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說正帶著朋友不方便?
還是我看到你和你女朋友在逛街,所以沒有打招呼?
他卻忽然微微傾下身:「你看到我了嗎?」
我抿起嘴唇,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他沒再追問,而是慢悠悠拆開了禮品的包裝。
看到裡面的橘色杯子,他忽然笑了笑,「居然是送我的啊.…
「這可有點兒難辦。」
我知道這禮物和顧錚有些格格不入,但直觀感受到時還是不免有些難堪,「不 是,這個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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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錚卻沒有還我的意思,他拉開抽屜,從裡面也拿出了一個保溫杯:
「是我買重復了,這個就送給你吧。」
他將東西以不容拒絕的力道塞進了我的懷裡。
我無奈地解開防塵袋裝,卻看到了那個我錢包不允許買的粉白色櫻花貓水壺。
15.
下午,我把小橘安頓好之後就想離開。
聚會邀請的人不多,都是幾個顧錚玩得比較好的朋友。
顧錚沒有強留我,反而是他那幾個發小不幹了。
「小孟老師走了這像話嗎?」
「這飯局沒有小孟老師壓著,桌子都得掀了。」
我不明所以,卻依然被強硬「扣留」了下來。
分了蛋糕,有人提議去江邊遛一遛,順便逛逛夜市。
那裡新開了家冥婚主題的密室逃脫,聽說還有真人NPC。
我當然是拒絕的,但發小根本沒給我拒絕的機會,當時就打電話給我喊來了一個 女伴。
於是我第二次見到了那個女孩兒。
「我把今晚的約會都推了,玩不出什麼樂子今晚你們就給我當樂子。」
女孩兒想必和幾個人很熟了,把包隨便給了其中一個後,就跟著人群進入了密室
0
爽朗的性格,優越的家世,還有突出的外貌。
無論從哪一方面看都和顧錚勢均力敵。
她同時也看到了我,卻沒有說什麼,隻是很輕很輕地笑了一下。
前置的沉浸講解冗長卻效果很好。
我坐在昏黑的屋子裡,攥得手心都有些出汗。
顧錚和我隔得有些遠,在一片黑暗中,所有人的臉都是模糊的。
進入場景後,我發現害怕的原來不止我一個。
顧錚的哥們率先發出了第一聲慘烈的尖叫,也拉開了這場冥婚的序幕。
我被NPC追得頭腦發昏,跌跌撞撞向前跑著,忽然被一隻手抓住,躲進了供桌 底下。
是那個女孩子。
「謝……謝謝….
我喘得厲害,簡單的兩個字說得幾乎缺氧。
她卻促狹地發出一聲笑:「你膽子好小哦。」
「我第一次玩這個,所以,所以….我開始還想替自己反駁一下,但越說到後
面越底氣不足。
她突然在我頭上摸了一把,「好可愛,怪不得他們喜歡帶著你玩。」
我懵了,「可愛?」
我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這個詞來形容我。
女孩兒卻沒解釋,隻是突然捂住我的嘴:「有陰兵過來啦。」
果然,一陣鐵鎖拖地的聲音緩緩接近,在這裡徘徊了會兒才緩緩離開了。
女孩兒將我拉出來,她有些犯難:「咱們得找到門。」
「門應該在那邊。」我指指角落裡一個不明顯的掛畫,「剛才聲音就是從這裡出 現的。」
有人在旁邊,我明顯比剛才能冷靜很多。 出了祠堂,就到了拜天地的場景內。
昏暗的環境中高懸著兩個紅色的紙燈籠,底下貢臺上左邊擺的龍鳳燭,而右邊卻 是一根白蠟。
一口棺材擺在高堂的位置上,還是空的。
下一刻我就知道了它為什麼會是空的。
因為女孩兒被抓進去關在了裡面。
我在外面被迫穿上喜服等著和下一個出現的倒霉蛋拜堂。
然後顧錚和他的好哥們就出現了。
一聽要拜堂,他的好哥們首當其衝。
見到是我穿著喜服,他一整個大驚失色。
「打擾了,告辭!」
NPC 和我同樣一頭霧水。
但也隻好拉來顧錚充數。
我們按照要求對著棺材拜了兩下,忽然一陣詭異的生效響了起來。
音響離我太近,我反射性地抖了一下。
女鬼的聲音如泣如訴,我聽得寒毛直立。
顧錚卻悄悄把一個東西塞進了我的耳朵裡。
是一個小小的藍牙耳機。
正在播放舒緩的雨聲..
