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死死地盯著沈恪。
一直到系統發出尖銳的爆鳴聲，我才意識到。
眼前這個特地化了精致的全妝，穿著漂亮小禮裙的女生，就是沈恪命定的女主。
阮夏目光委屈又倔強。
「沈恪，我說過，今天要跟你講很重要的事情。」
作為助理，她能直呼沈恪的大名。
大概真的是被縱容壞了。
系統大喊：【宿主，今天女主本來是要跟男主表白的，她被鴿了，自己找上門了，你快想想辦法！】
還沒見過這場面的我有些宕機。
【啥？表白？你不是系統嗎？你讓我想？】
系統：【都什麼時候了還分你我！】
愣神間，阮夏已經幾步走到沈恪的身邊，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就那麼水汪汪地看著他。
沈恪隻是從容地放下茶杯，抬起頭。
「我有讓庭婉給你帶話。」
語氣無波無瀾。
阮夏一下就委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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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一旁還在宕機的我，抹著眼淚：
「你不來見我，就是為了她？」
「這個房間你之前都不讓我進！她為什麼可以坐在這兒？」
她不管不顧地指著我：
「你是不是還喜歡她！」
一句話，問沉默了三個人。
我震驚地抬頭，又尷尬地低下。
沈恪則伸手揉了揉眉心。
「阮夏，你越界了。」
不難聽出，他已經有些生氣了。
但阮夏選擇了無視。
她指著我的手更加筆直地用力。
「沈恪，她為了錢把你甩了，你都忘了嗎？」
「她喜歡的隻有你的錢而已！」
「她就是個拜金女！」
最後一字落下，沈恪忍無可忍，猛地站起身，把阮夏一直指著我的手掰開。
「用手指著別人很不禮貌，你說的話更不禮貌。」
「而且，阮助理，現在不是工作時間，是我的私人時間。」
「如果你執意打擾，我不介意將你開除。」
10
阮夏最後哭著跑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嘴角抽搐。
【系統，你確定這是女主？】
說好的小太陽女主，怎麼變成小辣椒了？
小說裡的小白花也不這樣啊。
系統緊急查資料。
【呃……的確好像出現了一些崩壞……】
我撇嘴：【還不如讓我當女主呢。】
系統不說話。
像是進入了維修狀態。
送我回去的路上，沈恪很沉默。
沒了系統的指令，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就這麼彼此安靜了大半程。
沈恪忽然開口。
「對不起。」
「嗯？」
我扭頭。
他手指使勁握著方向盤，指尖泛白。
唇線緊繃，開口時，像不甘，又像歉疚。
「還是被打擾了。」
他看上去很不好。
因為阮夏的闖入。
我極少見到他這副模樣，心就像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
忍不住說：「她也是好心提醒嘛。」
「如果我就是為了錢把你甩了呢？」
猛然一個急剎車。
我整個人都不受控制地往前傾倒。
卻並沒有預料之中的痛感。
抬眼。
才發現沈恪已經提前伸出手，護住了我的額頭。
我的頭撞在他的掌心。
他見我坐穩，甚至還伸手給我揉了揉。
確定我沒事以後，他才看著我，很認真地說：
「我有錢。」
我愣住：「啊？」
沈恪一字一句地解釋：
「如果你是為了錢。」
「我現在有了。」
他說話時，視線不曾從我身上挪開半秒。
他誠懇地、認真地期待著我對此的回應。
但我躲開了。
11
系統曾經警告過我。
關於男主的一切重大劇情，都必須按照它給的劇本進行。
如果違反，我就會被強制下線，換別的人來。
因此。
哪怕是被沈恪的眼神灼得心口都難受，我也隻是別開了頭。
餘光瞥見他滿溢渴望的眼睛瞬間黯淡下去。
良久，才低低地說：
「抱歉。」
我在心裡瘋狂地喊系統。
但沒有任何回應。
隻能從後視鏡裡看到，沈恪毫無血色的臉。
再回頭，就是心照不宣的沉默。
把我送到林妍家樓下後，沈恪才遞給我一把鑰匙。
鑰匙扣是半邊的愛心。
我一眼認出。
是沈恪之前因為我看到廣告之後，隨口一提喜歡，就買給我的房子的鑰匙。
雖然系統當時要求我把沈恪送的所有東西都變賣，自己拿去國外花。
