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承霖地下戀的第三年,他還是不願公開。
聚會上,有人拿我起哄:「霖哥,靜梔這麼美,這些年你真沒動過心?」
我看著正和人碰杯的他,心底隱隱有些期盼。
他靠在椅背上,隻漫不經心說了句;「別胡扯,我和靜梔可是純友誼。」
我怔了怔,忽然覺得很沒意思,「是,我們隻是普通朋友而已。」
1
我說完這句話後。
周承霖好似看了我一眼。
場上的氣氛凝固了幾秒鐘。
有人忙笑著打圓場:
「那感情好,我一哥們兒正想追靜梔呢。」
「靜梔,我把他微信推給你?」
我還沒應聲。
周承霖忽然擱下酒杯,站起身走到我椅子後。
他虛攬著我,看了說話那人一眼。
「行了,我就這一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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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可是好姑娘,純著呢,別讓你那狐朋狗友禍害了。」
我推開周承霖的手。
看了看有些尷尬的友人。
「你推給我吧,就當認識個新朋友。」
朋友忙將名片推給了我。
我添加了好友。
一抬頭,正看到周承霖似笑非笑的那雙眼。
心底有些鈍鈍的刺痛。
我下意識想要起身離開。
周承霖卻按住了我,他拿出手機,打開相機。
「靜梔,看鏡頭。」
鏡頭記錄下了我和他的臉。
一張英俊倜儻,笑得風流肆意。
一張卻略顯蒼白,眼底有著茫然的空洞。
拍完他直接發了朋友圈:「友誼萬歲。」
我忽然覺得沒意思透了。
這是我和周承霖戀愛的第三年。
但全世界,隻有我和他知道。
從洗手間出來後,我站在鏡子前,打開了那條朋友圈。
在下面評論了一句「友誼萬歲」。
就提前離開了。
2
周承霖打了個電話問我去哪了。
我說不舒服,他也就沒再多問。
囑咐我好好休息就掛了電話。
我沒回自己的出租屋,而是去了周承霖的房子。
偶爾我會在他那裏留宿。
但客廳和其他公共區域,沒有我的任何東西。
我的所有用品都收在主臥的盥洗室。
周承霖不願公開我們的關系。
「我的私人感情不想拿到臺面上任人議論。」
「如果你能接受,我們就在一起。」
這是他給我的理由,無比的冠冕堂皇。
其實就算他不給我理由,我好似也無法拒絕。
畢竟我欠了周家和周承霖,很大一份恩情。
如今想來,不想拿到臺面的,不是他的私人感情。
隻是我傅靜梔而已。
我刷開指紋,直接去了主臥。
可路過客廳時,卻無意看到了沙發上的一隻草莓熊玩偶。
那不是我買的玩偶。
這麼幼稚的,自然也不是周承霖的。
我忽然就明白了。今晚那條朋友圈。
他應該是發給某一個姑娘看的。
可我竟然也沒有太多難過的情緒。
去主臥將自己的東西清理出來後。
我摘下了脖子上戴了三年的項鏈。項鏈的吊墜是一枚戒指。
周承霖送的。
可三年來,從沒有光明正大戴出來過。
既然是不合時宜的東西,自然也沒有留著的必要了。
3
差不多半小時後,他發了資訊過來。
「戒指我會保留三天。」
我明白他的意思。
從前我們偶爾也有矛盾。他向來都是冷處理。
最後,都是我自己慢慢消化了。
這幾年,我們從大學到步入社會。
我默默追著他的足跡,從滬上到定居京城。
之前沒想過放棄。
但現在,我是真的累了。
我回復他:「不用保留,丟了吧。」
周承霖沒有再回任何資訊。
我盯著微信頁面看了一會兒。
把他的賬號拉黑了。
4
周承霖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他又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聽到有人說起她。
「我那哥們兒好像動真格了。」
「昨晚半夜還給我打電話,說是真喜歡她。」
周承霖忽然將酒杯撂下:「她不會同意的,讓他別白費心思了。」
「霖哥,你怎麼知道靜梔不會同意?」
周承霖垂眸盯著手機,有一下沒一下地劃著螢幕。
「因為傅靜梔有喜歡的人,喜歡的要死要活。」
「別說你哥們兒,就算神仙來了,也沒用。」
他說完,直接拿了煙盒起身出去了。
關上門,喧囂都留在了身後。
周承霖點了煙,再次劃開屏幕。
對話框仍停在傅靜梔那一句「丟了吧」。
他狠狠抽了一口煙,卻還是壓不下心頭的煩躁。
乾脆又撂了狠話:「已經丟了。」
可是消息沒能發出去,紅色的感嘆號有些突兀。
他被拉黑了。
周承霖愣了一下,卻又氣笑。
挺好,傅靜梔還真是難得這樣跟他鬧。
那這一次就看看,她能堅持幾天。
5
在港城的日子過得飛快。
休假結束即將回京前夜。
我和朋友們聚會時。
卻遇到了高中時的一個學長。
當穿著黑色商務西裝,身姿頎長挺拔的顧晏京推門而入時。
兩個閨蜜不約而同地推了我一把,起哄起來。
我有些不自在,也許是喝了酒,臉頰也很燙。
但顧晏京站在那裏,目光不遮不掩地落在了我臉上。
「靜梔,好久不見。」
我忙站起身:「顧學長,好久不見。」
顧晏京落座後,閨蜜輕輕扯了扯我袖子。
「靜梔,我隻是發了朋友圈說你來港散心。」
「顧學長當天就點了贊。」
「他這些年定居國外,很少回來。」
「今晚,就是沖你來的吧。」
我下意識看了顧晏京一眼。
他微側著身和鄰座的朋友說話。
一眼過去,正看到他鋒利流暢的下頜線。
