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病毒席捲全城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瘋狂囤積食物,我卻把全城能買到的所有香水都囤回了家裏,掩蓋我家的氣味。
半夜爬到我家的喪屍王的氣味。
這隻喪屍王,還是曾經的內娛顏值天花板,薛辰。
而我是他最大的黑粉,被告過那種。
我也不知道,他變成喪屍王以後的第一件事,為什麼不是帶領喪屍佔領地球。
而是半夜爬到我家,賴著不走。
1
喪屍病毒來襲的時候,所有超市便利店藥店都被搶空了。
連花店都被搶空了,畢竟誰也不知道軍隊什麼時候來救援,說不定有一天得餓得吃幹花。
隻有各個化妝品專區,櫃姐跑路,剩一堆化妝品孤零零待在櫃臺裏,看著蕭條的商場,和形單影隻忙碌掃貨的我。
是的,我在別人瘋狂搶食物的時候,獨自在商場的化妝品專區掃貨,把一瓶瓶香水扔進大行李箱裏,各種香味,來者不拒。
我差不多把全城的香水都掃空了。
這不是因為我腦子有病,我實屬被迫無奈——在喪屍病毒來襲的第一夜,我家就中招了。
一隻喪屍悄無聲息地爬上十八樓,打破窗戶,進到臥室,坐在我的床邊。
他並不像其他喪屍一樣醜陋腐爛,他的容貌身材還是人類的樣子,也不像其他喪屍一樣腥臭難聞,他身上甚至有一種異香,一種讓人聞了心膽俱裂、不由臣服的香味。
他還存有人類的認知和思考能力,甚至表面看著跟人類無異,隻是瞳仁的顏色過於幽深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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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當時就心涼了。
這種喪屍,專家介紹過,是概率億分之一才出現的,喪屍王。
喪屍王,瞳仁幽黑,身有異香,讓人聞之臣服,能吸引方圓百裡的喪屍前來歸降,火燒不死、槍打不死、水淹不死,很難消滅,隻要出現,就是人類一場大劫難。
可我心涼,不止因為這個,還因為,這個喪屍,他的前身我認識——內娛公認的顏值天花板,薛辰。
而我是他最出名的黑粉,被他告過的。
當初庭審時,他還破天荒去了法庭,一言不發,冷冷地盯了我幾個小時,然後讓我賠償他一塊錢。
我也沒想到他這麼記仇,這一塊錢我已經賠了,可他卻不依不饒,甚至變成喪屍,第一時間就跑來找我。
我跟他大眼瞪小眼,對峙了一會兒,我抱著枕頭縮在床角,快要哭出來了:「你是不是覺得一塊錢不夠?其實我還有錢……」
薛辰一言不發,像在法庭那次一樣,沉默地盯著我,大半夜盯得我毛骨悚然:「要不我公開在微博給你道歉?或者我現在自首去坐牢都行,求求你別咬我……」
薛辰皺了皺眉,似乎還低聲罵了聲「神經病」,然後往床上一倒,閉著眼,鴉羽般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一顫一顫:「我累了,休息會兒,你敢跑我就咬你。」
我嘴唇都嚇得哆嗦。
我哪敢跑。
喪屍王啊,槍都不怕,何況我一個互聯網上的巨人,現實裏的廢物。
我抱著枕頭,縮在床角,緊盯著他,度過了人生中最詭異的一夜——跟喪屍王同床共枕的一夜。
到了淩晨,我發現我們小區陷落了。
整個小區,全是喪屍,徘徊在各個角落,晃晃悠悠,腥臭無比,還時不時抬頭朝樓上看。
我在窗口不敢開燈,偷偷往下看,不知是不是錯覺,我覺得喪屍們都在看向我住的十八層。
甚至有喪屍已經開始撞緊鎖的樓道門。
業主群裏,哀嚎一片,沒人知道為什麼喪屍會大規模集中在這個小區,也沒人知道,怎麼讓他們離開。
隻有我知道,那是薛辰身上的異香引來的。
我看著業主群惶惑不安又絕望的鄰居們,突然有種負罪感。
如果當初我不在網上黑薛辰,是不是就不會把喪屍招惹來?
我咬了咬牙,偷偷從床上爬起來,去化妝臺,把我囤的所有香水都拿出來噴在臥室裏。
專家說,喪屍都是被喪屍王的異香吸引來的,那如果蓋住這股異香,就能讓他們離開。
薛辰被我吵醒,懶懶地睜眼,看了我一眼:「想跑?」
我趕緊搖頭:「不是,薛、薛老師,您看看樓下,現在已經到處是您的同類了,都是您這個體味引來的……」
薛辰挑挑眉:「你在我身邊,怕什麼?」
我他媽就是在你身邊才怕的啊媽的。
我深吸口氣,鼓足了勇氣,想為鄰居們掙扎一把:「薛老師,我們小區老人孩子多,您高抬貴手,能不能讓樓下的老師們放過我們?」
薛辰看了我好幾眼,眼眸深得似海,黑不見底。
過了一會兒,他擺擺手:「噴香水吧,蓋住香氣他們就走了。」
我很驚喜:「你確定?」
薛辰搖搖頭:「我也是聽專家說的。」
哦,好吧。喪屍王對於自身的知識,也需要通過人類專家才能瞭解。
我把所有香水都噴完了,各種香氣錯綜復雜,最後結合成了一種刺鼻的味道,我戴上口罩都差點吐了。但好歹掩住了薛辰的氣味。
喪屍們愣了一會兒,就像無頭蒼蠅一樣,開始亂轉,過了幾分鐘,似乎發現異香消失,整個小區又樓道緊閉,沒有獵物,終於開始慢慢散去。
我松了一口氣。
可幾小時後,香水的香味,開始漸漸變淡。
零零星星的又有喪屍,回到了小區。
我崩潰了。
薛辰一直躺在床上,像是不大舒服,可他看我抱著頭崩潰,便不耐地坐了起來:「走,去買香水。」
我指指樓下:「我不敢出去。」
薛辰皺眉:「我不說了嗎,我在你身邊,怕什麼?」
他站在窗前,看著樓下,低低吼了一聲,聽著聲音不大,可那幾隻喪屍卻呆了呆,看了看樓上,然後點點頭,像聽話的小狗一樣,退出小區。
就這樣,薛辰帶我下樓,開著車全城大掃貨,在空無一人的城市裏,偷香水。
車已經被我用車載香水差不多洗了一遍,蓋住薛辰的味道。薛辰似乎還在不舒服,坐在車上等我。
我下車時,他閉著眼道:「有事喊我。」
然後又冷冷地說:「敢跑,後果自負。」
他的聲音依然清冷,甚至因為變喪屍而多了一絲低沉,很好聽,可我還是狠狠打了個寒戰。
我在商場掃完貨,拉著兩大行李箱的香水出來。
剛走出來,就聞到了一陣腥臭的氣味,就在我身後,我都能感覺到那股濕冷的涼意。
我立刻意識到,我這是遇上喪屍了!