但我假裝忘記了那套房子，偷偷留下鑰匙，希望能幫到他些許。
「怎麼了？」我疑惑。
沈恪把鑰匙塞進我掌心。
「你可以回來住。」
「沒有人打擾的。」
他小心翼翼地補充。
我下意識想拒絕。
可在觸及他可憐巴巴的眼神時，又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到嘴邊的話換成一句：「謝謝。」
沈恪就那麼眼巴巴地看著我的手掌一點點合攏，將那把鑰匙牢牢攥在手心。
眼神有歡喜。
更多的卻是落寞。
12
手上掛著串鑰匙叮當叮當地回去，林妍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她端著酸奶湊上來：「剛重逢，沈恪就送你一套房啊？」
我將事情完整給她講了一遍，她才恍然大悟。
「哦——」
「是那套呀。」
我順口問：「他住過嗎？」
林妍舀了一勺酸奶喂進嘴裡。
「住過啊。」
「他有錢以後一直住那兒，周庭安讓他搬海景別墅都不搬。」
我敏銳地捕捉到關鍵詞。
「有錢以後？」
林妍點點頭，解釋道：
「他剛破產那會兒，從裡面搬出來了，後來才回去的。」
我皺眉。
原以為那套房能在他困難的時候墊一墊。
可他為什麼……
我想不通。
又在心裡喊系統。
這次它終於回應了。
【宿主，我在哦。】
我氣急：【你剛剛怎麼不在？你知道我有多無助嗎！】
系統解釋：【抱歉宿主，剛剛去跟上面打了個劇情核查報告，應該很快就會出結果。】
【先別管核查了，這房子怎麼辦？】
系統一聽，冰冷的機械音都仿佛興奮起來了。
【他把鑰匙給你了？】
【上啊，沖啊，找他復合啊！】
我：【？】
【不是，你是認真的？他不會打死我嗎？】
系統嘀嘀個不停。
【怎！麼！可！能！】
他直接調出了沈恪的影像給我。
同一時刻。
沈恪已經回到了我們的那套房子，坐在落地窗的地板前，懷裡捧著一張我和他的合照，照片被相框精心地裝裱起來。
畫面拉近才看到，他正低頭看著那張合照，無聲地流淚。
大顆淚珠一滴一滴地往下砸，他卻恍若不覺，隻看著那張照片出神。
系統一字一頓。
【看到了嗎？他超愛！】
我看著畫面裡的沈恪，蒼白又脆弱。
是我從沒見過的沈恪。
心裡忽然抽痛了一下。
有些不甘心。
為什麼，我隻能是他故事裡的惡毒女配呢？
13
在系統的催促下，隔天，我去找了沈恪。
當然，沒那麼直接。
一直等到暮色降臨，我才開始在小區附近轉悠。
小區的人臉識別還保留著我的。
我試探著一刷，竟然進了。
保安探出頭來：「哎，葉姐！你去國外旅遊回來啦？」
我一愣：「旅遊？」
保安點點頭。
「對呀，不是你老公說的嗎？」
因為我和沈恪總是出雙入對。
保安早已默認我們的情侶關系。
但是，旅遊？
我趕緊問：「他怎麼說的？」
保安撓著腦袋回憶。
「我問他怎麼好久不見你了，他就說你出國旅遊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說完，țű̂⁶他又神神秘秘地補充：
「但你可別覺得他不關心你啊。」
「你之前不是愛買花嗎？他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所以每天回家都會帶一朵花兒，就怕你回來的那天收不到。」
「而且每個節日他都買禮物，每次我看見都是好大一箱往家裡拿，雖然不知道怎麼送出去，我也沒問。」
「但你老公可念著你呢！」
我愣愣地聽著保安絮絮叨叨。
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件事。
沈恪他，好像一直在等我回來。
系統欣慰：【真不愧是男主，滿分男人！】
我沒搭理它。
又不是我的男主。
隻沿著那條熟悉的路埋頭往前走。
意識回神時，已經站在房門口了。
系統叫我：【宿主，別發呆了，現在是在做任務！】
我剛想搭腔，面前的大門忽然被打開。
沈恪原本垂著眼，漫不經心地偏頭。
看見我的一瞬，原本眼底墨一樣化不開的慍色驟然散盡。
他不自覺地攥緊拳頭，等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試探開口。
「書寧？」
「你願意回來？」
14
我跟著沈恪一起進了屋。
才發現這裡和四年前我離開時一模一樣。
桌布被洗得褪色，卻依舊沒有更換。
茶幾、搖椅、展櫃……
甚至我走時撕碎的便利貼，也被重新拼起來貼回冰箱上。
我盯著桌上幾本翻開凌亂擺放的相冊。
