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環抱著胸,冷冷地站在一旁,死死地盯著他們。
寧姐興奮地大喊:「爹爹!再高些!」
轉頭瞥到我如一具冰冷的屍體站在那兒,驚得大叫,「媽耶!」
元時安眼角彎彎,強忍著笑:「阿慈!我帶孩子呢!」
兩個奶娃娃垂著頭,任我肆意羞辱。
「我隻是替他說了幾句話,你們便抱團欺負我,哼,現在你們倆居然跟他肢體接 觸了。」
我學著寧姐的模樣,「還爹爹~哼,我要回去告訴徽月。」
寧姐與元哥一人抱我一隻腳
「娘親不要!」
「姨姨不要!」
我勾起嘴角,伸出掌心,他倆不情不願地從懷裏掏出一袋金豆子交到我手上。
我搖了搖食指:「一人兩袋。」
我摸著鼓起的腰包,很是滿意。
自此便加入他們,每日早出晚歸。
元時安對如今事情的發展很滿意,以為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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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幾日來尋我時,卻被我冷臉呵止:「你停下,你以後還是別來了。」
就連寧姐與元哥也將他給的一應東西全都還給了他。
他黑眸一眯,面上帶著些許委屈,試探道:「阿慈,寧姐,元哥,你們不記得咱 們昨日了?」
我點頭,小聲道:「記得,但被徽月發現了,她生氣了!」
轉瞬冷酷地大聲喊道,「所以,你還是走吧!」
他的黑眸騰地燃起一絲幽火,氣得咬牙切齒道:「寧逸昭這個蠢貨,連追妻都不 會,就沒做過一件好事!」
他說完氣得大步邁了出去,半夜將哥哥擄了過來。
哥哥一動不動,也不說一言。
他氣得踹了哥哥好幾腳,「朕要被你這木頭氣死了!你倒是開口求徽月原諒啊!
「朕警告你,你若是擾了我一家團圓的大計,朕就殺了你!」
屋裏頭,我和寧姐元哥也苦口婆心地勸著徽月,出去見見哥哥。
徽月慘然一笑:「阿慈,他若是跟哥哥一般,死乞白賴地求我原諒,我便也心軟 一次,可你看,他死活不說一句話,來來回回就是一句,我與那女子清清白白。「可我心裏怎能舒坦,昔日他為了那女子斷了我一根鞭子,如今若再跟他回去, 豈不是要斷我一條命。」
她身子輕顫,緊握拳頭,「也罷,就聽你們的去見她一次,隻你們都聽好,我要 的是明確的愛,他若給不了,便莫要再糾纏!」
哥哥見徽月推門而出,眼裏閃過一絲欣喜:「徽月,我與那女子清清白白,我此 生所愛也隻你一人,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徽月深吸一口氣:「你說此生隻愛我一人?」
哥哥似是要牽她的手,卻又放下了,隻堅定道:「是。」
徽月聲音沙啞:「你說你與那女子清清白白?」
哥哥急了:「當然!」
徽月挺直了脊樑,一步一步走向他,再開口聲音已哽咽。
「那我問你,那女子如今身在何方?」
哥哥呆愣了好一會兒,好半天吐出幾個字:「在….將軍府。」
徽月氣得冷笑:「寧逸昭,這便是你說的清清白白,此生此世隻愛我一人!
「真是可笑,你如今這般求我回去是做戲給誰看,哥哥跟阿慈說那女子是誤會, 早將那女子趕得遠遠的,此生不得入京,你呢?你說誤會,你說清清白白,轉頭 便將人養在將軍府,寧大將軍不怕人笑話嗎?」
哥哥眉頭緊蹙:「徽月,我可以解釋,那女子的父親是從前的老副將,他在戰場 上為救我而死,便將孤女託付於我,我隻將她安置在將軍府,並沒..」
「託付?為何不替她尋一門好親事?我在洛陽四年,你與她在將軍府朝夕相對四 年,寧逸昭,你怎麼有臉求我回去?」
「我...!
徽月打斷他,已然淚流滿面:「夠了!昔日你為她斷我一鞭,那鞭子便成了我心 中的刺,我的鞭子便是連哥哥都碰不得….
她擦幹了淚,「寧逸昭,昔日是我鬼迷了眼,可我堂堂元朝長公主,跟頭栽一次 就夠了,我的尊嚴不允許我重蹈覆轍。
「請你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徽月身形搖搖晃晃回了屋。
我氣得直咬牙:「對!你們都走!」
連帶著恨恨地剜了元時安一眼,男人都是壞東西!
