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瞧恁三妹妹魂都叫他勾去了,我這會棒打鴛鴦,恁三妹妹準要記恨我,何苦來的,就讓他們好去,左右不是一路人,日子長了自然就淡了。”
老大對這件事的看法沒有老爹那麼樂觀:“可薛進若處處逢迎,日子長了,情份不減反增該如何?”
老二哼笑一聲:“還能如何,得叫他明白,想做我的妹婿沒那麼容易,老爹,大哥,恁們瞧好吧,我不把他折騰吐血,我楚暢和三個字倒過來寫!”
老爹很滿意老二的心勁兒:“對,自家人用不著見外,恁三妹妹也挑不出恁的毛病,知會老四老五一聲,別讓他們這姐夫闲著。”
父子三人在這邊熱火朝天的商量怎麼折騰薛進,而薛進那邊正坐在蓬松柔軟的鵝毛墊上,喝著精心烹制的八寶茶,身前一尊紫金香薰爐,身後一架白玉琉璃燈,稍稍一笑,就有人將糕點遞到他嘴邊,別提多滋潤。
“你們就顧著喝酒,肯定沒吃飽,再嘗嘗這個。”
“我自己來。”
“沒關系,我喂你嘛~”
有了定親的名義,楚熹和薛進就是光明正大的戀愛了。這麼帥的男朋友,楚熹願意對他好,願意捧著他,哈著他,伺候著他。
本質上和老爹的想法一樣。
大美人,遇上一個不容易,沒費多少事,沒花多少錢,輕輕松松的就追到手了,姿態放低點又算什麼,值得。
看著薛進吃東西的模樣,楚熹心裡甜到不行,甚至存在一點母性的愛。
按實際年齡,薛進比她小幾歲,擱現代撐死也就剛上大三。和大三的小男生談姐弟戀,還不得又當姐又當媽,楚熹想都不敢想。
可薛進大多數時候更像一個比她年長的,能頂天立地的男人,穩重,得體,有原則,從不賣弄誇耀,偶爾流露出一些符合他年紀的小脾氣,小害羞,是另一種滋味的可愛。
楚熹欣賞夠了,才想起問:“老爹沒有難為你吧?”
薛進手裡拿著半塊咬過的糕點,遲疑了一瞬說:“城主待我很好。”
Advertisement
他這一遲疑,把楚熹對老爹的信任給掃去大半,楚熹皺著鼻子說:“他要找你麻煩,你就跟我講,我去同他理論。”
薛進笑道:“三小姐多慮了,真的沒有。”
“你怎麼還叫我三小姐呀?”
“我……那該叫什麼?”
楚熹沒談過戀愛,也不知道情侶之間怎麼稱呼對方,叫名字?定親了還叫名字,忒生分。
親愛的?沒這說法。寶貝?好肉麻。
思來想去,冒出一個非常可笑的主意:“北鼻怎麼樣?”
“北鼻?何意?”
“北鼻就是……”楚熹強忍著笑,很正經的解釋道:“就是對自己心上人的一種稱呼。”
“真的嗎?我怎麼從未聽說過。”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你沒聽說過的事多了,我何必騙你呢,來嘛,叫一聲聽聽。”
薛進唇瓣微啟,猶豫半響,到底沒叫出口:“……很怪。”
楚熹善解人意的給他另一種選擇:“那你還可以叫我疊耳。”
北鼻疊耳,這到底是什麼妖魔鬼怪魑魅魍魎。
算了,既然草包三小姐覺得好聽,叫一聲又何妨:“北鼻……”
楚熹終於再不能忍,捂著臉笑出聲。
薛進:“……”瘋子。
比起在楚熹面前出醜,被楚熹愚弄更讓薛進感到不悅,他霍然起身,面無表情道:“我要回去了。”
他生悶氣的模樣在楚熹眼裡也是極可愛的:“別呀別呀,我不笑了還不行。”
“為什麼騙我。”
“我沒騙你,北鼻真是對心上人的稱呼,難不成還能是罵人的?我傻嗎?故意騙你罵我。”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薛進想不通:“為何發笑?”
楚熹難以解釋自己的笑點,隻好說:“因為你那樣叫我,我高興呀。”
以她的痴態,這個理由勉強能成立。
薛進消了氣,卻並未坐回去,楚熹便自動自覺的去牽他的手,小意奉承:“坐嘛,時候還早呢,再喝點茶醒醒酒。”
薛進還是對北鼻耿耿於懷:“那你何為不叫我北鼻。”
“哈哈哈,你想聽我也可以叫啊,北鼻,北鼻,北鼻~”
楚熹膩膩纏纏的腔調令薛進頭皮發麻,執著地問:“到底是什麼意思?”
真要翻譯成寶貝,楚熹也羞於啟齒,堅定地答:“就是對心上人的稱呼。”
“從哪聽來的?”
“一本書上。”
“書……”
楚熹起先沒什麼反應,還伸手去拿案幾上的八珍糕,剛往嘴裡塞了一口,忽然瞪大眼睛,含含糊糊急急燥燥的說:“你別想歪了!不是春宮圖啊!”
