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讓我插手。”段白月將他的身子轉過來。
“嗯,你就是不準插手。”楚淵往起靠了靠,“隻管等著大婚便是。”
“那你也不準這麼神思恍惚。”段白月與他額頭相抵,“隻要沒人來搶親,那餘下的都不算大事,知不知道?”
楚淵撇嘴:“誰要搶你。”
“我是沒人搶,可媳婦好看。”段白月捏起他的下巴,湊近印了一個吻,“要擔心也該是我擔心。”
兩人距離極近,呼吸湿熱交融在一起,有些痒痒。
段白月曲起食指,在他鼻梁上刮了一下:“小傻子。”
楚淵懶洋洋閉起眼睛,雙手攀上他的肩頭。
四喜將周圍一圈侍衛都遣散,自己也退到湖邊,揣著手笑呵呵等。
四周都很安靜,隻有偶爾傳來的蟬鳴與鳥鳴。楚淵咬著下唇,衣衫散亂趴在他身上,眼神專注又迷離。
白色的小玉罐被打開丟在一邊,散發出陣陣藥香味。段白月右手滑過他的腰身,輾轉而下,不緊不慢享受掌心那綿軟美好的觸感,直到身上的人開始不滿掙扎,方才抱著他換了上下位置,低頭重新深深吻住。
御花園外,侍衛道:“煩請公公稟告一聲,七絕王率王後求見。”
四喜聞言大驚:“怎麼現在就來了。”
侍衛道:“七絕國的隊伍還是百裡開外,七絕王是提前來的,據說是嫌隊伍太慢,沿途又沒什麼風景。”
四喜:“……”
“公公?”見他不說話,侍衛隻好又試探著叫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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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皇上暫時抽不開身,先請七絕王同王後前往偏殿休息。”四喜叮囑,“務必不能怠慢。”
“是。”侍衛領命離去。四喜回頭看了一眼涼亭的方向,便又趕忙轉回來,繼續低頭候著。直到聽到傳喚,方才從身邊小內侍手中接過託盤,匆匆小跑進去。
段白月細心替楚淵擦洗幹淨,又將那身皺巴巴的龍袍換下來,在耳邊低聲問:“抱你回去歇著?”
楚淵搖頭:“怕是不行。”
“還有什麼事?”段白月皺眉。
“方才沒事,”楚淵努努嘴,“不過現在怕是有了。”
段白月看向四喜公公。
四喜幹笑道:“方才侍衛來報,說七絕王帶著王後先到了,想求見皇上,老奴便讓人先帶著他們去偏殿歇著了。”
段白月疑惑:“怎麼現在就跑來了。”
“早就說了,慕寒夜對吃喜酒這種事極為熱衷。”楚淵倒是一點也不意外,撐著坐起來道,“定然會提前來。”
別國君主來朝,大楚的天子自然要親自接見,哪怕這個是提前跑來的,也總不能晾著等大典。段白月隻好扶著人站起來,有些後悔方才的情不自禁,早知如此,那等到晚上也不遲——雖然在御花園裡頭滋味的確不錯,下回或許可以再試試別的地方。
楚淵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於是帶著惱意伸手默默掐了一把,段白月咳嗽兩聲,剛想與他十指相扣,卻又有侍衛急急前來,隻好悻悻站直。
“啟稟皇上,王爺。”侍衛道,“七絕王等了一陣子,說皇上若實在政務繁忙,他便先去王城逛一圈,這陣已經走了。”
段白月:“……”
楚淵聞言倒是松了口氣。慕寒夜向來行為乖張離經叛道,按照他的性子來說,來了又走也不算失禮冒犯,相反能多一天清靜,也挺好。
既然不用再見客人,那段白月自然也不舍得讓他多走路,攔腰抱起便回了寢宮,一覺睡到天色發暗,醒來後連床都沒讓下,看著吃了一碗肉末粥後,便又重新將人塞回被窩,哄著繼續睡了過去。
四喜公公很是欣慰,讓皇上多吃多睡這種事,還得是王爺做。
第二日早朝後,楚淵擺駕去了御書房,原想召見慕寒夜與黃遠,卻隻來了一名七絕國暗衛,說王上直到今晨才發現,想要帶給楚皇的賀禮不知丟在了哪裡,所以已經帶著王後出了宮,打算沿途折返搜尋。
楚淵:“……”
城外山道上,一名面容清俊的公子正在急匆匆前行,在他身後跟著的高大男人,便是傳說中能令人聞風喪膽的七絕王慕寒夜。
“阿黃。”慕寒夜小聲叫。
黃遠走得飛快,恨不得直接跳下山。
慕寒夜隻好伸手拖住他。
黃遠咬牙:“你做夢!”
