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顧其深的第七年。
我忽然就放下了心頭那份執念。
最後一次分手時他說,
「別這樣死心眼愛一個人,挺讓人害怕的。」
「趁著還年輕,多談幾段戀愛吧。」
我笑著應了:「好啊,那我試試。」
分手後,顧其深的生活一切如舊。
第一個月,他從未提起過我。
第二個月,他開始心神不寧。
第三個月,他失魂落魄深夜站在我家樓下時。
我剛在床上把沈知行哄好。
消了氣的男人故意抱我到落地窗前。
醋意難掩地吻著我:「你看他多可憐,要不要下去見他?」
01
當顧其深第三次看向那個年輕嬌嫩的姑娘時。
我看著他曾驚艷過我整個少女時期的那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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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就放下了心頭的執念。
他看每一個女生都深情款款。
而我隻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一個。
「寧挽。」
顧其深傾身摁滅了煙,看向我。
「其實,那天答應和你在一起。」
「隻是一時心軟了。」
「但我努力過,發現還是不行。」
他抬起手,捧住我的臉。
指腹輕蹭過我微紅的眼尾,動作溫柔,聲音更溫柔。
「我沒辦法像喜歡一個女人一樣喜歡你。」
「上次喝醉親你,也隻是意外。」
我推開他的手。
「顧其深,你想說什麼可以直接說。」
他向後仰靠在沙發上,臉上的情緒散漫而又薄情。
「我們還是做回好哥們兒。」
「那樣最自在,你覺得呢?」
我也看著他,彎唇笑了笑:「過完今天,好不好?」
今天的日子有點特殊。
但,顧其深應該早就不記得了。
他皺皺眉,應得勉強:「行吧。」
02
我從洗手間回來時。
顧其深正和那個漂亮姑娘交換微信。
他倒還記得自己現在有女友。
哪怕看著姑娘的眼神炙熱無比。
卻還克制著沒有更進一步。
但接下來的時間裏,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走神。
微信提示音隔幾秒就響一下。
而他會第一時間回復。
我想起這些年我們之間少得可憐的聊天記錄裏。
大片的綠色夾雜著小塊的白。
最長的一次,他隔了一個月才想起回復我。
原來喜歡和不喜歡的區別,這麼明顯。
淩晨剛過,顧其深就迫不及待地起身,「很晚了,散了吧。」
我也跟著起身:「等一下。」
朋友們有些好奇,紛紛停了腳步。
我走到顧其深面前,很平靜地看著他。
「顧其深。」
「以後我不會再等你了。」
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很好笑的話。
攤攤手,笑了:「我好像從來沒有說過讓你等。」
說完,他看向眾人:「你們說,是不是?」
03
確實,他從沒有說過讓我等。
是我一直跟在他身後。
他戀愛時,我會遠離。
他分手需要我時,我永遠都在。
連他的朋友都看不下去。
「丸子,備胎都沒你這樣卑微的,值得嗎?」
但我卻像是從未被傷害過一樣。
從來沒有想過放棄。
以至於現在我很認真地說,我不再等他了。
都沒有一個人相信。
顧其深揉了揉我的發頂。
「丸子。」
他像從前做好哥們兒時那樣喊我。
「早該這樣了。」
「那麼死心眼愛一個人,很嚇人的知不知道?」
顧其深笑起來,深情眼就含了瀲灩的桃花春意。
那一瞬間我忽然明白。
溫柔的反面,原來是最無情的多情。
「趁著還年輕,多去談幾段戀愛吧。」
「你又不醜,何必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我想了想,笑著點頭應了:「好啊,那我試試。」
他大概是沒想到我會這麼乾脆地答應。
愣了一下,轉而也笑:「加油,多試幾個。」
04
顧其深很快就有了新女友。
他們打得火熱,進展飛速。
第三天那女孩兒就搬到了他的房子和他同居。
