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我成了灰姑娘的壞繼姐》, 本章共3230字, 更新于: 2024-11-07 17:18:31

  人的情緒, 為什麼不能像行李, 一樣,幹幹淨淨地整理清楚呢?


  該丟的丟, 該留的留。


  幾乎是在一剎那, 柳餘就將所有的情緒都收斂那在笑著的、微帶窘迫的表情下:


  “啊, 被發現了。”


  她羞赧地道。


  神座上之人並未被她迷惑,隻是用那靜湖一樣的綠眸看著她:


  “所以, 貝莉娅·弗格斯, 這次……你躲藏起來, 為什麼?”


  “為什麼要殺伊迪絲?”


  柳餘選了個相對安全的問題開口。


  “伊迪絲?”他似乎想了一會,才意識到她說的是誰, “貝莉娅·弗格斯——這些事……我從不過問。”


  “您的意思是, 這些都與您無關嘍?”


  柳餘努力讓自己保持微笑。


  他看著她,眼神像是看著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種子在不同的土壤,會生長出不同的模樣……也許好, 也許壞……共同的約束,不會讓這一切亂了套……就像一棵樹,要健康地成長,勢必要剪去不必要的、壞死的枝丫……偶有犧牲, 在所難免。”


  “可作為被犧牲的個體——”


  他打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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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重要。”


  “怎麼會不重要呢?”


  柳餘無法否認,她還是個體小農思想, 她做不到高高在上,電車理論上, 如果被犧牲的自己,她一定會憤怒……


  憑什麼呢?


  憑什麼就要她犧牲?


  就因為她渺小,她是少數一方嗎?


  “我很自私的。”柳餘道,“許多事,不發生在面前,我根本不會去管,比如,上次我明明看到伊迪絲手上自殘的傷痕,卻隻是問了一聲……也許,我原來有機會……”


  “所以,我很難過。”她神色安靜,抬起頭看他,“我很難過。但你知道,我更難過的,是什麼嗎?”


  不等他回答,她輕輕地道:


  “造成這一切的,是你。”


  “貝莉娅·弗格斯,收起你無用的憐憫。”他用更加平靜的語氣回答她,“她是秩序的破壞者。”


  “那剛才那個呢?永遠沉眠在梅爾島的那個呢?!”


  柳餘終於問了出來。


  問出來的一剎那,心就揪了起來。


  “他,也破壞了秩序嗎?”


  “當然。”


  “如果有一天……”柳餘頓了頓,“你發現,我也是秩序的破壞者,也會將我投入梅爾島,或者永沉海底嗎?”


  他停頓地有些久,就在柳餘以為,她會是例外時,他用更快的語氣道:


  “當然。”


  柳餘看著他,試圖讓自己看起來輕松隨意些……


  可她發現,這有點難。


  “我可以跟您申請打一架嗎?”


  她用更燦爛的笑,回應了他。


  莫裡艾在旁邊,聽得雲裡霧裡,可這一句,卻聽懂了。


  “母親!您不能對神不敬!”


  他語氣鄭重地警告她。


  “不能?這得由您親愛的父神來決定。”柳餘看向蓋亞,挑釁道:“可以嗎,神?”


  她總得看看,他們之間的差距。


  而且,她很確定,他不會因為羔羊突然亮出爪子而生氣。


  神站了起來。


  他高大的身影如同陰霾一樣罩住她,他看了她一眼,白色寬袍逶迤過她的裙邊,聲音從遠處傳來:


  “如您所願,我未來的神後。”


  他已經走遠了。


  柳餘瞬息間就跟了上去。


  莫裡艾茫然地左右看看,等意識到什麼,才衝出門,就跟過來的騎士隊們打了個照面。


  “父神呢?”騎士隊們開口,“我們有事要稟告!”


  “我也不知道。”


  莫裡艾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父神說過,任何時候都不要失了自己的風度。


  “母親好像因為伊迪絲小姐的事,跟父神吵架了……現在,還說要和父神打架。”


  “打架?”


  騎士隊們面面相覷,“我們要和父神匯報的,正是關於母親的事……她不僅為黑暗使徒狡辯,還毀了我們的行刑之地。”


  “這不可能!”


  莫裡艾道,“母親是父神看中的人,怎麼可能與黑暗為伍?而且,行刑之地是父神當年親自開創的……沒人能毀了它。”


  吉蒂神官提著裙子,氣喘籲籲地趕來:


  “他們說的沒錯,弗、弗格斯小姐確實這麼幹了……她在哪?”


  莫裡艾愣住了:


  “所以,母親真的把行刑之地都毀了?”


  “是的。”騎士們面色嚴峻,“這意味著,母親對光明並不忠誠。我懷疑……她也許會對父神不利。”


  “父神不會的。”莫裡艾搖頭,“偉大的神靈,堅不可摧。”


  “在那兒!”


  吉蒂神官突然抬頭,看向天空。


  天陰沉沉的,狂風獵獵。


  兩個極為出眾之人站在半空,風吹起他們的長發和衣袍……


  “噢,這可真糟糕……”吉蒂神官雙手握在胸前,“聖光在上,弗格斯小姐,可千萬不要將神宮拆了……”


  騎士們面容冷峻:


  “父神自有分寸。”


  宮內來來去去的聖子聖女們,也發現了頭頂的一幕。他們新奇地看著。


  “快看,天空上的是誰?”