元時安鐵青著臉,氣得又踹了他幾腳:「朕的一家團圓大計全被你這蠢貨給毀了
「來人!來人!朕要下旨回京!寧逸昭,將軍府那個女人姓甚叫甚,朕要親自替 她賜婚!」
哥哥臉上血色消失殆盡,似是下定決心般。
「不必皇上操心,她,需得臣親手送出去。
「這樣,徽月才會回頭。」
元時安又是一腳:「早這樣不就好了!」
轉頭又語重心長地拍了拍他的肩。
「你回去也好,如今朕有要事在身,你替朕回去看看朝堂。」
12
哥哥走後,元時安堂而皇之地住了進來。
按他的話說,他可是徽月的親哥哥,還沒追究她帶我跑的罪,她便自求多福了。
但是他也是個極其會看眼色的人,一下包了院子裏的雜事,砍柴,挑水,掌勺, 雜掃。
我張了張嘴:「時安,你其實也不必這般,那些雜役請來就是做這些的。」
元時安抹了抹汗:「數!這裏便是我們的家,男人嘛,不幹這些幹什麼。」
我又呆了呆,從前他在王府可從沒做過這些,又見他幹得開心,心想他應是喜歡 幹活的,便由著他去了。
寧姐與元哥倒是很開心,再不必遮遮掩掩與元時安玩耍。
隻可憐了我,步步為營,小心謹慎,連和元時安拉拉小手都要偷偷地,趁著徽月 不在。
生怕她又用看叛徒的眼神盯著我。
哥哥是一個月後回來的。
他臉上鬍子拉碴,整個人黑了一圈,我險些快要認不出來。
聽聞他把那女子嫁給軍中一位副將,那女子死活不願意,哥哥發了狠話:「你若 不願,就從將軍府搬出去。」
那女子才半推半就地嫁了出去。
哥哥這次回來終於不跟個木頭似的,他學著元時安昔日的模樣,日日跪在外面求 徽月原諒。
可嗓子喊啞了,徽月如也一副視而不見的模樣,隻當他不存在。
算算日子,哥哥竟這般跪了半年之久。
元時安今日總是一副無奈的模樣,盯著跪在外面的哥哥直搖頭。
「蠢貨啊蠢貨!朕的厭蠢症犯了,看不下去了。」
那日外頭日頭正曬。
哥哥又同往常一般跪在外面,徽月在床上假寐。
我瞅著她,知道她是在裝睡,我也是這麼過來的,我還不知道,她心裏煎熬得根 本睡不著嗎?
元時安突然在外一聲大喊:「這人怎沒氣了!」
徽月急匆匆地沖出來,卻見哥哥還好好地跪在那兒。
以為元時安是在戲弄她,氣極就要走。
隻聽撕拉一聲,時安將哥哥的上衣撕了個粉碎。
撕完還小聲嘀咕了一句:「蠢貨,這麼傻跪著跪到死啊!」
徽月一時間愣怔在原地,哥哥身上一道道鞭疤猶如一條條毒蛇,盤踞在身上,猙 獰而可怖。
還有,我捂住嘴,哥哥整個後背的皮肉全是燒傷的疤痕。
徽月腳下再也挪不動,她呼吸滯了滯,終是忍不住。
「這是我那日抽的,怎會傷口還沒好?後背怎麼會這樣 …..!
哥哥抿了抿乾枯的唇,眼裏閃過一絲喜意,老實巴交地交代道:「那夜中了毒
箭,所以傷口好了又復發。那時以為你死了,想著這便是你留在這世上最後的印 記,也不想治了。」
他頓了頓,「背上..那時將軍府著火,我一心沖進火裏救你,一時忘了….!
徽月聽完頭也不回地走了,我邊擦眼淚邊在徽月面前晃悠:「哥哥真可憐.…
徽月終於同他說了話,雖冰冷冷地也不看他:「你往後不必跪在那兒了,我對你
的怨,自那日說出後,我便也好了,我放下了,你不必這樣。」
可她模樣雖冷,心總算是軟下來了。
哥哥是個木頭,聽不懂徽月的話,隔天還趕著跪在外面。
元時安將斧頭、水桶、掃帚全丟在他跟前:「朕累了這麼久,現在該你了。」
哥哥瞧了站在遠處的徽月一眼,見徽月盯著自己,忙起身站起來劈柴挑水。
元時安的地位瞬間上升,整日指使哥哥做這做那,還帶著寧姐和元寶一起欺負哥 哥。
他靠在榻上捏著我的手,柔聲道:「阿慈,你可別心疼,咱們越欺負他,徽月心 裏便越好過一些。」
我忙點頭:「原來是這樣,時安,你可真聰明!」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近一年。
直到時安接到一封密報,裏面說京中朝堂有些動盪,讓皇上與將軍務必回來一趟
他委屈地看著我:「阿慈,我的江山都撂挑子近一年,這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又 有賊人心懷不軌,阿慈,我們回家可好?」
我不知道要不要回去,偏頭看向徽月:「徽月回我就回。」
徽月還未說話,我哥已一瞬不瞬期待地盯著她。
元時安黑眸深了幾分,心中大驚,忙道:「妹妹你,回去之後就在宮中陪你嫂嫂 住。
「哥哥就在你嫂嫂隔壁,為你在宮中新造一座公主殿,宮裏地大,寧姐和元哥想 去哪兒玩去哪兒玩。」
徽月看也不看我哥哥一眼,挑眉瞥了元時安一眼:「如此,我便勉為其難回去吧
「隻要回去,你想回哪裡都成,哥哥在宮中給你造座宮殿,和你嫂嫂挨著。」
我搖著徽月的手:「行,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哥哥彎了彎嘴角,元時安總算松了一口氣。
13
我們回京後,徽月便在宮中住下了。
她與哥哥之間不似從前,現如今,是哥哥日日追著徽月跑。
哥哥瞧著什麼好的全巴巴地送到徽月跟前,還因徽月與一位男子多說了兩句話, 與旁人吃起醋大打出手。
而自我回來後,元時安性子也好了許多,不再要打要殺,每日上朝眼裏都含著笑
朝中那群大臣見他好說話些了,便上奏選秀納妃。
我氣得跑去徽月宮裏。
眼眶紅紅:「你哥哥要納妃了!」
她:「你哥哥也總纏著我,煩死了!」
她,「要不我們再跑吧?」
我:「我都行,看你。」
一旁的寧姐問元哥:「你呢,你跑不跑。」
元哥:「我跑的,我得跟著我娘。那你呢?」
寧姐:「那行吧,反正我娘也是跟著你娘。」
宮牆之下。
我們四人躡手躡腳順著繩子翻過去。
可才落地便被逮個正著。
一襲黃袍的男子與一襲官袍的男子眼底充血立在牆下,異口同聲道。
「你們又想跑去哪兒!!」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