共同好友為我不平。
「其深也真是夠絕的,這和無縫銜接有什麼區別?」
「丸子,你要是難過就哭出來,別悶在心裏。」
「我看他倆也不會長久,過幾天分手,他就知道還是你好。」
「不過這次你別這麼快和他和好,多冷他幾天。」
我嘆了一聲,望著面前幾人:「不會和好了。」
「別逗了丸子,你做不到的。」
「是啊,在我們面前不用逞強的。」
朋友看著我的眼神,可憐又同情。
我笑了笑,沒再辯解。
顧其深休息那天,我去了他家一趟。
開門的是他的新女友。
女孩兒看著我滿臉好奇:「你找誰?」
「顧其深在嗎,我來拿點東西。」
「一個小丸子的儲物罐。」
「我幫你找吧。」
「早就丟了。」
顧其深的聲音忽然傳來。
他不知什麼時候下的樓,大約剛睡醒,穿著睡袍,臉上還有倦意。
女孩兒嬌笑著跑過去,他順手攬住,親了親她的臉。
這才看我一眼,似笑非笑:「怎麼,送出去的東西還要拿回去啊。」
「丟哪兒了?我去找。」
「這誰記得住。」
顧其深點了支煙:「也或許是碰翻了摔碎了。」
「不行我再買一個賠給你?」
我看了他們一眼,女孩兒宣示主權一般,整個人都掛在了他身上。
顧其深臉上的表情挺受用的。
「算了。」
「也不值什麼錢,不要了。」
我轉身向外走。
「丸子。」
顧其深卻又忽然開口。
我腳步頓了頓。
但並沒有停下,也沒有回頭。
05
分手第一個月。
我開始嘗試接受新的感情。
朋友介紹了兩個男生,短暫相處後,都無疾而終。
這讓我有些挫敗,又有些小鬱悶。
分手第二個月,閨蜜約我出來散心。
和幾個高中時的同學朋友聚會後。
又帶我去了夜店。
身上的小裙子是閨蜜逼著我換上的。
喝了酒醉醺醺被拖入舞池跳舞時。
她又拍了小視頻發朋友圈。
「我們的小丸子已經長成漂亮性感的大女人啦!PS:美女單身可撩!帥哥們快沖!」
朋友圈發完,她扔下手機就跑來找我跳舞。
完全不知自己的微信已經炸了鍋。
直到歡騰的人群忽然開始躁動。
身邊女同學掐著我胳膊無聲尖叫:
「丸子丸子,那男的是誰啊!」
「啊啊啊我何德何能見到這樣的極品!」
我醉眼迷離地看過去。
靡麗的光線裏,一個穿黑色商務正裝,身量十分高大挺拔的男人,正長腿闊步向我們這邊走來。
雖然看不太清臉,但就這身材也讓人想尖叫了。
「是沈知行!我沒看錯吧?高中時那個天才校草沈知行?」
我忍不住嗤笑一聲:「沈知行?他這種好學生怎麼可能來夜店這種地方!」
「你看花眼啦。」
我推開女同學的手,轉身抱著閨蜜繼續跳舞。
可手臂卻被人緊緊攥住了:「寧挽。」
酒醉讓我反應有些遲鈍。
目光直愣愣地盯著那隻漂亮到極致的手。
手指好長,骨節分明,手背上隱隱有淡青色筋絡浮出。
說不出的性感。
清瘦的腕上戴了一支價格不菲的鋼表。
我的視線緩緩向上,最後落定在那張英俊矜貴的臉上。
呆住。
「沈知行,真的是你?」
「跟我出來。」
他臉色無比嚴肅,嚴肅到讓人半點都不敢反抗。
我被他拽出舞池,回頭向閨蜜求救。
但閨蜜慫得躲在人後,根本沒敢往前一步。
沈知行將我拉到空無一人的走廊。
我跌跌撞撞剛站穩,就被他摁在了墻壁上。
「寧挽。」
他捧住我的臉,在我全無防備時,乾脆俐落吻了下來。
「如果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你都願意考慮,那可不可以,試試和我在一起?」
06
也許是酒精讓我迷亂。
也許是這個吻太深讓我缺氧。
腦子裏亂成了一團,雜亂無章後,又成了空白。
直到最後,綿長的吻結束。
我手腳發軟地靠在沈知行胸前。
「可是……」
「可是什麼?」
「你和顧其深,以前不是好兄弟嗎?」
沈知行垂眸看著我,
抬手將我耳邊淩亂的發掛在耳後。
「那又怎樣,犯法嗎?」
「當然不犯法……」
「所以,你願不願意?」
「你都親完了,你問我願不願意?」
我瞪大眼,頗有些張牙舞爪的氣勢。
沈知行忽然笑了。
「寧挽。」
他的指腹蹭過我的臉頰,又落在唇角。
「我們知根知底,總好過陌生人對不對?」
我腦子熱得發漲,竟覺得沈知行說的很有道理。
與其面對完全陌生的男人,還不如選他。
不但知根知底,還長的好看,怎麼看都不虧。
「那……我們試試?」
沈知行眼底笑意更深。
