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不得?”
“反正我落魄成階下囚,是一定不願意見你的。”
薛進這話有幾分道理,楚熹沉思片刻道:“那讓陳統領去接他吧,我就不見了,讓旁人看到也不好,有損薛帥你的顏面。”
“行,沒什麼事了,回安陽吧。”
“那我走啦。”
“……”
“你要跟我一塊回去?”楚熹真沒想到薛進還要回安陽:“舅舅都走了,這軍中不用你看顧嗎?”
薛進淡淡道:“過些時日我便出兵亳州,有些事,須得抓緊。”
楚熹惦記著母憑子貴,當然全力配合:“好!回去吧,我都有些餓了。”
因安陽與薛軍結盟,緊閉半月的城門再度開啟,百姓們漸漸走到街上,重新做起小買賣,隻兩日的功夫便恢復往昔的熱鬧繁華。
馬車駛入安陽城,路過闫樓,薛進忽然叫停。
楚熹問:“怎麼了?”
薛進看著闫樓的匾額,不經意似的說道:“就在闫樓用午膳吧,我許久沒吃闫樓的點心了。”
楚熹嗤笑:“沂江不通貨船,城裡什麼都缺,闫樓還哪來的點心啊。”繼而喚車夫:“回府。”
“……既然什麼都缺,今年又是荒年,你如何給薛軍賦稅?”
“這個不用你管,我有我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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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聽聽,或許我還能幫你出出主意。”
楚熹心想,一旦動作起來,想瞞薛進也是瞞不過的,何必避而不談,留一個心結,便開口道:“我預備掘開沂江,修建水渠,引沂江水澆灌稻田。”
“今年將是旱年?”
“跟那沒關系,老爹說了,連著兩年豐收,人不累,耕地該累了,這第三年的收成一準不好,所以隻有開荒這一條路可走。”
“常州多為山地深林,便是大肆開荒,又能開多少呢?”
“誰說山上不能種稻谷?”
“你要在山上種稻谷?”薛進不由冷笑一聲:“異想天開。”
楚熹抿唇,突然萌生一股子不服氣:“要不要打賭?”
“好啊,賭,你說賭什麼。”
“倘若今年常州收成超過二百萬石,你把合州也交給我管。”
“沒問題,倘若沒有超過,孩子跟我姓。”
楚熹一愣,感慨道:“你可真不要臉啊。”
薛進輕笑道:“名字我都想好了,就看你敢不敢賭。”
楚熹猛地一拍他大腿:“賭!怕你不成!”
楚熹這一巴掌用足了力道,薛進不禁倒吸了口涼氣:“你下次,可以拍自己的腿。”
馬車駛過了闫樓,便是安陽府衙,楚熹透過小窗,瞥見從府衙出來的仇陽,忙喚道:“停停停。”
車夫當即勒馬。
“我去府衙辦點事,你先回去吧。”楚熹匆匆地說完,便要推門下馬車。
薛進抓住她的手腕,神情微冷。
“怎麼?”
“你要去找仇陽?”
“對啊,我有事要和他說。”
“我聽聞你在蟠龍寨,差點和他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楚熹笑笑,滿不在乎道:“拜天地是差點,入洞房是真的,不過我們倆之間是清清白白的。”
薛進很不客氣的瞪著她,攥著她的手腕不放開:“你和我剛成婚沒到兩日,注意分寸。”
“你別跟個妒婦一樣行嗎?”
“我妒婦?別以為我不知道,若非薛軍打到安陽,你就和那個仇陽成婚了,你總吵著納妾,是不是就惦記他呢,我告訴你,妄想!休想!你要敢和他糾纏不清,就別怪我……”
薛進越說越離譜了,楚熹忍不住打斷他:“什麼跟什麼啊,你從哪聽的闲言碎語,仇陽於我不過是……好友。”
左一個哥哥,右一個好友,平時說話跟倒豆子似的,提起這倆人就磕巴,薛進是腦子壞掉了才會信她的鬼話。
“既然是好友,我和你一同去見他。”
“夫君,你在吃醋嗎?”
“我吃你醋?要不要臉?”
“那你這是……”
薛進幾乎對答如流:“我怕你把持不住色心,和他行苟且之事,那以後生了孩子算誰的?”
楚熹目瞪口呆:“……你現在腦子清醒嗎?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作者有話說:
薛進:這股火我已經憋好久了!
