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辯論隊以積分前二的成績進入復賽,天氣也慢慢地轉涼。
我轉來也已經兩個月。
回到學校上課的週四,上午課間該我在廣播站輪值。
這是我在上個學校就有的興趣愛好。
廣播站與學生會在同一棟樓,位置稍偏,課間來這邊的人很少。
宴欽今天陪我過來。
路清遠還是學生會主席,身兼數職。
廣播室的鑰匙就放在了學生會辦公室。
正好路清遠也在值班。
他發消息讓路清遠來送趟鑰匙。
等著時,緊閉的窗,也阻擋不住微寒的涼氣侵入。
宴欽將校服外套的拉鏈拉下。
我把涼涼的手指,放進他的懷裏。
隔著一層布料,能感受到他腰身傳來的溫熱。
他單手抱了我一下,我整個人依偎進去,將下巴也擱在他身上。
宴欽低頭,親了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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噔噔噔——
我戀戀不捨地鬆開了他。
來的是路清遠,跟他一同的還有一個人。
六班的林可櫻。
林可櫻看到我們,明顯愣了一下。
還是路清遠說:
「昨天廣播站是林可櫻值班,她落了東西在裏面,剛巧過來拿。」
路清遠開了門,他一直在等著,在她進去找完東西後,路清遠對林可櫻說:
「一起走吧。」
在兩人下樓時,林可櫻想起剛才看到的,宴欽和孟微茗站在一塊的畫面,孟微茗的手好像還剛從宴欽身上拿下來。
她終於忍不住,向路清遠問道:「宴欽是不是在追孟微茗?」
路清遠卻沒立馬回答她。
林可櫻有些著急地補充:
「那你知不知道,孟微茗一開始跟你熟,是為了好接近宴欽?」
路清遠道:「你說的是你吧?林可櫻。」
林可櫻呆住。路清遠之前一直都是喚她可櫻。
「從你聚餐遊戲時寫的是斯諾克,我就知道了。」
殊不知人家小情侶定情就在高爾夫球場,宴欽追孟微茗時,還教人打了一個月的高爾夫。
「原來你真正喜歡的人是宴欽。」路清遠說,「前段時間,不小心聽到你閨蜜對別人編了個你和宴欽最有宿命感的故事,當時我聽了覺得特別荒誕。」
那故事沒傳幾個人,就被當成了個笑話。她們把自己捧得太高,太虛,不是所有男生都必須要對林可櫻青睞。
「原來,荒誕的不是你閨蜜,是你。」
「你找我幫你進的廣播站,以後就別來了。」路清遠是為了把話說清楚。
「什麼意思?」林可櫻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你也不喜歡我了嗎?」
她用的是「也」。
宋嶼現在已經開始在追他們辯論隊裏的一個女生,追人的動靜搞得挺熱烈的。
現在竟連路清遠也默認不再喜歡她。
其實林可櫻自己都清楚,沒有宋嶼,沒有路清遠,她就會失去所有鮮亮和矚目。
她說:「你們的喜歡和不喜歡,也都挺輕易的。」
「是啊。」路清遠承認。
「男生在這個年紀的喜歡,本來就是轉瞬即逝,不是嗎?」
但,或許也會有人除外。
路清遠最後說:「是我和宋嶼一直以來喜歡較量,導致把你捧得太高了。直到有天我才突然反應過來,細想想,你其實是一個挺一般的人。」
「你的喜歡也沒必要讓宴欽知道,你做了不少,他眼裏卻從沒看到過你。因為你在他和孟微茗那裏才是個路人甲,連一般人都算不上。更別招惹孟微茗,宴欽比我狠,惹煩他一點,你絕對善後不了。」
「以後就做回你的一般人吧,林可櫻。」
24
在新的一年即將到來之際,辯論隊奪得最後的冠軍。
這是宴欽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參加團隊的競賽。
放在以前,這太難以想像,這段時間,他到底說過多少話,又聽了多少的聲音。
當捧杯後,眾人的歡呼聲響起時,他竟沒覺得喧鬧刺耳。
而是,感覺還不錯。
獎盃的榮譽章上有他和孟微茗並排的名字。
隨著12月即將結束,我外公也結束最後的任職期。
在全校為他舉辦完歡送會,所有師生一起送他出校門。
我跟著人群一起,這刻也是他的學生。
「微茗。」
卻在外公剛踏出校門後,他就回過頭,喚我的名字。
從沒在學校對我多點特殊的外公,第一次,把我當眾喚到他面前來。
「宴欽。」
外公也叫到宴欽。
我和宴欽兩個人,來到他跟前。
外公對我們說:
「現在是在校門之外,以後,我就隻是染染的外公。」
「宴欽,你還記得我和你的約定嗎?」外公問。
宴欽回:「一直記得。」
外公笑道:
「最初要求你們別讓別人知道,你們一直能好好地做到,應該也挺辛苦的。」
「是不是以為,我對你們這麼嚴格,是為了要保留住我的聲望?」
「我沒那麼頑固不化。」外公能當眾說這些,讓人意外,「宴欽,那會兒是看你們年紀太小,你能懂什麼?跟鬧著玩差不多,想著哪天你要突然玩夠了,也對染染沒太大影響。」
外公繼續對宴欽說:
「卻根本沒想到,你在我眼裏還是個小孩子,竟能用兩年多的時間,把你的認真,證明給我看。」
「下一次再見,宴欽,你就牽著染染的手,到我面前。」
不管別人怎麼猜我和宴欽之間的關係,到底隻是比賽夥伴,或者朋友,更或者是友情以上,戀人未滿,一人對另一人有好感等。
隻是他們從未猜到過,真正的那個答案——我們是已經在一起很久的情侶。
我外公在校門口的話似乎透露了太多,結合之前的種種不同,大家好像一下子就明瞭起來。
隻是我和宴欽仍然沒真正親口承認。
直到元旦那天晚上的表演,最後一個節目,是宋嶼搞的樂隊的表演。
當他們的樂隊演奏結束後,一束光,突然打在舞臺最黑暗的角落裏,照亮了一架鋼琴。
鋼琴又怎麼不算一種樂器呢?