和顧錚匯合後,後面的環節忽然變得簡單起來,但從出口出來後,每個人還是都 玩出了一身汗。
女孩兒把頭發扎起來,正坐在欄杆上補妝。
其中一個男生買了幾瓶冰飲,女孩兒拿過兩瓶,走過來將其中一瓶遞給了我。
顧錚恰巧也走回來,手裡同樣是兩瓶。
女孩兒看看他手裡那個,撇撇嘴:「你那個太甜。」
顧錚的發小空著手跟過來:「行行好吧,我不嫌甜!我要渴死了!」
我被逗笑了,接過女孩兒手裡的茶飲:「剛才真的謝謝你。」
「你確實應該謝謝我。」女孩兒看向我,壓低聲音,「因為嚴格來說,咱倆應該 算是情敵。」
我沒懂。
她指指顧錚:「我也喜歡他。」
16.
結束了遛彎,女孩兒打車回了本校。
我懷著滿腔的心事,跟著顧錚回去接小橘回宿舍。
小橘估計已經跑完了酷,正趴在門口睡覺。
見我們回來,便主動走到貓包處蹲下來舔爪子。
顧錚走過去揉了把它的頭毛,問我:「你說它是不是把自己當成共享貓咪了?」 我雖然認為它隻是覺得自己多了個喵喵國子民,卻還是提議:「不然給它起個名 字?」
「都說寵物有了名字才有歸屬感。」
顧錚深以為然:「那就叫小橘..
.
顧錚突然笑了,「你來取吧,大學霸。」
他抓抓橘貓的脖子,又順著頭頂撸到後背,小貓眯著眼,喉嚨裡響起舒服的咕嚕
聲。
但隻要顧錚一停手,它便伸了個懶腰後抖抖毛朝我走了過來。
顧錚氣笑了,跟過去一把撈起橘貓:「小白眼狼。」
回了寢室,室友們還沒回來。
我旋開臺燈準備預習功課,思路卻根本沒辦法放在書本上。
女孩兒說「她也喜歡顧錚」。
但她又說「可顧錚並不喜歡她」。
「既然我這麼優秀,追求我的人那麼多,為什麼一定要和一個不喜歡我的人在一
起呢?」
「那你呢,你喜歡顧錚嗎?」
我喜歡顧錚嗎….
可如果顧錚連這麼優秀的女孩兒都不喜歡,他又會喜歡誰呢?
一夜下了雨。
小橘不知什麼時候跑到了我的床上,背上的毛被雨淋湿了大半,悽悽慘慘地窩在 我的枕頭邊。
這可把我心疼得夠嗆,用毛巾裹好後又給顧錚發了消息。
手機還沒放下,顧錚就把電話回撥了過來。
室友們都睡了,我隻好躲在被窩裡抱著貓貓接電話。
顧錚的聲音有些氣急敗壞,他嚴肅地表示明天一定要讓這個逆子長長教訓。
小橘在我懷裡委屈地喵喵喵。
我順勢摸摸它的腦袋,上面的毛還潮乎乎的,沒有幹透。
於是我更加心疼了,小聲反駁:「孩子也不是故意的……」
顧錚氣呼呼的:「它都會開鎖了!」
我詫異地瞪著小橘,小橘扎進我懷裡,奶聲奶氣地喵了一聲。
我剛心軟——
「和媽媽撒嬌也沒用!」顧錚那邊依舊冷面無情。
我卻愣了一下。
顧錚那邊也突然沒了聲音。
過了一會兒,我磕磕巴巴地扯開話題:「我這邊..室友都睡了.…」
尷尷尬尬地掛斷電話,夜色還深,我抱著小橘卻失眠了。
17.