腥臭的口水滴在我後脖子上,我被臭得要窒息,腿抖得像篩糠一樣。
整個街區空無一人,我無處求援,想來想去,咬咬牙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薛!!!辰!!!」
我不知道薛辰會不會幫我,畢竟現在喪屍是他的同類,而我才是個異族。
但我得試試。
我能感覺到喪屍粗重的呼吸聲,和貼近我脖子的牙齒。
我嚇得哭了起來,難道我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裏,然後變成腐爛的喪屍,搖搖晃晃到處咬人了嗎?
「薛辰,你在哪!!!」我又哭叫起來。
一聲尖利的長嘯從不遠處拔地而起,聲音似乎能撕裂空氣,帶著無窮的憤怒與威壓。
作為比粉絲還瞭解愛豆的黑粉,我能聽得出來,那寬闊的音域與極強的高音能力,那是薛辰的聲音。
我身後那喪屍大哥頓時呆住了,過了一會兒,發出「謔謔」的聲音,朝尖嘯來處而去。
走了沒幾步,一道黑影從天而降,落在大哥面前,電光石火間,我都沒看清發生了什麼,就聽見「吧嗒」一聲。
大哥的頭,被捏爆了。
捏得像摔碎的西瓜,四分五裂的。
我的媽呀,這武力值,太兇殘了。
薛辰嫌惡地皺眉,朝我走過來,伸出手:「拿濕巾給我擦手。要帶酒精的。」
合著他都成了喪屍了,還保留著他的潔癖。
我咽了咽口水,想掏濕巾,可胳膊稍微一動,腿立馬軟了,咕咚一聲坐在地上。剛才的驚嚇現在後返勁了。
薛辰皺眉看著我,半晌,自己來拿濕巾,邊拿邊冷笑:「這點膽子,當初是怎麼敢在網上黑我的。」
我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當初,當初要不是他對我家偶像,我最愛的女演員張妙始亂終棄,我吃飽了撐的才黑他啊!
2
薛辰曾經被拍到深夜去張妙家裏,逗留到淩晨才回家,被記者拍了個正著。
第二天張妙在微博發了幾個笑臉,我們都在替姐姐高興,終於有了男朋友,緊接著薛辰卻發聲明打她的臉,說他與張妙沒有任何關系。
張妙失落了好幾天,被人拍到好幾次,眼眶紅紅的。
明明是薛辰先始亂終棄,不敢承認,我們這些張妙粉才忍不了的啊!
但是現在我敢說嗎,我不敢說啊,誰敢去指責一個喪屍王始亂終棄啊!
我默默拉著行李箱,和薛辰一起回到家。
一路上零星看見的喪屍,都追著我的車跑,我隻得邊開車邊往薛辰身上噴香水,噴得香噴噴的,嗆得我直打噴嚏。
薛辰一直閉著眼,看著越來越難受,好像很虛弱的樣子。聽專家說,喪屍王在中毒後,也有個適應的過程,這個過程會很痛苦,如果想消滅他,最好的時候就是這會兒。
我心裏動了動。
六個大字浮現在我腦海裏:趁他病要他命。
我偷偷摸了摸座椅下,那裏放著我的防身武器。
我的手剛動了動,薛辰的眼皮也跟著動了動:「你試試?」
我嚇得一個急剎車:「不敢試不敢試,我就是屁股癢,我撓撓!」
薛辰揉了揉太陽穴,朝我勾勾手:「過來。」
啊?我反而往後縮了縮:「薛老師有事您說話,我聽得見。」
「我說過來。」薛辰不耐煩道。
我戰戰兢兢地把身子靠過去,拿手護著脖子:「薛老師什麼事?」
薛辰把我的手從脖子上拿開,搭在他肩膀上,身子往我懷裏一靠:「過半個小時再走。」
我嚇得身子都僵了。
喪屍王靠在我懷裏,是什麼樣的感覺?
是他媽的快嚇尿卻不敢尿,不是怕丟人,是怕惹毛潔癖喪屍王的感覺。
薛辰很快又睡著了。
這幾天他很少清醒,一直都在昏昏沉沉,經受變異的痛苦。
我偷偷擰開廣播,聽著堅守在城市不知哪個角落的主播最後的報道:「目前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請大家堅持住,軍隊很快就會來解救我們!壞消息是,這個城市裏誕生了兩個百年不遇的喪屍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