  “噢,是神,還有神後!”


  “神後飛得可真高啊……”


  浮空術雖然會的人很多,可大部分人隻能飛到兩層樓那麼高……


  可神後現在,應該是已經快十幾個兩層了吧……


  半空的風特別大。


  柳餘看著對面,蓋亞華麗的銀發被風吹得獵獵飛舞,他美得不似真人,也冷得不似真人。


  兩人誰也沒有先出手,隻是沉默地看著彼此。


  “你已經需不要借助浮空術了。”


  柳餘也發現了。


  當她的神語體系建立完成的那一剎那,規則,像是自動在她腦中形成,一個動念,她就能做到以前看來完全不可思議之事。


  “是的,您發現了。”


  兩人幾乎同時動了起來。


  無數道白光,與藍色的絲線撞在一起——


  “轟隆隆,”發出駭人的聲響。


  白芒充盈在整個天地之間,將神宮都罩住了,藍色絲線不斷在白芒中穿梭,試圖穿過白芒,將對面的人捆綁。


  可惜,白芒終究太厚重了,它像是牢不可破的盾牌,將她所有的攻勢都阻隔在外。


  “藍色織網?”


  對面的人微微蹙眉,看向她的綠眸裡劃過一絲詫異,“命運?”


  趁他松神,柳餘像撥琴弦一樣,輕輕地撥著藍色織網,一股無聲的氣流衝了過去。


  “噗噗噗”,與空氣摩擦出尖嘯。


  那聲勢,比傳說中的禁咒還要駭人。


  一道光膜將整個神宮都罩住了。


  蓋亞不慌不忙地伸手,修長如玉的手輕輕一握,那看起來不可阻擋的攻勢就這麼被團成了一團。


  柳餘隻感覺,似乎連骨頭都在被他撫摸,碾壓。


  她痛得連手腳都蜷縮起來。


  他放開氣團。


  氣團卻趁機化成藍色的長鞭,一鞭甩了過去——


  “啪”,甩到他的手背,帶起一串血珠。


  那血珠濺到藍色細線,滲了進去。而與此同時,柳餘被他順著那頭,輕輕一抖,就被抖了過去,抱在懷裡。


  “看來,我還差得很遠。”


  她攥緊他的手,眼睫微垂,收斂住所有情緒。


  他卻用空的那隻手輕輕撫摸她的頭頂,柔軟的絲綢劃過她的脖頸。


  柳餘聽頭頂那極輕極淡的聲音傳來:


  “貝莉娅·弗格斯——”


  “心別太野了。”


  他低下頭看她,在柳餘幾乎以為,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要被看穿時——


  他將她丟回了內宮。


  金發少女消失在半空,戰鬥結束得很迅速。


  可底下的騎士們卻都看呆了。


  “從沒有人能在父神戰鬥的威壓下撐過一秒……”


  “莫裡艾,不是一秒,是一瞬,是比一秒還要短上無數的一瞬……”


  他們可都親眼見過父神如何與虛空惡魔對戰。


  那麼強大的怪物,在父神的一劍下,全部化為齑粉。


  “也許父神留力了呢?”


  “不,是弗格斯小姐過於強大……”莫裡艾驚駭不已,“父神對戰成群結隊的虛空惡魔時,可沒有這時威壓的一半。”


  “而弗格斯小姐甚至還反傷到了父神……”


  他的眼力極其敏銳,“即使父神出於擔憂,也不可能被人傷到,即使是那個黑暗使徒,也不曾做到……那種力量……你們見到過父神嗎?”


  十幾人面面相覷,最後確定:


  “沒有。”


  父神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存在,能突破他身軀本身防御立的,不存在。


  “這……”


  所有人都感到了擔憂。


  如果弗格斯小姐隻是普通的、或者隻是強於普通的人類,那麼,即使父神娶一百個,他們都不會感到困擾。


  可現在,弗格斯小姐不僅與黑暗為伍,還有那樣可怕的實力……


  “我們得盡快向父神報告。”


  莫裡艾迅速道。


  ——


  柳餘被丟回了內宮。


  青年美妙而空靈的聲音從半空傳來:


  “二十日,神後大典,別忘了。另外,作為你毀壞行刑之地的懲罰,在大典之前,不許邁出神宮一步。”


  “您要囚禁我?”


  柳餘不可思議地道。


  “如果你非要這麼理解,也可以。”


  他的聲音消失了。


  柳餘坐回桌邊。


  今天發生的事,太多太多了。


  昨天之前的心境,再找不回來。


  她一點半空中藍色的絲網,兩滴血被藍色的光球包裹,漂浮在空中——


  當然,除了她,沒人能看見。


  這也是她找他打架的目的之一——就像她從前做的那樣,為了生存資源、為了獲得更好的生活,為了一百分……


  當時,她下意識就這麼做了。


  她從小就是這樣過來的。


  血是金色的,流光溢彩,像金子一般純淨。


  隻要喝下,也許……


  她夢寐以求的未來,就在眼前。


  從此後,她將不再受任何人的掣肘,她可以自由地選擇生活,她不用再小心翼翼地看人臉色,等候別人的挑選……她將是金字塔的頂端。


  喝下它,柳餘。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伸了過去。


  兩滴凝結的、像金色珍珠一樣的血落到了雪白的掌心,美極了。


  隻要一步,隻要一步。


  她的手顫抖地抬起,遞到嘴邊——


  不。


  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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