低頭又吻了我:「我會努力,包君滿意。」
07
酒後有人提起:「上次我去吃飯,見到丸子和她男朋友了。」
「什麼男朋友,隻是吃了兩頓飯,已經吹了。」
「也是,丸子滿心滿眼都裝著深哥,哪會真談。」
顧其深漫不經心地喝了口酒,聲音很淡:「她就是死心眼,你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她。」
「不過話說回來深哥,丸子這一兩個月都沒跟你聯系,確實有點反常。」
「她不一直這樣?我跟別人談的時候,她就像死了一樣安靜。」
顧其深擱下酒杯,心底卻莫名的有些煩躁。
他已經分了七八天了,寧挽那邊卻還是悄無音訊。
昨晚半夜三點,他發了條朋友圈說心情不好想喝酒。
寧挽沒評論,也沒聯系他。
「我們幾個男的喝酒多沒意思啊,要不叫丸子過來吧。」
「叫她幹什麼,她又不能喝。」
顧其深說著,卻又話鋒一轉。
「叫她來也行,我也正想問問,她什麼眼神,談的都是什麼歪瓜裂棗的男人。」
朋友笑著撥了電話。
可連打了兩個,都被掛斷了。
「這個點,不會在和男人約會吧?」
顧其深神色未變,唇角的笑卻淡了。
他冷著臉拿起手機,直接按了一串數字。
撥通那一瞬,他才猛地發現。
不知什麼時候,寧挽的電話號碼,他竟然早已爛熟於心。
電話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
就在他有些煩躁地想要掛斷時,那邊忽然接通了。
「喂,哪位?」
女聲溫軟響起,卻又嘶啞帶著輕喘。
很難不讓人多想。
顧其深的臉色驀地變了:「寧挽,你在幹什麼?」
08
我不由睜眸瞪了沈知行一眼,
壓低聲音:「你先鬆手。」
沈知行不說話,勁長的手指卻握得更緊。
今天是我們第四次約會。
在我印象中一直沉迷學習不沾七情六欲的大學霸。
好像忽然就下了神壇。
也許戀愛中的男人都一樣。
我無奈,隻能暫時先不管他。
輸入指紋開了房門。
電子門鎖打開的聲音,被顧其深聽到。
再開口,他的聲音已經沒了方才的失態。
歸於往日的慵懶和輕漫:「剛到家?」
「嗯。」
我推開門進去,沈知行也跟著進來。
我一邊講電話,一邊給他拿拖鞋。
「挺晚了,你找我有事嗎?」
「你也知道挺晚了。」
顧其深輕笑了一聲:「怎麼,跟你那些歪瓜裂棗的相親對象也能約會到這麼晚?」
「找我有事嗎?」
我覺得這樣挺沒意思的。
就岔開了話題。
可顧其深卻不知為何忽然生氣了。
「找你能有什麼事?就是看看你有沒有蠢到被人騙財騙色。」
電話直接掛斷了。
我愣了一下,自嘲笑了笑。
在顧其深眼裏,我好像一直都是個一無是處的人。
不過,這些也都不重要了。
就像閨蜜說的那樣。
七年前的事,所有人都在向前走了。
就連顧其深都絕口不提。
我又何必把自己永遠困在原地。
也該走出來,向前走,向前看了。
我將手機擱下,把手裏的男士拖鞋遞給沈知行。
可他卻不肯接。
我訝異看他一眼。
沈知行靠在門背上,眼眸微垂,唇角的笑很淡。
好一會兒,他才緩緩抬起眼簾,很認真地看著我。
「丸子,別人穿過的我不要。」
09
我這才明白他的別扭,不由抿嘴笑了。
「想什麼呢。」
「拖鞋是新的,沒人穿過。」
說完,我轉過身去廚房:「想喝什麼?」
「你喝什麼我就喝什麼。」
沈知行換了拖鞋,走進房間。
然後,一眼就看到了照片墻上掛著的照片。
多半都是一些從前的同學朋友合照。
而那些合照裏,一大半都有顧其深和我。
我燒了水出來,正好看到沈知行站在照片前。
「你來的正好,幫我把照片墻拆掉吧。」
「為什麼要拆?」
「想換一些照片。」
這些合照大多都是高中時候留下的。
那時候顧其深已經長的又高又帥。
笑起來特別招人。
而我留著傻乎乎的齊劉海,還有些嬰兒肥。
所以就有了丸子這個小名。
沈知行沒多說,將照片一一取下來。
但卻留了一張沒動。
「這張怎麼不取?」
我有些好奇,走過去一看,這才恍然。
原來這張照片上沒有顧其深。
卻有正好從鏡頭前走過的沈知行。
學生時代,我和他就這樣陰差陽錯留下了唯一一張合影。
照片上的沈知行穿著白藍相間的短袖和藍色校服長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