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哦——”
薛進其實還沒洗完。
不洗了。
匆匆穿上寢衣,快步走到床邊。
楚熹朝他柔情蜜意的笑,笑的他心裡直痒痒,正想鑽進被子裡“秉燭夜談”,忽見楚熹從背後抽出兩根綢帶。
薛進怔住,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做什麼。”
“我隻有這一點點的小心願。”
“你有病。”
“夫君不願意嗎,好吧,不願意就算了。”
“……你這是,趁火打劫。”
“我又沒有勉強你,你何苦急著往我頭上扣帽子呢。”楚熹丟開綢帶,冷著臉躺下:“睡吧,為著讓你早點見到楚楚,這幾日馬不停蹄的趕路,我都累了。”
薛進心裡明鏡似的,楚熹根本就不信他和蔡丹紅有什麼,就是要拿著這樁把柄整治他,報復他從前那些陰陽怪氣。
這件事上,他不讓楚熹滿意,楚熹也早晚會在別的地方找回來,就比如,楚熹明日要跑去和仇陽敘舊,他若攔著,楚熹一定會說“你和蔡丹紅這這那那,我都沒有這這那那,我和仇陽又沒這這那那,你竟敢這這那那”。
薛進想想都一個頭兩個大。
算了,與其在別的地方吃虧,倒不如……在床事上吃點虧,橫豎他吃虧,外人也不會知道。
薛進抿唇,單膝跪到床上,輕輕推了推楚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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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熹半張臉藏在被子裡,強忍著笑,淡淡地問:“還有事嗎。”
“我,我若願意,你往後就不提蔡丹紅了。”
“我可不是要和夫君講條件。”
“……轉過來說話。”
“我不,我要睡覺。”
薛進伏在楚熹肩上,聞著她衣領裡傳來的淡淡甜奶香,認命嘆了口氣:“好,我不跟你講條件。”
他溫熱的呼吸輕輕鋪灑在楚熹耳朵上,惹得楚熹腰間酥痒,再端不住架子,縮進被子裡笑出聲。
薛進聽到那狡黠的笑聲,突然覺得很放松,好像被楚熹壓在身底下擺弄,也算不得什麼大事:“這下你滿意了?”
楚熹笑了一會說:“還好吧,看你表現。”
作者有話說:
晚上爭取再搞一章,如果我行
第108章
楚熹覺得自己是有病,也難怪薛進總說她。
但她這病因,歸根結底還在薛進身上。
薛進從小被他娘和他舅舅的復仇理念洗腦,興許是壓抑的太厲害,對男女之事並不熱衷,不然以他的長相,身邊鶯鶯燕燕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正因他不熱衷,且每次行房事都打著造娃的名義,楚熹面上不顯,心裡挺生他氣的,這股不滿積壓久了,就形成一點怪癖。
楚熹喜歡看薛進露出想要還得不到的情態,喜歡聽他聲音啞啞的懇求自己,喜歡觸碰他喉結時,他渾身透粉的顏色,這種心理上的滿足遠勝生理上的滿足。
所以,薛進罵她有病,她從來也不反駁。
“夫君,你醒啦。”
“……”
“你渴不渴,我給你煮了茶,今年常州新下來的茶葉,霧山雨前,可香了。”
薛進瞥了一眼蹲在床邊的人,緩緩坐起身:“幫我把衣裳拿來。”
楚熹放下茶盞,變魔術似的掏出他的中衣:“早準備好了。”
“……”
“要不要我幫夫君擦臉呀?”
薛進想說“用不著”,話到嘴邊,及時止住,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夫妻倆一個盤算著“病好不謝醫,下次無人醫”,一個惦記著“人強人欺病,人弱病欺人”,一時間倒也相處的極為和睦。
待各自梳洗妥當,乳母將楚楚抱來了。
小家伙剛剛吃飽奶,眯著眼睛一副餍足的模樣,別提有多討人喜歡,薛進忙將她接到懷裡,柔聲喚道:“楚楚。”
楚楚越長大越像薛進,尤其是那雙嘴巴,和薛進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的:“噗噗——”
薛進幾乎驚奇的看著楚楚,似乎對她給予的回應很難以置信,又喚了一聲:“楚楚。”
“噗噗——”
楚楚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剛露頭的小乳牙。
薛進更覺得神奇了,看向楚熹道:“她一點都不怕我,還衝我笑。”
楚熹知道薛進想聽什麼:“血濃於水嘛,你是她爹,她怎麼會怕你呢。”
薛進摸摸楚楚藕節似的小肉胳膊:“她好胖。”又摸摸楚楚有些小肉窩的手背:“軟綿綿的。”
“噗噗——”
“她是不是想說話?她什麼時候才能說話?她會爬了嗎?”
薛進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楚熹不太想回答,覺得自己回答的一定都是廢話,可看著薛進臉上那神情,不回答好像罪孽深重,憋了一會說:“過了年吧,過了年應該就什麼都會了。”
薛進其實不急著讓楚楚會說話,會爬會走,他還沒稀罕夠這躺在他懷裡什麼都不會的小家伙。
楚熹喝了口茶,問薛進:“早膳呢?”
“……你沒帶下人來?”