上學時就沉默不茍言笑,如今看起來更是深沉內斂,讓人害怕。
我忙收回視線,又搖頭:「他剛才說了,隻是路過。」
「哪有那麼巧的事,我才不信。」
可聚會結束,顧晏京卻主動提出送我回去。
我還沒來得及拒絕,兩個閨蜜就很默契地一起跑了。
顧晏京沒喝酒,就沒用司機。
回酒店的中途,我忽然接到了京城那邊朋友的電話。
「靜梔,明晚聚一下吧。」
「霖哥交了女朋友,要帶來跟大家認識,這可是頭一次.....」
「我可能趕不回去,你們聚吧。」
「別啊,霖哥特意交代了,一定要喊你的,你們可是最好的朋友。」
我望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繁華街景,低頭笑了。
「隻是普通朋友而已,我去不去都無所謂。」
「靜梔....」
「沒其他事的話,我就先掛了。」
說完,不等那邊再說什麼,我直接掛斷了。
又有電話進來,我一個都沒接。
慢慢地,手機變得安靜。
車子也停了。
顧晏京側過臉看我:「靜梔,到了。」
我沒有回頭,依舊望著車窗外。
那一片紙醉金迷刺痛了我的眼。
心臟裏卻隻餘下一片麻木。
「學長。」我在玻璃上,看到自己茫然卻又空洞的眼。
然後,那句話就脫口而出了。
「要不要,跟我上去?」
房間門關上那一刻。
顧晏京捧住我的臉,低頭深吻。
他吻得很深很重。
我有些慌,試圖咬他,卻又被他口允住了舌尖。
腦子裏像是完全炸開了,一片空白。
腿也軟得站不住。
顧晏京抱著我,攬我在他胸前。
我嗅到了很淡的雪松香,隱隱地,夾雜著煙草的味道。有點讓人上頭。
他再次繼續的時候,我就沒有推開他。
隻是,接下來的一切,和我想的並不太一樣。
「顧晏京······你的手太重了。」
「這樣不對······你弄疼我了。」
「顧晏京······你是不是根本不會?」
「抱歉...靜梔。」
「你沒談過女朋友嗎?」
他微喘著停下,額上的汗砸在我胸前。
很艱難才克制住泛濫的情潮。
晦暗不明的光線落在他立體英挺的五官上。
他似乎笑了笑,又似乎是我看錯了。
「是啊,當初被人拒絕後,傷了,再沒談過。」
我一時怔住了。
好一會兒混沌的記憶才回歸。
上學時,我確實拒絕了他。
其實當年,也並非半點都不動心。隻是...造化弄人。
「傅靜梔,再來一次?」
顧晏京拂開我額上濕透的發。
我看到他漆黑的瞳仁裏,映出的那個自己。
陌生的,竟讓我羞怯。
這一次的體驗感,明顯和剛才不一樣。
我緊緊攥住他的手臂,指尖都要陷入他結實的肌肉時。
他忽然低頭,隨著深入的力道,溫柔吻了我。
一切都結束時,我已然累得手指都不想動。
顧晏京喂我喝了半杯水。
我迷迷糊糊喝完,就困倦地閉了眼。
「顧晏京?」
一個很輕很溫柔的吻落在了我眉心:「靜梔,晚安。」
7
坐在周承霖身邊的年輕姑娘很漂亮。
是那種一眼看過去就驚人的漂亮。
但卻好似,沒有傅靜梔那樣耐看。
往日,這個位置總是坐著靜梔的。
現在換了新人,大家都覺得有些不習慣。
但畢竟是周承霖第一個公開的女朋友。
眾人還是十分客氣熱情。
「靜梔應該是真的趕不回來了。」
「是啊,港城那麼遠,也情有可原。」
「霖哥,不然我們不等了?」
周承霖身邊的姑娘好奇詢問:「承霖,靜梔是誰啊?」
他淡淡笑了笑:「就一普通朋友。」
「那我們下次再請她吧?我都餓了。」
「行,吃飯吧。」
周承霖伸手拿起了酒杯。
氣氛逐漸熱鬧起來。
他喝得有些微醺了。
身邊的姑娘喝了點酒,越發嬌美動人。
朋友說笑得很熱鬧。
周承霖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不在,地球照樣轉。
女人,朋友,仍然圍在他身邊。
有她沒她,都一樣。
「害,今天這什麼日子啊,怎麼都在官宣。」
「誰又官宣了?」
「顧晏京啊,當年在學校,比霖哥風頭還盛呢。」
周承霖忽然心頭微動:「顧晏京怎麼了?」
「他今天發了第一條朋友圈,這不明擺著官宣女朋友嘛。」
朋友順手將手機遞給了周承霖。
他看到一行字「舊願皆已償,來年有心願。」
配圖是交握的兩隻手。
周承霖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
那被男人的大手緊緊握住的。
她的無名指上有一道很深的傷疤。
是他三年前意外弄傷留下的。
他當時安慰他,傷疤的位置很巧,戴上戒指正好能掩蓋住。
她原本還在難過,被他一句話就哄的笑了。
後來他果然給她買了戒指。
但,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允許她戴出來過。
8
可現在這隻手被別的男人握在掌心。
而那個男人,還是顧晏京。
周承霖忽然笑了一聲。
似乎是真的覺得好笑。
也似乎是氣得狠了。
他撂下手機站起身,臉色是霜雪一樣的冷凝。
「承霖?」身邊的姑娘有些被他嚇到了。
細聲細氣地喊了一聲。
可周承霖像是根本沒有聽到。
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
姑娘委屈得不行,小跑著追過來。
「我跟你一起好不好?我不想待在這兒....」
周承霖扣住她的手腕直接用力推開。
「不想待在這,那就永遠都別來了。」
他拉開房間門大步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