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回來就唉聲嘆氣,一看到我更是嚴重。
緊接著第二天我就聽說西北蠻子最近來勢洶洶,皇帝第一時間指定魏青出徵,魏青不日就要去西北打仗了。
本應定在下個月的婚期,就這麼被延遲了。
我思來想去,還是去廟裏求了個平安符,想當面給魏青。
打聽到他在練兵場,我趕忙過去。
到了之後我遠遠看到他和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子在說些什麼。
我在練兵場門口被士兵攔住。
「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小菊一臉氣憤:「什麼閑雜人等,睜大你的眼睛看看,這可是丞相府小姐,是你們將軍未過門的妻子!」
那士兵一臉不屑:「原來你就是拆散了將軍和軍師的那個嬌小姐,風一吹就能倒,還是不要來這刀劍無眼的練兵場了,以免我們這些賤民不小心傷到了千金小姐,再被相爺砍頭。」
「你!」
我拉住了小菊,微微一笑:「那我們就在這裏等魏將軍好了。」
這裏的爭吵聲有些大,魏青看了過來,先是緊皺眉頭,他低頭和那女子說了些什麼,便帶著那女子走了過來。
「趙二,退下,不得無禮。」那女子對著門口的士兵呵斥了一聲,那士兵便退到一旁,還沖我們翻了個白眼。
小菊在一旁要氣死了,我拽了她一下,對魏青問道:「這位是?」
魏青剛要開口說話,那女子搶先一步,對我抱了一拳:「拜見阮小姐,我是將軍的軍師——木婉七。」
Advertisement
她隨即沖魏青粲然一笑:「阿青,我看阮小姐有事對你說,那我就先回帳篷了。」
魏青抬手阻攔:「七七你不必走,阮小姐有什麼話在這裏說就好了。」
我尷尬地笑了一下,聽這稱呼這魏青和木小姐是郎有情妾有意,我倒成了棒打鴛鴦的惡人了,隻是皇帝下的旨,並非他和我二人可以抗衡的。
我隨即把心中那一絲絲期待掐滅,平安符在袖中變得滾燙,隻覺得自己若是與魏青成婚,那以後的日子怕是過得不會太舒坦。
小菊看我半天不說話,隻是尬笑,她陰陽怪氣道:「我們小姐知道將軍要上戰場了,去寺廟求了個平安符來送給將軍,隻是沒想到將軍美人在側,可憐我們小姐癡心一片啊~」
魏青黑了臉:「胡言亂語!七七是軍師,又豈是尋常女子?」
木婉七卻一臉坦然:「阿青,沒事的。」
我嘴角抽了抽,看著兩人跟演話本似的,我恨恨地瞪了一眼小菊,這死丫頭,「小菊口無遮攔,將軍和軍師不要在意。我隻是閑來無事逛一逛,我就不耽誤將軍的時間了,這便打道回府。」
我剛要拉著恨鐵不成鋼的小菊回去,魏青在後面叫住我:「阮小姐留步。」
我回過頭去,看見魏青伸出手問我,「那本將軍的平安符呢?」
我愣了一下,看到木婉七僵硬的神色,嗤之以鼻,本以為魏青是個不錯的人,沒想到自己心愛的人在一邊還朝三暮四地,我假裝一臉歉意:「不好意思,魏將軍,平安符我弄丟了,還是讓木軍師給你求一個吧。再見。」
我隨手就把一大早求來的平安符扔在了一旁的草垛中。
5
魏青前兩日寫信約我,說他才知道我誤會了他和木婉七的關系,他們隻是同僚,還要向我當面道歉,讓我在鴻運樓等他,他請我吃飯賠罪。
我本來懶得搭理,想了想畢竟婚約還在,若是他真的心悅木婉七,不如趁這次飯局說清楚也好,以後就算我倆成婚了也各過各的算了。
抱著這種想法,我提前到了鴻運樓,在包間裏從中午等到傍晚也沒見他人來。
我被放鴿子了。
我捏著手裏的筷子,咬牙切齒。
剛要出門,就看到姍姍來遲的魏青,我剛要委屈,就看到了他旁邊還跟著木婉七。
我立馬跟戰鬥的老母雞一樣,臉上的神色變得嚴肅無比,我昂首挺胸地走了過去。
