後就覺得自己身體哪裡怪怪的。
到底哪裡怪呢?
我請教了瀏覽器。
瀏覽器說,是痔瘡。
瀏覽器還說,沒關系的,隻是快要死了而已。
我一刻都沒耽誤,火速去了醫院。
檢查結果一出來,天塌了。
我成 omega 了。
二次分化就算了,腺體還長在了不該長的地方。
肛腸科主任安慰我:「至少它功能正常,是個好腺體。」
我寧願它功能缺失,隻是擺設啊!
長在這種地方,誰特麼能下得去嘴。
沒繃住,我在診室痛哭。
護士柔聲安慰我:「我們主任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徒手掏鋼絲球的時候也沒多說一句話,你是他第一個出口安慰的人。」
……
我哭得更兇了。
哭歸哭,還是得接受現實。
沒人願意給我做暫時標記,我過上了何以解憂唯有抑制劑的寂寞生活。
時間一久,已做好孤獨終老的準備。
但我的親友家人不死心,他們總覺得世界上存在一個願意吃屎的人。
於是到處張羅對象,逼我相親。
匯報完今日結果,【今天陶浮找到對象了嗎】群裡一片哀嚎。
我內心沒什麼波動,甚至還打開冰箱給自己做了個小夜宵。
我開始哀嚎了。
3
兩年前,alpha 和 omega 還是通緝性別。
一旦發現,就會扭送絞殺。
不知是哪一天開始,很多 beta 莫名二次分化。
一開始隻是小部分,後來越來越多。
像潮水一樣無法遏制,無法阻攔。
那個顛顛的舊政府很快被推翻,特殊性別銷毀中心徹底荒廢。
大家都可以安全平等地走在陽光下。
然而時間一長,世界又開始變得有點顛。
人們將二次分化視為進化,beta 是進化失敗的殘次品,低人一等。
我坐在醫院長椅上等叫號,許多道視線似有若無地飄向這邊,看到我光潔平滑的後頸,又失望地移開。
他們已經用目光,給我敲了無數個低人一等的章。
我不僅不在乎,我還在心裡回擊。
這個看起來嘴巴滂臭,比我屁眼子還臭。
這個肥頭大耳下巴還癟,都咬不到我腺體吧。
這個……
我焯,這個好帥,帥到無法想象他將臉埋在我屁股上的場景。
帥哥表情冷淡地掃了一圈,「陶浮在嗎?喊兩遍了。」
「在在在在在。」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冷聲道:「進來。」
我立刻起身跟他進了診室。
黑發黑襯衫外是嶄新潔白的白大褂。
竟有人將禁欲高冷性感表現得如此淋漓盡致。
死掉的心好像開始重新跳動了。
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胸牌。
簡欽。
名字也好帥。
沉浸在這種久違的心動中,完全沒注意他一個問題重復問了三遍。
回過神時簡欽已有些許不耐。
「癥狀?啊不是,我不是來看病的。」
我張望了一下,有些疑惑,「主任不在嗎?」
他看起來徹底失去耐心,好看的眉毛微擰,語氣不悅:
「你不知道自己掛了誰的號?」
怎麼這麼兇嘛。
白長這麼帥的一張臉。
我有點委屈:「不是我掛的。每個月 15 號會自動掛上,主任和我約好的。」
聞言他微微愣了下,似是想起了什麼,表情有所緩和。
「噢,你是那個腺體異位的志願者。」
兩年前確診後,我就成了主任研究項目的志願者。
每個月來一次醫院,做系統檢查。
「主任今天回學院上課,應該趕不過來。」簡欽從抽屜裡翻出一個筆記本,迅速掃了一遍檢查要點,「褲子脫掉,去那邊躺好。
」
我的臉噌的一下就燙了。
明明他說的話和主任說的一毛一樣,分字不差。
怎麼感覺完全不一樣。
簡欽放下筆記本,利落地摘了手套,重新抽出一副。
薄薄的橡膠手套緊緊包裹著他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
看得我賽博口水直流。
見我沒動,他停了下來。
「還是說,你想等主任?」
「沒有沒有,我都可以的。」
4
我在心裡一遍遍默念,醫者眼裡我就是塊肉。
醫者眼裡我就是塊肉。
醫者眼裡我就是塊肉。
……
默念太多次,我覺得自己已經脫敏了。
可堅強意志,還是在他指尖碰到腺體的那一瞬,潰不成軍。
我哆嗦個沒完,簡欽收回手。
「不舒服?」
嘴巴很快:「舒服死了。」
大腦在嘴巴後面窮追不舍:「啊……我的意思是,沒有不舒服。」
偷偷睜開眼,迅速瞅一眼他的表情。
沒什麼波瀾。
這好像是五分鐘裡第四次換手套了。
我心中頓時警鈴大作,靠,難道沒洗幹凈?
出門前洗了八百遍,都要搓禿嚕皮了啊!
「簡醫生……我……我很臟嗎?」
簡欽動作一頓,淡淡回復:「沒有。」
那怎麼……
話還沒問出口,門突然被打開了。
氣流裹著門外的嘈雜倏地湧進診室。
簡欽不輕不重地暗罵一聲。
給我罵興奮了。
好帥,還會說臟話,反差好萌。
一道帶著哭腔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嗚嗚,簡醫生,你看了人家的屁股,就要對人家負責的。」
「嗯,會負責的。」
那人又驚又喜:「真的嗎?」
「真的。」他面色極冷,「如果你被我治死了,我會負責的。現在,滾出去。」
「嗚嗚,簡醫生……」
聲音越靠越近,幾乎就在簾子後面。
!
