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澤對聖旨的意思領悟得很到位,好好地把金州洋州揣進自己的囊中,然後給晉帝上了謝罪表認錯。暫時停住向前的腳步。
裴澤和晉帝互相體諒,自然還是親親愛愛好君臣。
倒霉蛋金州和大冤種洋州以後就是裴澤的地盤了。
裴澤停下腳步不打梁州也不全因晉帝不許。
他其實原本就打算打到這裡。蜀國這幾年一直在擴張,梁州已經在蜀國的實控範圍之內。
控制了梁州,蜀國現在就可以實現完全的自我封閉了。
裴澤現在雖已擴兵兩萬,也根本不可能打得下來。
他試探了一下,就明白了一點——沒有十萬二十萬的大軍,誰也動不了蜀國。打蜀國,根本不是他目前這個量級能考慮的事。
裴澤如今倒也嘗到了快速擴張的甜頭。
隻他擴兵至兩萬人,擴得太快,也需要時間來消化。
裴家軍的精良,不能被快速擴張拖累。
未來,他或者是裴定西,要面對的是蜀國這個龐然大物,必須得有強兵。
女婿趙景文是個有能力的人。這兩年跟著他,跟著裴家軍,他軍事上的能力突飛猛進。
比這更讓裴澤欣賞的是,趙景文實在有一雙伯樂眼。他十分會看人的。
他連續薦給裴澤的幾個人,都是人才。
在這些人的佐助下,裴澤治下的民生也有了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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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澤如今的心態,已經和從前的悲觀不太一樣了。
蜀國龐然大物,撼動不了。那他就得好好經營。
掌權者的心態變化,直接反應到治理上,直接能被有識之人察覺到。也開始有文人、商人來投靠他。
如此看來,未來裴定西的家底子要比裴澤從劍南道流亡出來,一窮二白的時候強太多了。
或者光復劍南,需要兩代人甚至三代人來共同努力。
裴澤暫停腳步,寫信給了葉碎金。
葉碎金在信中回復他:“時機未到,待到了,我助兄長攻蜀。兄長如今重要事,練好兵,培養定西。”
她在江南一切都順利。
裴澤十分欣慰。
那麼什麼時候是她說的“時機到了”的時候呢?
裴澤負手望著無垠碧空,悠悠白雲,慨嘆人生短暫,萬物渺小。
四月,襄陽守將請求荊州給他補倉的申請再次被“高盼”打了回來。
襄陽守將心裡七上八下的。
因他去年申請過一次,也被駁回了。
這是第二年了,庫裡的虧空實在太大了,再不補,恐怕以後很難補齊。
可又收不了手。
誰嫌銀子燙手呢。庫裡的糧是高大人的,可入了荷包的銀子是他自己的呀。
一旦有了開始,怎麼還能收得住。
從前年年尾,到今年,襄陽往外販糧這件事就沒停下來過。
總有地方需要糧食。盧十四總有辦法找到買家。
守將拿錢拿到手軟。
同時另一方面,他隱隱聽到風聲,說荊州的大權已經旁落,被主公不知道從哪裡認的一個義妹把持了。
什麼義妹不義妹的。守將聽到就嗤的一聲。
若說義子那很常見。他還是高盼的義子呢。但義妹是什麼玩意?
姘頭就說姘頭,內寵就說內寵唄,偏要整個義妹的名分,假惺惺。
這女子不知道什麼來路,居然能幹政,可知是個厲害的。
也可能是房中厲害。
但守將聽說高盼被架空,實在將信將疑。
因政令一直都是通的。有些公文的批復上的字跡也沒變,是他很熟悉的高盼的親筆字。
他試探過幾回,派去的使者見到的也的確是高盼本人,回來說並未見異樣。大人甚至還更胖了,一副心寬模樣。
但又真的疑點重重。
高盼命他收復樊城,他也一直未做到。因他若真跟樊城硬打,實在兩敗俱傷。
高盼顯然也很明白,對他催的並不緊。
但荊州一直不給他補倉這件事,荊州那邊給的借口聽著也合理。一是高盼在擴張地盤在打仗,一是高盼向楚國稱臣了,要納歲貢。
理由聽起來似乎合情合理。因江北現在安穩,肯定得先緊著南邊擴張地盤。
但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年的商路好像特別不通暢。
襄陽城有許多東西都出現了短缺。
莫非是因為楚國的原因嗎?楚國跺跺腳,影響了整個江南。
守將懷疑江南許多商人因為楚國的原因,改走別的路線北上了。才導致了各種貨物短缺。
守將不知道,葉碎金在開始打復州、鄂州的同時,便開始扼住江南通往襄陽的水路、陸路。當然那個時候她還沒法扼住全部,但扼住了相當大一部分。
而後,她一路向北,拿下了郢州、隋州,完成了對襄陽的合圍。
此時,長江南北兩邊通往襄陽的商路、補給全被葉碎金把持了,她一再收緊。
終於此時,盧青檐也來復命。
“襄陽被我掏空了。樊城亦然。”他向葉碎金稟報,“大人可以動手了。”
葉碎金給他的任務,他圓滿地完成了。
葉碎金其實很想兵不刃血靠人賺取襄陽的。
奈何那個人很不配合。
“不去!”高盼怕死得緊。
“他試探過我幾回了,顯然聽到風聲了。”他到,“你非叫我去,是叫我送死。”
“他可不是善茬。唉,這世上的人,沒幾個善茬。”
葉碎金道:“試試把他調回來。”
這個可以。隻要不讓他去以身犯險,高盼就都行。
高盼於是下了文書,調襄陽守將回來守江陵,派了另一個將領過去接替他。
襄陽守將在襄陽經營許多年了,忽然高盼要換了他,心頭疑雲頓生。
過去將信將疑的東西又浮上心頭。
加之他在襄陽販糧,虧空很多,沒能及時平賬。若調回去,同僚一盤賬理庫,立刻他就要被高盼拿下。
種種因素集合在一起,襄陽守將把心一橫,把老同僚綁了。
“大人被人挾持,如今荊州大權已經旁落,這是亂命。”他堅稱。
不管事實是怎麼樣,現在也必須得這樣。要不然他巨額虧空敗露,家財和性命恐都不保了。
他當然不知道,高盼之命雖稱不上是亂命,但大權旁落倒的確是真的。
總之,襄陽拒絕換將,守將把心一橫,學了樊城,自立了。
高盼對葉碎金道:“你瞧,你瞧。”
最簡單的方法行不通。但葉碎金也不想打。
她下了命令:“即日起,一針一線不得入襄陽。”
襄陽南北,所有的水道關卡、陸路關卡全部截斷。
商人 ,平時不覺得他們重要,真到這種時候,才會發現老百姓的生活根本離不了他們。
突然之間,樊城、襄陽物價便飛漲了起來。
城中流言四起,說是二城守將私販存糧,如今二城都空了。
襄陽守將大怒。
他私販糧食雖然是真的,但是怎麼可以說出來呢!