魏青一臉愧疚,對我連連拱手。
「阮小姐,實在抱歉,我……」
魏青還沒說完,木婉七就沖我歉意一笑。
「阮小姐,抱歉,阿青不是故意遲到的,隻是今日我不小心受了傷,阿青不放心非要給我請大夫,這才耽誤了一會,你若生氣打我罵我都行。
」
我一時之間怒上心頭,說不出是委屈還是生氣,心想好你個魏青!就算和我沒有感情,也得懂得尊重別人吧。
我冷笑:「我又不是潑婦,為何要打你罵你?魏青,你好歹也是大將軍,既然是你約我,就不能言而無信,我在這等你許久,你一句輕飄飄的道歉就過去了,你多大臉吶你?若是你對我不滿,你大可與我說,我又不是狗皮膏藥非將軍不可,何苦如此侮辱我?」
魏青臉青一陣紅一陣,反倒是木婉七開口,一臉落寞:「對不起,阿青。這件事都怪我。」
魏青心疼地看了她一眼:「這件事和七七無關,是我做的不對,有什麼不滿阮小姐全沖我來就好,他日我親自去相府請罪。」
我氣得肝疼,心中直罵這狗皇帝賜的什麼狗屁婚。
不顧魏青在後面叫我,我走得決然,都沒有回頭。
木婉七忽然在後面痛呼,魏青向我奔來的腳步停下,我聽見他關心木婉七的聲音,直接坐上馬車就打道回府了。
6
第二天一早,魏青就來丞相府敲門要向我賠罪,搞笑的是他還背著荊條。
惹得我家門口都是百姓圍觀。
我爹把他迎了進來,我還沒和我爹說這些糟心事,怕我爹擔心,我爹還以為是我耍小性子,就叫我過去。
我本不想見他,奈何我爹說魏青帶了我最喜歡吃的城西的那家糖炒慄子。
我拉著小菊要看魏青的笑話,看這個笑話還絕對是看在慄子的份上。
到了前廳,我看到魏青垂頭喪氣,荊條都把他的後背紮出血了,我爹擠眉弄眼地小聲問我,魏青是怎麼得罪我了。
我一時無語。
魏青在下方笨拙地跟我道歉,然後慢吞吞地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個木簪。
「將軍這是?」
我歪了歪腦袋,不知道魏青幹嗎給我個樹杈。
魏青頓時紅了臉,說話磕磕巴巴地:
「這……這是我昨晚雕刻的木簪……權當給……給……給……給阮小姐賠罪了。」
我看他這副模樣「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但是我沒忘記他和木婉七合起夥來的樣子,又正色道:
「將軍你給我簪子,木軍師不會生氣吧?木軍師不會吃醋吧?木軍師不會打我吧?」
魏青連忙搖頭。
「阮小姐你誤會了,我未曾給七七雕刻過,七七自幼便是孤兒,是我從難民堆裏撿來的,她很有謀略,我才破格提她為軍師,相處多年,我隻是把她當自己的妹妹看待。」
我冷眼看著簪子,沒有接。
眼尖地看到他脖子上掛著個很眼熟的細繩,我猛地湊過去,把那繩子提了出來,指尖不小心擦過他的脖子。
我一看竟是我之前扔到地上的平安符。
魏青一下就跟蒸熟了的蝦一樣,看他這樣子,我本要說出的難聽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了。
他「我,我,我,我」了半天,愣是沒說出下一句話。
隨後木婉七進來,稟告魏青該出徵了。
輕松的氣氛蕩然無存,魏青臉色一下變了,正色道:「我該走了,還希望阮小姐原諒我,可以收下簪子。」
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他出徵的日子,我抿了抿嘴,雖然魏青感情上是個渣,但是他浴血奮戰保家衛國還是讓我很欽佩的。
木婉七臉色蒼白地看著木簪,我瞬間一肚子壞水,假裝拭去不存在的眼淚,說道:「你親手雕的簪子我便收下了,魏青,你要平安歸來。
」