是公主和她的王子,出現在光亮裏。
黑色的鋼琴旁,我穿著白色的公主裙,宴欽坐在我身旁。
我們四手聯彈同一首鋼琴曲。
以鋼琴曲收尾,結束了樂隊最後的表演。
在最後的最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宴欽把手遞向了我。
他問:「你願意,跟我走嗎?」
我想起,從小我就聽到過很多次「宴欽」這個名字。
我媽媽長得就很漂亮,她嫁得也很好,從小就培養我要知書達理。那天,她帶我去參加宴太太的生日會,對宴太太誇我特別懂事,然後當著宴太太的面,就直接詢問宴欽,覺得我漂不漂亮。
第一面,宴欽給我的感覺就是特別冷,他根本沒回答我媽媽。
那時候,我已經有了羞恥心。就在以為宴欽也會討厭我時,是他主動找到了悄悄躲在花園裏的我。
「染染。」
那是我的小名,第一次從宴欽口中喚出來。
他像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突然問:「你週末想不想去學打高爾夫?」
明明他隻需要用一句話,卻還是慢慢追了我將近五個月,才在一起。
我想起,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外公不太喜歡他。
他選擇了進入我外公所執教的高中,那些所有優異的表現,都是他向外公的證明,他對我從來都不是玩玩而已。
媽媽想讓我跟著他在一起,是宴欽和外公叫我選擇了更適合我的學校。
我們每天分隔在兩個地方,他對任何女生都不假辭色的兩年,一是因為他本身性格,二是身為有女朋友的自覺。
我想起,媽媽教我知書達理,宴欽卻教會了我撒嬌。
我想起,放學後別人都是父母來接,而來接我的時常是我的男朋友。
我想起,他大學之所以還是選擇了國內,就是打算早點接觸家裏企業,是想要儘早地能獨當一面,否則他以後拿什麼照顧好我?
我想起,宴欽說,初二時他被宋嶼他們拉去別的初中要找人打架,他們三個人,身上掛彩,從學校後巷子裏出來,就遇見了我,看到我站在一棵香樟樹下,輕輕地伸出手,想去夠那綠色的葉子。
像一抹最濃鬱的彩色,浸駐進了他的人生。
在我朝他們看去時,他說他那刻隻想躲開,不想被我看到他狼狽的模樣。
後來再相遇,宴欽才知道,我根本就沒記住他們。
他說當再次相遇,應該是他覺得他這一生最幸運的時刻。
明明遇到他,才是我的幸運。
我拿的從來不是什麼萬人迷劇本。
故事的開頭和結尾,都是隻有我與宴欽,視對方為唯一,雙向奔赴。
25
所以,我緊緊握住了宴欽的手,說:「我願意。」
【番外】
元旦過後,宴欽就獲得了保送大學的名額。
高三最後半年才剛開始,在那場元旦節晚會後,兩人牽著手直接奔走,特別像公主和王子最後HE的結局場面。
大家就再也沒在學校裏見過宴欽和孟微茗。
聽說,小情侶那半年,一直都待在一起,去了世界各地遊玩。
在這一屆差不多畢業的時候,孟微茗發了條朋友圈:
【999+1天】
一人截圖,全校窺屏。
是他們的整整1000天紀念日,配了九宮格照片。
1000天,這可真是個小眾的數字。
整整高中三年,人家都在談戀愛。
其實後來再仔細想想,孟微茗轉來那半年,很多事,也都有跡可循。
宴欽也發了朋友圈。
近半年,之前從不發朋友圈的宴欽,特別像剛找回密碼的狀態。
隔幾天就發一條,全部都是他和孟微茗到處遊玩的動態。
多數照片,是他鏡頭下各種漂亮模樣的孟微茗。
1000天,二人一樣的配圖。
照片裏有盛大的海邊城堡煙火,有滿房間裏的粉色玫瑰,有宴欽親自從孟微茗脖子上取下來的戒指。
有宴欽陪著孟微茗,鼻尖上點蛋糕的搞怪合照。
還有他們直接對嘴接吻的吻照。
看後面背景,他們紀念日是在熱帶的海邊。
近半年去了太多地方,瑞士的雪山、倫敦的泰晤士河畔、澳洲的自然風光現在又飛到了另一半球,在夏威夷。
跟上學時期相比,宴少當初可是冷白皮。
照片裏的宴欽,明顯要曬黑了一些。
身上卻多了在上學時期,他們從沒有見過的隨性。
特別是濕著頭髮,和孟微茗的那張接吻照,鏡頭直懟那稜角分明的側顏。
要不是被兩位正主親自放了出來,除了孟微茗,別人哪有機會,見到宴欽這又欲又野的樣子。
那麼冷的宴欽,跟孟微茗在一起時,嘴角卻沒落下來過笑意。
和他在同張合照裏的孟微茗,兩人抱在一起,緊密交疊在一起的胳膊,都有了明顯色差。
孟微茗依然白到像在發光,直發燙成了微卷波浪。
整個人變得更美。
即使明知她已經有男票,卻還是讓人移不開目光,忍不住多看她兩眼。
配圖一樣,文案卻不同。
孟微茗反而是相較簡單內斂的那一個。
宴欽的文案,簡直就是他最濃烈直接的表達——
【今天也比昨天更愛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