沈恪趕緊幾步跨過去合上，有些不好意思。
「我以為……你不會來，還沒有收拾。」
我笑笑。
「沒關系。」
又往前走了幾步，視線倏然定格。
靠近陽臺的小臺板上，赫然插著一束玫瑰花。
在夕陽暖黃的光線下，紅得耀眼。
「特意買的？」
沈恪沒說話，卻也沒否認。
見他不說話，我起了心思，笑著問：「給誰買的？」
原以為他又會沉默。
但他卻目光灼灼地看向我，語氣平和卻堅定。
「你。」
我愣神的間隙，他已經快步走到我身邊，眼神熱切。
「給你買的。」
「沒有別人。」
語速比平時快，像是在急於辯解什麼。
我一下笑出了聲。
「那還有別的嗎？」
沈恪看我的眼神頓時湧上些異樣。
仿佛在說：你怎麼知道？
我隻是朝他眨了眨眼。
他無奈地笑笑，走到一處拐角，推開門。
「瞞不過你。」
這個房間原本是儲物間。
原本堆疊的雜物已經被他挪走，取而代之的是整整齊齊擺放的幾個櫃子。
每個櫃子裡，都擺放著大大小小被精心包裝過的禮品盒。
盒子最上面都貼了卡片，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書寧，這次沒辦法給你買鉆石，我自己拿原石切割了幾顆做成鏈子，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看不上的話，扔了就好。】
【書寧，生日快樂，今年生日過得開心嗎？】
【書寧，我回到我們的家了，大家賀我喬遷之喜，我卻總覺得身邊應該有你。】
【書寧，你喜歡的曲奇出了新品，想送給你，又不知道如何寄出，你一個人在外面，會嘴饞嗎？】
【書寧，今晚的月亮很圓，我很想你。】
……
我在前面翻著，動作突然就停住了。
立在原地，一動未動。
一直跟在我身後的沈恪快步上前：「怎麼了？」
我在他探身查看的瞬間，在他臉上啄了一下。
沈恪愣了幾秒。
在反應過來發生什麼後，雙頰慢慢變紅。
他輕抬手，細細摩挲著剛剛被我親過的地方。
眼裡閃爍著很多種情緒。
我踮起腳，想要更過分一些的時候。
系統突然開始大叫。
【宿主！宿主等一下！】
15
我差點就萎了。
但還是耐著性子問：【幹嘛？】
系統聲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急切。
【上次提交上去的劇情核查報告出來了！】
【報告顯示這個世界的男女主劇情出現了崩壞。】
【男女主的愛情進度現在不到5%！】
我有點沒反應過來：【那你還說沈恪已經被女主治愈了？】
【是這樣的，劇情發展到一定程度，我們會進行全面檢測，當時的檢測顯示男主孤僻值不到10%，以為是治愈了，查檔案才發現，他是從來沒黑化過。】
我懵逼了：【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宿主的離開雖然對男主造成了傷害，但並沒有改變他的本性，女主當然也就不會治愈他，這導致男女主感情進度停滯不前。】
隱隱地，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我聽見系統說：
【所以宿主，您現在的任務變更為，再次傷害男主，讓他黑化，才能給女主治愈他的機會，用以修復世界劇情。】
金屬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原本緊緊握在手裡的鑰匙掉在地上。
沈恪瞬間急了：「怎麼了？」
他扶住我的肩膀：「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我慘笑著對他搖搖頭。
【系統，你們是不是有點歹毒了？】
系統也很抱歉。
【對不起宿主，我知道這很過分，但……這是上面的安排。】
我感覺眼前有些暈。
沈恪的手掌牢牢扶著我，讓我不至於站不穩。
【所以我下一步的劇本是什麼？】
系統沉默片刻。
【利用感情騙走男主的所有家產，再次遠走國外，讓男主徹底心灰意冷。】
【但宿主不必擔心，女主會在三個月後追回你還沒來得及轉移的部分財產，然後幫助男主借著這些資金重新創業。】
【男主很快又能過上好日子了。】
系統努力想要證明新劇本的圓滿。
就像四年前，它一本正經地要求我離開沈恪一樣。
16
我在我們以前的家裡住了下來。
沈恪追問我當時為什麼突然臉色變差，我說是低血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