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抱住我,春風化雨卸去我大半勁,湊到我耳邊道。
「你等我理理思路,哪個 alpha?害我家賜星發這麼大火!」
「還能有誰?我就認識跟你 AA 戀的男、朋、友!」
「王耀祖啊,我好大兒,今天中午教官留我特訓標兵,我讓他給我帶點零食請全班同學來著……」
我狠狠碾他一腳,趁他吃痛掙開束縛,迎面給他一記肘擊。
我連番攻擊,他熟練躲過四面八方的拳腳,還能插嘴解釋。
「……除了你我根本就沒認識的 omega,絕對不可能給她們送東西。
「賜星,而且王耀祖他就沒轉送東西!……」
進攻接連落空,我氣得牙癢,聽不進解釋,道:「傅嶼,你隻會躲嗎?
「狡辯,都是狡辯,你把那什麼王的光宗耀祖喊過來當面說啊。
「你就隻會嘴皮子功夫,從小喜歡往 omega 堆裡扎……A 沒一個好東西!我要把你揍成狗熊,打一架,不準躲!」
此時傅嶼的教官也看不下去了,沖他喊。
「傅嶼,你是軟蛋隻會躲嗎?還手啊!」
9
我左勾拳剛揮出,傅嶼側身閃避。
他已經退到沙坑邊緣,退無可退,重重嘆一聲,攔腰將我扛在肩頭,大步流星往中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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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爆發一聲強烈的起哄。
「籲——」
我拳打腳踢,臉頰升騰起莫名的燥意,熱得發燙。
「狗傅嶼,打架就打架,你幹什麼!」
他握住我的腰,將我輕柔放下,雙手搭在肩頭,微微躬身與我平視。
素來瀟灑的臉此刻皺巴成一團,愁雲慘淡。
「祖宗,我哪敢跟您打啊,你要是能出氣,多打我幾下,把我打死都成。」
在他一下下順毛下我終於安靜下來,哼一聲抱臂不拿正眼瞧他。
他放低姿態軟聲道:
「我大概知道怎麼個事了。王耀祖這個鱉孫接了你的曲奇,也沒跟我說,然後和買來請班上同學的零食搞混了……」
「放心,我保證要回來!別氣了好不好?要是不信我把王耀祖那龜兒子逮過來你問!」
……
我抽抽嘴角。
雖然傅嶼說得有點離譜,但……量他也不敢把我給的東西轉手拿去泡妞。
我正要開口表態,教官聲如洪鐘吼道:
「喂喂喂,你們兩個擱這談戀愛呢?滾出來!」
10
我和傅嶼光榮出列。
在眾人為聯誼切磋歡呼的時候,我倆面壁站軍姿。
又一聲喝彩響起。
我垂頭盯著地面,踢著腳邊的石子,惡狠狠地嘟囔:「狗傅嶼,都怪你。」
「我本來該在沙坑裡一穿十,創造第一軍校的奇跡,現在居然在這跟你一起反省。」
傅嶼認錯很積極。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賜星,原諒我吧——」
他的小拇指勾上我的手指,討好地蹭了蹭我掌心。
這是我倆的暗號,他小時候經常惹我,每次把我惹生氣就會與我拉勾,保證不會再犯。
手指不自覺抓住作亂的小拇指,修長而有薄繭指節包裹其中,溫熱富有力量。
我聽見傅嶼輕聲笑了,那是一種愉悅,忍不住的偷笑。
餘光偷偷瞥去,周圍的路燈都隔了些距離。
從我的角度看,他的臉籠在陰影裡,暖黃燈光浮在臉廓,柔和了線條。
連他的神情看起來都溫柔繾綣。