“千裡迢迢的,我怎麼帶啊。”
薛進在軍營活的很樸素,平日就跟著兵士們吃一口大鍋飯,楚熹和楚楚來了,自然不能再湊合,想了想說:“今日先去外面吃吧,回頭我讓司其置辦,這院裡連柴米油鹽都沒有。”
楚熹輕嘆口氣,像是對太川的日子很不滿意。
薛進道:“誰讓你不打聲招呼就來。”
楚熹道:“我若是打聲招呼,恐怕還沒緣分見到那蔡霸王。”
把柄終歸是把柄,楚熹一提這事,薛進就啞火了,抱著楚楚道:“走吧,出去吃,太川酒樓的菜式許多都是常州沒有的,楚楚能不能吃羊奶羹?”
楚熹笑笑:“可以少吃一點。”
……
馬賊之所以被稱為馬賊,自是做了賊事,打家劫舍,強搶民女,罪行罄竹難書,什麼太川蔡霸王,不過恃強凌弱的匪徒,與那死守安陽城、三度打退薛軍,讓薛軍主帥倒插門做贅婿的楚霸王沒得可比。
在太川城裡招搖過市的蔡霸王和楚霸王剛打了一個照面,就被劈暈了丟出城,和手下那幾個馬賊灰溜溜的回了草原,此事很快傳遍太川。
百姓們無不譏諷嘲笑。
“聽說了沒,她還要讓楚霸王退位讓賢呢。”
“見過不自量力的,沒見過這麼不自量力的。”
“且瞧著吧,楚霸王一來,那群馬賊就沒幾日活路了。”
蔡丹紅雖聽不見百姓的譏諷,但也曉得自己這一遭丟了多大臉,氣得幾欲提刀殺人,要殺薛進,要殺楚熹,還要殺仇陽。
蔡玉伯隻當她發了邪瘋,命人將她綁了關在房中。
“大哥,這事也怪不著丹紅,誰能想到楚霸王會突然來太川,若非她半路殺出,以丹紅的美貌,定能成事。”
“美貌。”蔡玉伯冷笑一聲道:“亂世當中最不值錢的便是美貌,廢物,連投懷送抱的本事都沒有,還將那楚霸王得罪了個徹底。”
“……眼下我們該如何是好?小弟聽聞,那楚霸王對常州的惡霸豪紳下手極狠,會不會,要與我們為難?”
蔡玉伯沉思了片刻,道:“再觀望幾日也不遲,左右明面上我們太川馬商並未得罪薛軍,大不了就向薛軍投誠,西北王薛進還是主張招安的。”
楚熹並不知曉自己的到來,讓一直穩坐泰山的蔡玉伯略略慌了神,她這兩日過得實在焦頭爛額。
說是什麼都叫司其去置辦,可司其到底是個粗枝大葉的男人,哪會挑婢女挑廚娘,楚熹用不了多久就得動身前往東昌城,不敢把楚楚放在這樣一個連席面都擺不全的地方。
真心累。在安陽府,喚一聲冬兒或喚一聲夏蓮,茶水糕點一應俱全,在這太川呢,請個丫鬟都難,要近身伺候的,起碼得知根知底家世清白,言行舉止也得仔細考量,不能過於冒失,不能過於粗陋,好不容易選個合適的,讓她煮一壺茶,她都不知道洗茶葉。
算了,退一步吧,會洗衣裳就行,還要什麼自行車。
至於廚娘,太川城裡尋來的,都是一手非腥即膻的太川菜式,偶爾吃一頓還行,架不住日日吃,頓頓吃。
薛進見不得楚熹對著炙羊肉清蒸魚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模樣,愣從軍營裡抽調來兩個老家在常州的伙夫,勉強解決了衣食住行中最重要的一項。
但讓夫妻倆都沒想到的是,楚楚水土不服,到太川的第三日就腹瀉了,小家伙難受,又哭又鬧,她的哭聲簡直像一把刀往薛進心上戳。
“怎麼辦啊?”
“你問我?我們來這一路她都好好的,怎麼到了太川就上吐下瀉。”楚熹皺著眉頭,自問自答:“一定是太川的水有問題。”
薛進抱著楚楚,小聲道:“喝得都是井水。”
“那就是井水有問題。”
“太夫說讓吃一點水磨做的豆腐。”
“她這麼小,能吃的進去嗎!”
薛進默默的捏起白瓷小勺,想給楚楚喂一點藥,良藥苦口,楚楚咽不下去,一個勁的往外吐,哭得更厲害了。
本來結實又健康的小孩,到他這就生了病,薛進也很想哭。
“哎。”楚熹看他這樣,不好再說什麼:“沒事,適應幾日就好了。”
“幾日?”
“我要知道幾日我就去做大夫了!”
“……”
知曉楚楚水土不服,廖三和仇陽特地去離海邊較遠的鄉裡運了幾大桶深井水回來,司其也找人弄了一罐子野蜂蜜,什麼水磨豆腐,果子羹,能用的偏方差不多都用上了,可楚楚這腹瀉的毛病始終不見好,才三五日的功夫,肉嘟嘟的小臉蛋就消瘦不少。
薛進急得嘴巴上長了水泡,一碰就疼,跟著吃不下去飯。
楚熹看著滿院尿布,也是愁眉不展,若楚楚再這樣下去,事情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