第69章
薛進是有一些反應過度,可他此刻清醒的很。
那會楚熹和謝燕平好,不過是兩家意圖聯姻,一群矮個子裡勉強挑出一個還算湊合的高個子,即便後來生出一點微不足道的情意,謝燕平也已經和陸之敏成婚了。
正如楚熹所說,她再不濟,再好色,也不會糾纏有婦之夫。
仇陽不一樣。
機緣巧合之下,仇陽差點和楚熹拜堂洞房,又對楚熹有救命之恩,還跟著楚熹來到安陽,任統領一職,且談婚論嫁。
這個過程,薛進可太熟悉了,他當初就是這麼一步步走過來的。
或許,楚熹當初怎麼對他,如今便會怎麼對仇陽。
最重要的是,仇陽看楚熹的眼神,站在楚熹身邊的姿態,分明是一副唯命是從的模樣,若楚熹開口要仇陽做妾室,仇陽絕對二話不說的應下。
薛進可以對天發誓,他並非吃醋,也並非嫉妒,他才不在乎楚熹心裡喜歡誰,他想要的很簡單:“我們談談。”
楚熹見他比方才冷靜許多,點了點頭:“好,那你先放開我。”
薛進緩緩的松開了手,鄭重其辭道:“我雖是入贅楚家,但絕沒有佔你楚家的便宜,你若想盟約牢不可破,必須答應我幾個條件。”
“這會提條件,成婚之前你想什麼了?”
“成婚之前沒想到你這般無恥。”
“我無恥?別紅口白牙的亂說話,我做了什麼就無恥?”
“你沒吵著要納妾?”
“我……你要是安分守己,我自然不會納妾。”
薛進猶豫了一瞬道:“隻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我自會,盡可能安分守己。”
話至此處,各退一步,不管楚熹同不同意,都得聽聽他的條件了:“行,你說吧,說完我再考慮是否要答應。”
薛進道:“你我既然成了婚,那便是榮辱一體,若你行事荒唐,傳揚出去,我在輝瑜十二州必定顏面掃地,我顏面掃地,你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說來道去還是不讓我納妾唄,行,我以後不提納妾的事了。”
“不僅如此,你得明白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
“……這就過份了,好歹我是安陽少城主,那些統領兵長城衛,哪個不是男子,我總不能都避之不見吧?”
“我的意思是,你要收斂本性,潔身自好。”
楚熹咬牙切齒:“我最後,最後說一遍,我和仇陽隻是好友而已。”
薛進瞥了她一眼,雲淡風輕地問:“仇陽成家了嗎?”
“還沒,怎麼?”
“他這個年歲尚未成家,你身為好友理應幫著張羅張羅才是。”
薛進說的,倒也沒錯。
倘若她和仇陽隻是好友,她確實該幫仇陽張羅張羅婚事。
可仇陽喜歡她,她是知道的,明知道人家對她的心意,還沒事找事的跑去給人家介紹對象,怎麼想怎麼綠茶婊。
楚熹吭吭哧哧的,沒動靜了。
薛進無聲冷笑:“看來娘子是舍不得將他讓給旁人。”
“才不是那麼回事!你根本不懂!”
“我是不懂,反正在你有身孕之前,不能與他見面。”
楚熹算看明白了,薛進認定了她是個好色之徒,見到個人模人樣的男子就想脫褲子,思及薛進方才緊攥著她的手腕,死活不讓她去找仇陽時的神情,簡直像個胡攪蠻纏的大孩子,和往日酷哥的形象有著天淵之別。
楚熹不得不相信,薛進是真怕她出軌,真怕戴綠帽子,真怕喜當爹,所以才那般的失態,不禁冷哼一聲:“行,我答應你,那生完孩子以後呢?我就可以隨意了?”
自然是再生一個,總得兒女雙全,等生完一兒一女,想必那時的局勢也該穩定下來了,他便能整日看著楚熹,他就不信楚熹會在他眼皮子底下拈花惹草。
但現下最緊要的是穩住楚熹。薛進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嗯,可以隨意。”
楚熹微微睜大雙目,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車夫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少城主,還回府嗎?”
“……走吧。”
馬蹄嗒嗒,車輪滾滾,很快將府衙甩在身後,不多時便回到了城主府。
薛進仍是先下車,轉過身攙扶楚熹,楚熹則避開他的手,直接蹦了下來。
“做什麼?”
“我又不是沒長腿。”
薛進敏銳的察覺到楚熹對他的態度有一些轉變,可這種轉變實在很模糊,默默片刻,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