差點忘了我還光著呢。
簡欽掀了簾子,那一瞬我得以看清簾子外的人,是個年輕男生。
一臉羞赧滿眼星星。
愛慕還沒說出口,就被毫不憐惜地拽住拖了出去。
又是一番拉扯喧鬧,診室才重歸安靜。
淅瀝水聲響起後,持續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期間夾雜著幾聲暴躁按壓消毒液的聲音。
簡欽好像心情不好。
「簡醫生,你是不是經常遇到這種追求者?」
「嗯,很煩。」他敷衍應聲,折返撩開簾子後愣住,「……你在做什麼?」
我依依不舍地將他的白大褂從臉上拿開。
兩秒後,又控制不住地抱住吸吸。
「簡醫生,你衣服好香啊。」
他的表情略有凝滯,大概率在心裡罵得很臟。
於是我先發制人:
「這不算性騷擾吧?」
結果他毫不客氣:「算。」
算就算吧。
也不差我這一個。
檢查後半段我全程抱著白大褂不撒手,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隻是消毒水的味道,卻有讓我有一種身體舒暢精神舒緩的感覺。
有點舍不得放開。
結束後簡欽回座位更新我的檔案。
我貪戀他的美色,但也自知不能打擾他的工作,整理好衣褲就道了別。
剛走到門邊,身後忽然出聲。
我飛速轉身。
簡欽頭都沒抬,指了指那條白大褂。
「把它帶出去扔了。」
忽視掉他語氣裡的那絲嫌惡,我眨眨眼,壓抑住心裡的驚喜和雀躍。
「你是說,不要了?」
「嗯。」
竟有這種好事!
我立刻美滋滋地跑回去把衣服抱在懷裡,簡欽合上筆記,瞥來一眼後頓了頓,「回去記得及時打抑制劑,上面難免有我信息素,你吸進去不少。而且你本身有點發情預兆。」
5
根本沒當回事。
畢竟我是抑制劑大戶,家裡到處都擺著。
到了晚上,身體確實開始發熱。
我駕輕就熟地給自己扎了一針,等著熱潮退去。
按我的經驗,不出半個小時,我就能重新做回身體的主人。
然而過去三個小時,熱意不減反增。
我不僅沒做回主人,我還跪著趴下了。
從來沒有一次發情熱如此兇猛,趁尚有一絲理智在,我伸手試圖夠到手機求助朋友。可身體軟綿綿的,完全使不上勁。
努力嘗試了好幾次,手機沒碰到,還把搭在沙發上的白大褂扯了下來。
那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撲面而來。
一瞬間,我仿佛是沙漠中的旅人看到了一汪甘泉。
是海市蜃樓嗎?
不確定,再看看。
我將整張臉埋進衣服,大口大口吸氣,那股在身體裡橫沖直撞的燥熱竟真的慢慢偃旗息鼓。
有些不知所措。
這是我成為 omega 以來,第一次領會到信息素的強大。
上頭。
單純聞聞就有靈魂被洗滌一遍的清爽感,不敢想如果被標記了,我將是多麼欲仙欲死的快樂 omega。
嗚。
該死的腺體,為什麼不能長在該長的地方。
趁著力氣和理智短暫回歸,我打給好友蔣敘,讓他幫忙買更高濃度的抑制劑來。
掛斷後,我又一頭扎進衣服。
信息素和信息素是不一樣的,比如蔣敘的,隻讓人覺得煩躁。
……突然有點理解那個闖進診室的男生了。
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接觸簡欽,信男從現在開始吃素!祈求下次主任也有事不在。
過了好一會,蔣敘還沒來。
正要打個電話催催,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我撐起綿軟的身體,踉蹌著跑去開門。
與門外的男人對視上的那一瞬,我傻了。
竟然是簡欽。
6
他穿著一條寬大的運動服,戴著運動手表,可能是剛夜跑回來。
見到我,略感意外地蹙眉,沒說話。
我可能腦子被發情熱燒壞了,著急忙慌地解釋:「簡醫生,我沒跟蹤你,我本來就住這裡。」
簡欽頷首:「沒說你跟蹤,我前兩天剛搬……」
話音猛地頓住,他的眼神一點點變得復雜。
我順著他的視線低下頭,看見自己還緊緊抱著他的白大褂。
呃……
頭好暈。
是真的暈。
天旋地轉的,完全失去身體掌控力。
整個人往下栽的時候,餘光捕捉到他的腿動了動。
大腦很不爭氣地開始美滋滋:哇?要接住我嗎?
下一秒,大腦宕機了。
簡欽沒上前,他退後了一步。
我哐的一下摔在地上,下巴重重一磕,給我磕懵逼了。
「抱歉,我沒反應過來。」
這是沒反應過來嗎?
這是完全反應過來了,還特地避開了!
我趴在地上沒動彈,開始為自己的色令智昏感到羞恥。
簡欽他……作為一個醫生,有點冷酷無情了吧。
「你沒打抑制劑嗎?為什麼不遵醫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