他鄭重地點了點頭,然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就走了。
木婉七跟在他後面,也不知在門外偷聽了多久,她恨恨地瞪了我一眼,我做了個口型給她,「就這?」
7
下雪了。
魏青走的這倆月裏,無論是宮內宮外都很平靜,腦抽的皇帝也暫時沒出什麼麼蛾子。
我涮著鍋子,看著鵝毛大雪,突然想到了魏青。
魏青也不知犯什麼病,不好好和他的好妹妹卿卿我我,反而經常在信件中給我寄一些西北的小玩意,我沒去過西北,一時間隻覺得這些小玩意很新奇,沒事就拿出來把玩。
我出於禮貌寫了封書信過去,畢竟他可是我的未婚夫,他死了不要緊,可是他死了我就成了未過門的寡婦了,我可不想在京城門口立著我的貞節牌坊。
過了幾日,淑妃舉辦了賞梅宴,邀請一眾女眷過來看梅花,我來的時候手裏還拿著倆小核桃轉著,聽魏青說西北好幾個大爺都拿著這玩意用手轉,他覺得好玩便寄給了我。
女眷都陸陸續續到齊了,就差德妃還沒到。
淑妃和德妃一向不對付,淑妃一看德妃姍姍來遲,就開始陰陽怪氣了。
「德妃妹妹,真是好大的架子,讓我們好等呀~」
德妃搖曳地走過來,扶了扶頭上的珠釵,抿嘴笑。
「這不是皇上昨夜歇我那了嘛,難免身體勞累,起晚了些……」
淑妃的臉色一下變得難看起來,冷冷地哼了一聲。
「也不知妹妹是學了什麼妖術,讓皇上天天流連忘返的,妹妹真是好手段呀!」
德妃翻了個白眼,不屑地撇撇嘴。
「現在後宮這麼多姐妹,多少人早已人老色衰的,皇上近幾年又不選秀,可不老是往我這跑嗎~」
「你!」淑妃氣得胸口一起一伏的。
看夠了熱鬧,我沒什麼興致吟詩作對,隻想找個地安靜地待會。
我披著厚厚的狐裘,手裏捧著個湯婆子,趁亂偷跑出來,走了好一陣,看到了個小亭子,我坐在上面,懶洋洋地看著飄灑的大雪。
我伸出手接著雪花,突然心生一計。
我團了個雪團,看著東張西望的小菊,一下打到她身上。
她一愣,隨後一下摔倒在雪地上。
我突然被嚇住,往她那跑了幾步,一下就被個大雪團打到頭上。
我看到小菊此時正團著雪團對我笑,我插個腰大罵道:
「好你個小菊,竟敢騙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倆旁若無人地在亭子前打起了雪仗。
我的臉被風吹得紅彤彤的,但是我感覺很快樂,這不比詩會好玩多了嘛~
我團好一個超大的雪團,看到小菊正在團雪團,一個趁其不備,我就把雪團扔了過去。
「啪」的一聲,小菊一個驚呼躲了過去。
雪球不偏不倚地正好打到一個明黃色的衣服上。
「大膽!」大公公呵斥了一聲。
雪團打到了皇帝,我急忙下跪。
「參見皇上,請皇上恕罪!」
皇帝虎著臉。
「宮中打鬧,成何體統!」
我有些緊張,小菊更是拼命磕頭,讓皇帝恕罪,說都是她出的主意要在亭子前打雪仗。
我看到小菊額頭都磕青了,不由得有些生氣,明明就是他突然間出現,還怪起了別人。
我不由氣鼓鼓地抬頭看向皇帝。
他好像被我兇巴巴的眼神逗樂了,瞇了瞇眼睛,然後擺了擺手讓我起來。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既打濕了朕的衣服,你得賠朕一件。
」
啥玩意?我一臉黑人問號。
「臣女……臣女賠不起啊,要不然,臣女直接賠皇上銀子?」皇帝的衣服可都是繡紡定制的,一針一線都極其金貴,皇帝竟然讓我賠他衣服,折現賠錢不就行了嘛。
大公公又再次呵斥了一句:「大膽!竟敢侮辱皇上!皇上還能差你那點銀子嗎?!」
我正恨恨為難之際,皇帝話鋒一轉。
「賠不起衣服,那就拿你來賠吧。」
我頓時誠惶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