手指在掌心動了動,我的心仿佛被撓了一下。
心跳震顫之際,我聽見他輕輕地問。
「賜星,如果我追你,你會同意嗎?」
我本想嘴硬,話到嘴邊也隻是變成了——
「看你表現咯。」
11
聯誼結束。
第三軍校帶隊回去,晚上快熄燈的片刻功夫,傅嶼把王耀祖拉到我寢室樓下。
他高聲呼喊:「賜星,我把人帶來了!」
我叼著牙刷趴在陽臺往下張望。
三樓的距離剛好能看見他們的表情動作。
傅嶼一掌拍在王耀祖後背,他連走兩步,梗著脖子喊。
「那誰,對不起,我不小心把你讓我轉交的餅幹弄混了,東西是我送給那個 omega 的……」
傅嶼低低地呵斥道:「什麼叫那誰?剛不跟你說了嗎?白賜星,白雲的白,恩賜的賜,星星的星!」
「哦哦哦——」
傅嶼恨鐵不成鋼往他後腦勺上砸一巴掌,「哦個屁,重新說!這可關乎你大爹的終身大事!」
王耀祖猛地鞠躬,「對不起,白賜星,這件事全是我一個人的鍋,餅幹傅嶼已經找人要回來了……
「請務必跟傅嶼大爹談個戀愛!當我媽!」
我嗆一口沫子,轉身擠開洗臉的 beta 室友,吐出泡沫,拔高聲量沖樓下咆哮:
「傅嶼——你他喵的教他說什麼?!」
兩棟宿舍樓陽臺已經擠滿看熱鬧的人,長籲短嘆地起哄。
有的不顧當事人在場,高聲詢問。
「白賜星誰啊?這樓下的不是第三軍校的傅嶼嗎?怎麼個事,愛上我們學校的 alpha 了?」
「應該是 beta 吧,對面那棟樓是 beta 住的。」
「不是不是,白賜星是我們學校招到的 omega,我見過,白白嫩嫩的乖得不得了,我還想找他要聯系方式呢……」
「樓上的你瘋了?我們寢室跟白賜星軍拳切磋,他一個人單挑了三個,我對床就調戲一句差點打個半身不遂!頭一次覺得教官如此有安全感!」
……
校保安聽見動靜趕過來,手裡的警棍虎虎生風。
「鬧什麼吵什麼!快到點了,該洗漱洗漱該睡覺睡覺。那邊那兩個!哪個班的?怎麼還不回宿舍……跑什麼!那兩個小子站住!」
「喂,老李老李,東南門方向跑過去兩個身份可疑的小兔崽子,你攔一下——」
我頂著一臉燥熱和室友戲謔的目光快速收拾完畢,躺上床裝死。
腦子裡全在飄傅嶼的身影。
狗傅嶼臭傅嶼,啊啊啊啊啊啊——
我拿被子蒙住頭,想找塊豆腐把自己撞死。
12
據說後來傅嶼和王耀祖翻墻的時候被逮住了。
傅嶼坐在墻頭,王耀祖搓著手等在下面,墻裡外圍了四五個保安,強光照在他們身上,查驗學生證後扭送回第三軍校。
隔壁軍校也連夜出了新校規,禁止本校學生爬墻,爬本校墻警告處分,爬隔壁墻記過處分。
傅嶼和王耀祖一度成為兩校佳話。
還有我夾雜在傅嶼的事跡裡,作為濃墨重彩的一筆。
傳到最後成了傅嶼與王耀祖都愛死愛活了我,三人夜會翻車,情敵相見分外眼紅,比賽誰翻墻先到宿舍誰就退出。
我:?
真別太離譜了哥們!
軍訓後我得了軍拳比賽第一。
有人說我靠傅嶼。
我冷笑找他單挑,那人想照搬傅嶼對付我的招式,準備攔腰將我抱起。
我扭身剪刀腿絞住他的脖子,將他揍得哭爹喊娘。
王耀祖路過,嘲笑道:「不是兄弟,你真以為你行了?軍訓的時候看不出來我媽跟我大爹撒嬌,你,想撒手人寰?」
「……」
傅嶼常常來看我,隻要一休息馬上來找我,課表比我都背的熟。
以至於後來,大家都心照不宣,默認我身旁的座位是傅嶼的。
王耀祖說第一軍校才是傅嶼的母校,他在那裡有個家,第三軍校隻是生活所迫生活所需。
我和傅嶼相處的氛圍急轉成曖昧。
我不止一次心裡痛罵他為什麼不表白。
一整學期都沒有任何表示!