薛進端起杯盞,抿一口茶,沉默片刻才道:“我沒想歪。”
那就是她自己想歪了。
楚熹低下頭,繼續吃八珍糕,把裡面的薏米咬得咯吱咯吱響。
薛進用餘光看她,像看一隻胖耗子。
真能吃,這是第五塊還是第六塊?
薛進識得幾個貴女,也見過她們喝茶吃糕點,不過一杯茶半塊糕,末了再拿手帕擦擦嘴角。沒見過楚熹這麼實在的,似乎總也吃不飽飯,比所謂的荒蠻子還荒蠻子。
幸好她才十五六歲,不愛長肉,若是年紀再大一些,生兩隻胖耗子,那得成什麼樣,像她老爹那樣,就不光臉圓了,從頭到腳都是圓的。
要是假戲真做娶了她,得總看她這麼吃,總看她傻笑,還得養一窩胖耗子。
薛進仔細想想,倒也不是很難接受。
奪下輝瑜十二州並非一日之功,一旦西北軍入關,局勢穩定,母親準要催著他成婚。草包三小姐未必能當賢內助,也未必能晨昏定省的侍奉婆母,可勝在心寬坦率,不矯情,待他更是百依百順。
何況世事變化,盛衰無常,難保他不會有行差踏錯的時候,如今他孑然一身,楚熹尚且不嫌棄,往後他碰上坎兒了,想必楚熹也能替他撐一把。
眼下考慮這些還有點早,娶她?要看楚光顯識不識趣。
“對了!”楚熹忽然抬起頭,笑盈盈的看過來:“我昨晚上睡不著,給你家貓編了一根項圈,你等著!我去拿!”
她“噔噔噔”的跑進裡屋,“噔噔噔”的跑回來,手裡攥著幾根細紅繩編成的一根粗紅繩,顯擺似的說:“你看怎麼樣,這可是我費了好大力氣編的。”
旁的女子送心上人什麼,一針針繡的香囊手帕,她倒好,送根繩還當很了不得,瞧著架勢,香囊手帕想必也不會繡了。
“那貓上蹿下跳野慣了,戴不了這個,容易勒著脖子。”
“啊……我沒養過,都不知道,還是你心細。”
“可惜白叫你費了一番力氣。”
“不可惜呀。”楚熹輕輕拉住薛進的袖口,把他手扯出來,將那根紅繩系在了他手腕上:“這也行,正合適呢。”
“給貓戴的,我戴著算什麼回事?”
“用項圈給你圈住。”
薛進不喜歡這個寓意,好像他是楚熹養的小貓小狗,動手要摘:“我不戴。”
楚熹沒有攔他,隻是露出一絲委屈的神情。
項圈有個扣,薛進扯了兩下沒扯開,便把手腕伸到楚熹面前:“解開。”
“不解!”
“……”
這點事也值當發脾氣?
薛進正想思慮著該如何應對,楚熹就先一步低頭哄他了:“戴著唄,又不難看,就當是我給你的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一根小破繩?
戴著唄,還能怎麼辦,總不能說你給我換一個。
薛進嘆了口氣,無奈的收回手。
草包三小姐立刻得寸進尺:“你不送我一樣定情信物嗎?”
別看楚熹沒談過戀愛,情侶之間要做什麼她明明白白,從互相叫昵稱,到交換定情信物,一路瘋狂Cue流程、趕進度。
“我身上……”薛進剛想說自己沒佩戴可以送出手的東西,忽然摸到了懷裡的玉佩。玉佩是他出生那日父親贈予的,這些年他一直隨身攜帶,時刻提醒自己父親在月山關外的慘死。
用一根破繩換玉佩。
怎麼不去搶。
“隻有這個。”
“哇!好漂亮呀!我一定會好好珍惜的!”
作者有話說:
楚熹瘋狂趕進度的後果就是戀愛到分手隻有那麼幾章
第15章
楚熹最近真的是春風得意。
甚至可以說小日子過得爽歪歪。
薛進有空,她就和薛進約會,薛進沒空,她就去幫老爹忙活開礦的事,這一整天下來幾乎不闲著,充實卻不辛苦,開開心心,無憂無慮,所以吃得好睡得香。
要非挑出一點不好,那就是老大老二他們總找薛進的麻煩。
真欺負人也罷了,楚熹可以理直氣壯的去討說法,偏他們搖著一家人的大旗,打著找妹婿幫忙的名義,換著花樣的給薛進找麻煩。
你薛進敢推三阻四,你楚熹敢打抱不平,便是沒拿大哥二哥當自家人。
沒當自家人怎麼樣呢?老大老二連跑帶顛的就去跟老爹告狀。
老爹是在背後給老大老二撐腰的人,哪裡會幫著薛進,他折騰起薛進更不手軟,安陽城裡有什麼苦活累活不討好的差事,他統統丟給薛進,還美名其曰歷練未來女婿,好叫女婿做他的左膀右臂。
這漂亮話說的楚熹啞口無言,即便明知道他們在故意找茬,也沒得可爭辯。
當然,楚熹私心裡並不願意為著薛進總跟老爹發生爭執,她仍以為老爹不過一時對薛進有偏見,要考驗考驗這未來女婿,薛進若能堅持得住,能經受得住,過一陣子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