他抓了幾個講“流言”的砍了,又決定開倉放糧,平糧價。
讓老百姓看看,倉裡是有糧的。
真開倉,傻眼了。
守將知道自己這兩年賣了不少糧。可襄陽也收糧啊。襄陽的產量也是很高的。
怎麼著倉裡也不該空成這樣。
守將的汗都下來了。
視線掃過去,所有相關的官員都心虛地避開。
守將心裡雪亮。
什麼叫上行下效。
一隻大碩鼠,自然會帶出一群碩鼠出來。
“盧十四呢?”他咬牙問,“盧十四何在?”
參軍小心翼翼地說:“他許久沒來了。”
守將覺得不對。但現在也找不到盧十四對質。
現在這狀態,城裡的糧價是平不了了,隻能等著下一茬糧食入庫。
還有就是,盼著太平。在他糧食收上來之前,最好高盼不要來打他。他隻能祈禱高盼不知道他糧食虧空的事。
若不知道虧空之事,考慮襄陽太難打,高盼便輕易不會在襄陽浪費兵力。
太平是不可能太平了。
葉碎金兵圍襄陽。
倒也不打,隻圍。但這麼圍著,大家又都知道襄陽沒糧了,其中的壓力可想而知。
襄陽城裡物價飛漲,百姓惶惶。
又謠言四起,說守將卷了大批的財物,可能要棄城。葉碎金早早安插在城裡的人,這時候起到了作用。
人心惶惶的時候,稍一煽動,便洶湧了。
襄陽最終還是如葉碎金所期盼的那樣,兵不刃血地開了門。
諸曹參軍綁了守將,降了。
襄陽都降了,樊城還遠嗎?
樊城也被盧十四掏空了。
樊城守將比較識相,自己開城降了,保住了性命。
至此,北至唐州,南至荊州,東至鄂州,西至歸州,全部為葉碎金所掌握。
又有房州、金州、洋州在裴澤的實控之下。
以襄陽為中心,形成了葉碎金貫通南北的實控區。
這時候,是炎熱七月,暑氣正盛。
距離葉碎金重生已經整整四年。
葉碎金留了嫡系的武(葉)豐收鎮守荊州、王(葉)來喜鎮守襄陽,又樊城、鄂州等各州各地,皆有守將。
葉家軍爆發式出現了一大批將軍。
段錦也累積軍功成了真正的將軍。
葉碎金帶著三郎、赫連諸人,回到了闊別兩年四個月的比陽城。
再見面,四叔等人沒太大變化,十二娘卻已經亭亭玉立,大家幾認不出她了。
唐明傑都愣了。
而比陽諸人,看著這歸來的眾人,覺得他們變化大極了。
這是一群殺意凜凜的男人。
他們離開家鄉,在外面見識了天地廣闊,一個個都變得不一樣了。
葉家軍,今生,勢已成。
作者有話說:
我的精確3D地圖今天(昨天)到了!
92X67cm,買的時候沒覺得什麼,拿到手才發現太大了。
我趴在地上用手摸著看。
“漢中是四川門戶”這句話,在很多地方都看到了,一直不是很能理解。今天拿到3D地圖,才徹底理解了。
從立體地圖上看,四川四個盆地,它四面都是山脈,但是它有一個口,這個的口的外面是一個通道。當然,通道兩側也都是山脈。
我用手指摸地圖,它就像一個槽,通向一個盆。
梁州(漢中)就是這個槽和這個盆連接的位置。所以,它是四川的門戶。
立體地圖上看著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所以平面地圖上看著有些地方是挨著的,但實際上過不去,因為中間有山脈阻隔。隻能繞行。
襄陽的軍事重要性,從立體地圖上看也是超明白的。
最後順嘴說一句,青藏高原太宏偉了,真是大自然的一道天然屏障,把阿三和咱們給隔絕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