我氣得甩臉子,死渣男,本性難移!
傅嶼小心翼翼哄我。
「賜星,你怎麼了?是我哪裡做錯了嗎?」
我冷哼,繃著臉不吭聲。
「你說我一定改,好不好?」
他躬身與我平視,試探性用小拇指勾住我的指尖,輕輕搖晃。軟聲說著話,時不時抬眼瞧我的反應,上挑的眼尾都帶上幾分討好。
又是這幅樣子。
我大發慈悲沒甩開,含含糊糊道:「誰叫你隻玩曖昧不表白的。」
傅嶼身形一僵。
我以為戳到他的痛處,心裡怒氣飆升,剛想甩開他的手來個過肩摔清醒清醒腦子。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順著指縫與我十指相扣。
無奈又好笑道:
「我以為我這算追你,而你不表態就是不同意,所以我一直在努力追。」
「原來追人前要表白的嗎?王耀祖那龜兒子說悶頭對人好就行的。」
他湊近我,眼瞳裡倒映我憋的快要熟透的臉,莞爾一笑道:
「所以,賜星,我喜歡你,你想做我男朋友嗎?」
13
我眼神飄忽,連連說了好幾個「我」。
吞咽一口唾沫,我心一橫,也不管臉上掛不掛得住,揪著傅嶼的領子吧唧親上去。
「傅嶼是大傻子。」
他一愣,隨即興喜若狂地將我摟進懷裡,將軟順的黑發被蹭得炸毛。
「賜星,你喜歡我!」
說得有些飄飄然。
我惱怒地推開他亂蹭的臉,壓下翹起的頭發。
「我不喜歡!你給我撒手!」
「不喜歡不喜歡,那再親一個——」
「吧唧——」
「狗傅嶼,你給我洗臉呢,走開走開!」
「嘿嘿,再親一個,再親一個……」
14
剛在一起的小情侶總是想膩歪在一塊兒。
很可惜沒幾天就放假了。
我在車上三申五令,保持距離不能被爹地發現,不然我爸爸也保不住你。
傅嶼可憐兮兮拿我的手蹭他的臉。
「我就這麼上不得臺面嗎?非要搞地下情。」
我摩挲下巴一臉凝重。
「你知道我爹地吧,能打得過嗎?他都是下死手的。」
傅嶼似乎想到未來老丈人的英勇,打個寒顫。
「還是循序漸進吧,我怕季叔叔把我打死,你就沒有男朋友了。」
「季叔叔打小就看不順眼我,難道他能預知未來,知道我會拐跑你?」
我好笑搖頭,「怎麼可能。」
寒假到家開啟地下戀情。
每次聊天打電話要提前通氣,對暗號。
我:「今天想吃甜的還是苦的?」
日期單數是苦的,雙數是甜的。
傅嶼:「甜的~跟賜星一樣甜!」
我捧著手機露出傻笑,惹得我爸看我好幾眼。
回來當天就跟老爸攤牌了。
老爸性子軟,尊重我的選擇,關鍵是如果暴露了還能幫忙攔爹地。
爹地精通格鬥,拳擊和野路子,當初一意孤行要教我,別的 omega 玩娃娃,我劈木樁。
那個時候我才十歲!就深受其害。
沒有老爸我都不敢想我會過什麼樣的日子!
