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越發覺得他像之前養的那隻金毛。
隻是想起那天無意間發現的東西,我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給你帶了盛記兔頭和烤鴨,在你桌上。」
「盛記?離學校很遠誒,排隊也排好久吧。」寢室長吸溜面的動作瞬間不香了。
「沒多久,也就排了六個小時吧。」梁鬱年嘆了口氣,「途中還下了好大雨,淋透我了。」
「我回來得也太晚了,菜都涼了,許昱哥不喜歡也正常。」
「嘖嘖,許昱不吃,我們吃!」
我在床簾裡偷聽得太陽穴「突突」跳,眼聽著寢室長和狗哥就要啃我的東西。
「你倆給老子住嘴,給我買的,滾一邊去!」
梁鬱年真是淋了雨才回來的。
頭發此刻還濕漉漉的,殷紅的唇,漆黑的眸一瞬不眨地盯著我。
我們接近三天沒碰面了。
我感受到他的喉結幹澀滾動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伸開雙臂。
「昱哥......」
罷了,吃人嘴軟。
沉默了半晌,我妥協似的嘆了口氣,勾勾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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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吧。」
4
寢室長和狗哥都是本地的,周五晚早早地就各回各家。
我家離得遠,來回都要一天,通常不回去。
梁鬱年是本地的,卻也不回家,周六趁他出去參加技能大賽。
我打開電腦,鬼鬼祟祟地輸入一行搜索詞。
好家伙,真是越看越愁。
直至深夜,我才聽見梁鬱年回宿舍的動靜。
我又吸吸鼻子,空氣裡一股葡萄酒的味道。
我連忙下床去看,剛下床就被人守株待兔似的摁住了。
「許昱 」梁鬱年將我堵在墻根。
聲音在酒精的催化下又撩又騷。
「是我不乖嗎,你怎麼又不喜歡我了?」
這踏馬是什麼虎狼之詞?
我整個人都軟了,他順勢欺身而上。
「有話好好說......」
借著點亮光,纖長濃密的睫毛掩蓋不住他濃濃的佔有欲。
「哥。」他唇角微勾,埋在我頸邊軟著聲音呢喃,「你再疼疼我唄。」
「你不是一直喜歡這種類型嗎?我會一直很乖很乖的。」
蠱得不行,還刻意扮得可憐兮兮的。
我一顆心撲騰撲騰直跳,差點要跳出來。
靠!
「梁鬱年,你他媽有病要不要吃點藥啊?」
梁鬱年眼含春波,仍然牢牢地禁錮住我。
「哥,那你喂我好不好?」
我沒吭聲,直至感受到他起伏的呼吸聲我這才放松緊繃僵硬的身體。
我沒罵人,要他吃藥也是認真的。
因為,梁鬱年他真有病。
那天我無意間在他桌面底下的醫院病例,上面的幾個字幾乎能烙在我腦海裡。
「皮膚饑渴癥。」
今天查了一天關於這毛病的事,沒想到這麼快就捅破了窗戶紙。
其實病不可怕。
可怕的是,梁鬱年這病隻黏我。
拜託,一個男人要是永遠黏著另外一個男人這像什麼話啊。
一夜沒睡,第二天頂著黑眼圈爬起來吃早餐。
剛啃兩口,才想起來三明治還是梁鬱年準備的,頓時味如嚼蠟。
愁啊。
梁鬱年早恢復回那副風光霽月的模樣,他低眉順眼:「許昱哥。」
我們默契地沒有提起昨晚的事。
猶豫半天,我還是開口:「梁鬱年,你應該知道我交過女朋友的事吧?」
他怔了下,垂下眼,不知道又在想什麼。
「我是......」
我剛想說我是鋼鐵直男的話被他打斷。
「我知道的。」他笑容仍然無害,「哥,你放心好了,我有喜歡的人。」
「真......真的?」
「真的,認識十幾年了。」
認識十幾年?
我眼睛一亮,一顆懸起來的心放松下來。
梁鬱年屈膝與我視線相平:「我就是莫名地覺得昱哥好,才喜歡黏著昱哥。」
「沒想到還是遭到哥厭煩了,都怪我。」他斂下受傷的眉眼,繼續嘆氣。
「我早該明白的,有這種病就應該遠遠地離開,不應該哥帶來困擾。」
我傻眼了,這人說話真是一點活路不給人留。
「哥不是這意思,都查過了,你這種就是種心理疾病也沒啥。」
「那哥還討厭我嗎?」
他這話問得很認真,似乎執拗地想聽我一個答案。
我實在沒忍住踢了他一腳。
「你這什麼鬼問題啊,從來就沒討厭過。」
梁鬱年挨了我一腳也不惱,眸子愉悅地瞇起。
我隱約地聽見他好像嘟囔了一句:
「不討厭就是喜歡。」
?