半個月後,顧錚被導師帶出國參加一個為期一個月的學術交流會。
不得已,又將自己的獨子全權委託給了我。
進了六月,宿舍樓附近有小貓逐漸發情,連小橘都開始躁動。
我才想起上個月顧錚提起過要帶小橘絕育這回事。
抽空背著胖貓咨詢了幾家寵物醫院,最後定好了一整套噶蛋套餐。
費用不低,但我攏了攏自己的小存款加獎學金,錢包一時半會倒不會撐不住。
做手術前我還配合大夫演了場強取豪奪痛失愛子的戲碼。
但小橘眼神冷漠,似乎早已經看透了我們這群愚蠢的凡人。
可手術剛開始卻出現了意外。
小橘麻醉過敏了。
它的身體微微抽搐,被車子推進了走廊的盡頭。
我跟了兩步突然眼前發黑,顫抖著想打給顧錚,卻猛地想起他此時已經遠在異國 他鄉。
我茫然地握著手機,被導診領到了等候區的長椅上。
小橘被推出來時,我還有些恍惚。
仿佛下一瞬這隻肥碩的小胖貓就要跳下車撞進我的懷裡。 但沒有。
它一動不動地躺在小車上,隻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證明了它還活著。
「它會好起來的對嗎?」
我看著醫生,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浮木。
對方戴著口罩看不清神色,隻照本宣科般冷靜地說道:「我們一定會盡力。」
小橘昏迷著,危險期還沒有過。
我從卡裡取了存款,又看著它流水一樣變成了住院單上的數字。
整整三天,小貓才從昏迷中蘇醒了過來。
我看著它明顯瘦了一圈的身體,心疼得不行。
它卻連叫都沒有聲音了。
我摸摸它的頭,它沒有什麼力氣,卻依舊掙扎著用頭頂去蹭我的掌心。
我紅著眼眶,一遍又一遍告訴它媽媽不會放棄它,媽媽一定會治好它。
賬單劃走了最後一筆存款,我兼職的地方卻無法再提前預支工資。
問朋友有沒有能日結的工作,她猶豫了一下,悄悄將我領到了她表姐上班的地方
o
酒吧裡音樂聲震耳欲聾,打扮時尚的女孩子攬著我的肩膀:
「會端盤子算數嗎?會就行啦!」
她帶我換好服務生的工裝,還不忘對我傳授經驗:
「給你小費你就拿著,對你不三不四你就找保安揍他!」
酒吧的短工並不好打,醉酒的客人很多,胡攪蠻纏的事情也不少。
偶爾還有一些搭訕或者鹹豬手,但都被有經驗的老人幫忙料理了。
幸好小費真的不少,節省一下就能滿足小橘的醫藥。
白天上課,晚上打工到半夜,闲下來還要去醫院陪小橘。
連室友都調侃我最近神出鬼沒,腳底發飄,是不是看書看多了,也被顏如玉吸了 陽氣。
一天正陪胖橘順毛毛,忽然接到了顧錚的電話。
他回國了。
18.
我心情有些復雜。
小橘住院這件事我從頭到尾也沒有告訴他。
但顧錚身為小橘真正的鏟屎官,反而是最應該知道這件事的人。
但事情並沒有在一見面的時候就說出口。
顧錚走了一個月,他的好哥們為其偷偷準備了一場接風宴。
我誤入其中,也不好轉頭就走。
一個月沒見,顧錚沒太大變化。
他被幾個朋友架到飯店,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換衣服。
此時青年應該還沒倒過來時差,他斜撐著椅背,老神在在坐在主位上,正舉著保 溫杯喝茶水。
一個橘色的、印著各種可愛貓貓的保溫杯。
其中一個發小噗嗤笑出來,「好哥哥,這又是你從哪倒騰出來的?」
顧錚抬眼看看他:「美慕嗎?」
「有沒有審美啊!小孟老師送的,多可愛!」
另一個過來給了那個男生一下,又趕緊把菜單塞過去:「快點菜點菜!」
「小孟老師,別坐菜道那啊,我旁邊還空著,你坐這邊吧。」
我也不好推辭,正拿了背包走過去,半路被顧錚攔了一下。
「他那邊挨著空調,風太硬,你就坐這吧。」 那男生嘖了嘖:「得,替他人做嫁衣。」
顧錚笑著朝他扔了兩顆車釐子。
坐在顧錚旁邊,倒確實減少了一些局促感。
幾個男生不喝酒,一頓飯吃得也不拖拉。
有人提議換個地方玩點兒別的,卻見顧錚隨意地一擺手:
「沒事兒,這酒店我家年初新入的股,一會兒出去跟經理打個招呼就好。」
眾人發出wu——的打趣聲。
這是棟佇立在繁華商業區的五星酒店,也是我第一個踏足的高檔酒店。
看著打趣過後很快又恢復如初的其他人,我忽然就明白了什麼是階級之間難以逾 越的鴻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