15
我的生日臨近新年。
生日當天,家裡忙活打掃衛生和準備大餐,我愣是沒找到出去的機會。
傅嶼在手機那頭急得抓耳撓腮。
晚上我打電話安慰他。
他忽然說:「我們在一起過的第一個生日,不能這麼算了!」
我:「你有什麼辦法?我家有門禁,我出不去的。」
他粲然一笑,「等我!」
半晌,他發消息讓我看窗外。
我打開玻璃窗,傅嶼穩穩當當坐在闊葉榕的枝丫上,看見我,揚了揚手裡的蛋糕盒,表情在說「快誇我快誇我!」
我看見他就不自覺彎起嘴角,口型詢問:「你怎麼過來?」
傅嶼掏出折疊桿,把蛋糕盒掛在上面,遞給我。
我小心接住,放在旁邊的書桌上,轉頭沖他揮揮手,讓他趕緊走,別被發現了。
傅嶼癟癟嘴,發消息給我。
【我們有二十個小時沒見過了!你一點不想我。】
我:【我想也沒用啊。】
傅嶼:【生氣 jpg.】
傅嶼:【你要真想我,就站遠點。】
我:【?】
雖然迷惑,但我還是離玻璃窗遠了些,以為是他想看我,特地把睡衣的連帽摘下來整理了發型。
沒想到他一個躬身蓄力,從枝丫那頭跳過來,兩手抓住窗邊做支點,撐起身子翻了進來。
?
我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這可是二樓!
16
傅嶼走過來捏捏我的臉,吧唧親一口,吸貓似的開始蹭我的頭發,發出滿足的喟嘆。
「小別勝新婚是有道理,我好想星星。」
我站在原地讓他如八爪魚般抱著,又無奈又好笑,輕輕拍他的頭。
「你待會怎麼回去?原路返回嗎?」
「行,那切生日蛋糕。」
他從身後抱住我,亦步亦趨看我切蛋糕,臉頰貼著臉頰。
我分裝好兩盤蛋糕,遞給他時起了壞心思。
手上蹭的奶油全抹他臉上。
他立馬擦過手裡的蛋糕開始還擊。
正笑鬧著,忽然門口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
緊接著我爹地季風陰沉的聲音響起。
「賜星寶貝,咱家窗戶好像進老鼠了,開開門爹地來滅鼠。」
17
我心猛地提起來,慌得一批,故作鎮定指揮嚇傻的傅嶼躲起來。
「藏櫃子裡,最裡邊那個,我來攔住我爹地。」
傅嶼照做。
季風一下一下不緊不慢敲著房門,我在催命般的咚咚聲中收拾幹凈,把蛋糕藏在床底。
這才唯唯諾諾地開門。
「爹地……」
觸及爹地蘊藏狂風驟雨的眼神,我不由瑟縮。
心想,一有不對,必須馬上向老爸求救。
「賜星寶貝。」
季風看向我時眉目溫柔,視線轉移的瞬間變了臉色,掃過房間布景,那種與生俱來的壓迫感令我後退一步。
擋住走向櫃子的方向。
季風觀察片刻,徑直走向床底,將蛋糕和紙盤拿出來,砰地一聲放在書桌上。
他和顏悅色道:「賜星寶貝,把老鼠喊出來吧,我現在脾氣不太好,如果親自動手找的話,可能會有點暴力。」
我小心翼翼看爹地臉色,思索一秒,果斷拉開櫃子門。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傅嶼尬笑走出來,「季叔叔晚上好。」
「傅,嶼。」
話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裡擠出,季風額角青筋暴起,目光噴火。
「你怎麼敢的?!」
我見勢不妙,立刻大喊:「老爸,救命,快來——」
18
四人圍坐一桌,我和老爸白景分別坐在季風身邊,三人目光齊齊落在對面的傅嶼身上。
傅嶼坐得筆直,神情堅定得仿佛要入黨。
但雙膝上顫抖的手訴說著他現在多麼如芒在背如鯁在喉。
季風咬牙切齒問:「你們談了多久了?」
傅嶼搶答:「兩個月零八天十五個小時。」
「才談兩個月就敢往我家跑?你們牽過手沒,親過沒?」
我頭搖成撥浪鼓,眼神示意傅嶼不要亂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