當晚等寢室長狗哥回來,我就拉著他們召開了緊急會議。
跟兩位浪跡情場的師傅討教追女生大招。
狗哥率先皺眉:「你追女生,梁鬱年知道嗎?」
「這關阿年什麼事?」寢室長眼淚汪汪率先拉住我,「謝天謝地,許昱你終於開竅了,不再執著於那個網戀渣女了。」
提到這位,我不免又回憶起一些陳年過往。
寢室長見狀不對,趕緊把我拉回來給我塞了本秘籍。
他桀桀奸笑:「不要 998,不要 888,隻要 520,包追到手。」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我面無表情地推開他。
靠人不如靠己。
我出門給梁鬱年發信息:【你喜歡的人什麼樣來著?哥助力你的夢想,幫你追人。】
那頭卻沒有動靜。
奇了怪了,之前這人都是秒回。
我低頭往前繼續走,卻撞進了一個人胸膛裡。
被來人身上淡淡的柑橘味撲了個滿腔。
「梁鬱年?」我傻眼了,「怎麼沒回微信?」
俊逸的青年眉梢上翹,一雙眼睛緊緊地望著我。
半晌,聽見他的聲音:「哥,我回了。」
「回哪裡了?」我舉起手機看了又看,的確是沒收到回復。
「剛剛回的。」
「鬧呢。」我又踹了他一腳,「我認真的,你別不好意思。」
梁鬱年嘆了口氣:「我也認真的。」
我們找了間咖啡廳坐下,簡單地了解了一下梁鬱年的情況,我發現事情遠比想象中的要棘手。
「你是說你喜歡的人拒絕過你的告白?」
「最近的一次,就在剛剛。 」
我大為震撼,打量面前這張精心雕琢而成的帥臉。
「不應該啊,你這種長相哪個小姑娘會不喜歡啊?」
梁鬱年懶散地倒在沙發上,被我逗笑了。
「可那個家伙就是不喜歡。」
「那她喜歡什麼樣的?」
他歪歪頭:「喜歡乖的,喜歡溫和的,喜歡愛笑大方的。」
「這說的不就是你?」
梁鬱年靜了一瞬,他忽然望向我慢悠悠道。
「可以是。」
可以是,這三個字微妙得不行。
我莫名地感覺深扒下去對我沒好處,但是幫好弟弟攻略心上人計劃還得進行。
有什麼是比一個愛人更能療愈內心深處的創傷的呢?
5
許式攻略手冊第一招,約會約去電影院。
我本意是想讓梁鬱年順帶也把小姑娘也一塊約出來,誰知道他自己一個人就過來了。
我倆在電影院門口大眼瞪小眼。
「沒帶。」
他一身純黑連帽衛衣,快速地攬著我進電影院。
「哥,我們得走快點,電影要開場了。」
拖梁鬱年的福,我們早二十分鐘進場幹坐著。
我們坐在影院的最後一排角落。
這是我特地做過功課選的絕佳座位,據說,格外適合小情侶增進感情。
可如今坐在這個女主位置上的人變成了我。
我蚌埠住了。
電影一開場,影院陷入黑暗。
梁鬱年又像沒骨頭似的黏過來:「哥。
「我好開心。 」
我摸不著頭腦,這貨又在瞎開心什麼。
純黑衛衣襯得他的臉越發瑰麗,他眸底翻滾著愉悅與我小聲耳語。
「許昱。
「這是我第一次與你一起看電影。」
酥酥麻麻的,耳朵像是穿了電流。
我吃爆米花動作一頓,突然覺得空氣有些燥熱。
關鍵這話還莫名地熟悉。
我磨牙警告:「梁鬱年,不要把我教你攻略人那套用我身上!」
他恍若未聞,懶洋洋地瞇起眸,抬手輕輕地撫上我的唇角。
好巧不巧,此刻這部大尺度愛情電影男女正在激情地激吻。
我心跳如擂,整個人根塊石化的木頭似的。
「哥。」梁鬱年忽湊近,在離我唇還有一釐米的時候,他也恰好頓住。
「你這剛剛好像有臟東西。」
靠!
裡邊小情侶接吻氣氛就把我搞到頭腦充血。
梁鬱年倒氣定神閑,給我遞杯可樂:「接下來我們去哪裡?要不要去電玩城?」
於是我就稀裡糊塗地去了趟電玩城。
我視線停下之處,梁鬱年都陪我打卡一遍遊戲。
我倆幹脆強強聯合,把各種遊戲掃蕩了個遍。
一流程下來,我爽得不行,還得是電子競技更讓男生熱血沸騰啊!
玩跳舞機的時候,對比我的同手同腳、四肢不協調,梁鬱年則遊刃有餘很多,動作行雲流水。
不是今天這一出,我還不知道。
梁鬱年頂著一張純情的臉,跳起舞來又野又撩,桃花眼含情脈脈,蠱得人移不開眼。
我咽了咽口水,比了個拇指,問他什麼時候學的。
「高中學的,酒吧給人跳舞賺得多些。」
我瞬時啞聲,抬頭墜入他漆黑一團的眸裡。
「 多一項技能,多一份工資,攢攢學費也就有了。」
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袒露自己的過往,這是他沒被領回梁家前不為人知的過往。
我心顫了下剛有點感動,卻聽見他笑著低語。
「這是你第一次看我這麼認真。
「哥,我晚上還給你跳。 」
跳個屁!胡言亂語。
我熱得不行,推開他甩手就走。
深秋季節,秋葉簌簌落,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聲音。
我不自覺地瞄向後邊頎長的身影。
踢了腳落葉,卻也輕輕地舒了口氣。
言出必行,為了助力好弟弟夢想,我還給人好好地上了一課。
「追女生最重要的是什麼?
「是真誠,是用心,是不經意間細節照顧。」
於是,310 宿舍就出現了三個大男人沒課天天泡宿舍學織圍巾的情況。
梁鬱年這個學生學得最為認真。
我給他定下目標:聖誕節之前把圍巾織好郵寄去南城給他喜歡的對象。
寢室長率先打退堂鼓:「腰疼,腿酸,脖子疼,這玩意兒怎麼比搞設計還累!」
他和狗哥都是我半道拉過來給梁鬱年做陪學的。
每人重金 250 人民幣。
狗哥倒沒什麼怨言,他一個寸頭大酷比,織圍巾卻意外地很熟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