慕寒夜苦口婆心:“即便阿黃不願意在山裡野合,但找東西也要慢些走,像這般火急火燎,否則莫說是丟了一串珠子,就算是丟了一扇石磨,隻怕也發現不了。”
黃遠:“……”
他倒是想慢些走,但隻要稍微慢些,這人就會魔怔一般伸手過來摸屁股,趕都趕不走。
慕寒夜辯解:“這完全是阿黃的錯,太過狐媚誘人。”
黃遠道:“你閉嘴。”
慕寒夜眼神委屈,宛若被屠夫相公呵斥的受氣小媳婦。
黃遠視而不見,拿著一根小棍子到處刨——大楚王城什麼都好,就是夏天著實太熱,於是這回在準備賀禮時,便特意挑了一串沁涼的珠子,放在床頭便能降暑。隻是途中卻不知遺失在了何處,隻好再出來找一回。
慕寒夜跟在後頭,無所事事,於是從懷裡掏出來一個豪華大彈弓。
黃遠心力交瘁:“你又是從哪弄來的這玩意?”
“木痴老人。”慕寒夜道,“昨晚恰好在皇宮裡碰到了,便讓他做了一個,就是阿黃洗澡不讓本王看那陣。”
黃遠疑惑:“你先前認識這位前輩?”據說千金難求一木器,怎麼還能隨隨便便就讓人做一個。
“不認識啊。”慕寒夜道:“但就一個彈弓而已,又不是要金要銀,沒什麼可不好意思。”
黃遠道:“下回不準再隨便問別人要東西。”
慕寒夜道:“哦。”
黃遠伸手:“沒收。”
但慕寒夜堅持要先玩一次。
黃遠隻好在一邊等著他。
慕寒夜從地上撿起一枚石子,隨手向山林深處打去。
一聲慘叫傳來,而後便從半山腰處咕嚕嚕滾下來一個人。
慕寒夜道:“哇。”
黃遠愣了愣,問:“你何時發現的?”
慕寒夜猛然湊上前親了他一下,得意洋洋道:“你猜。”
七絕國暗衛追上前,將那滾落山崖的人帶到了慕寒夜面前。黃遠見到後微微皺眉,頭頂上有戒疤,和尚?
“說吧,一直盯著本王要做什麼?”慕寒夜蹲在他面前,滿臉陰冷,與方才判若兩人。
那和尚看著約莫四十來歲,表情痛苦卻不答話,腿上有一個血洞,正是被方才那枚石子所穿透。
“胳膊斷了。”七絕國暗衛檢查了一遍,回稟。
“帶著下山,先找個地方安置。”慕寒夜道,“不要讓別人發現。”
七絕國暗衛領命,找了個大披風裹住那和尚便下了山。黃遠擔憂道:“這是在大楚境內,不然先上報給楚皇?”
“現在報給楚皇,隻怕他會以為是我自己演戲,想要趁機訛大楚一筆。”慕寒夜道。
黃遠直白道:“你的確能做出這種事。”所以也怨不得別人。
慕寒夜啞然失笑:“好吧,其實我就是想知道對方到底有何意圖。若是就這麼交給楚國,在牢獄裡熬不過大刑死了,我豈非永遠也不能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
“那先說好,問到之後就將人還給大楚。”黃遠叮囑。
慕寒夜點頭:“阿黃說了算。”
第二天,第三天,一連過了五天,慕寒夜與黃遠都不見消息,隻有七絕國暗衛又來稟告了一次,說王上還在漫山遍野找賀禮,毫無頭緒,極為焦慮,還請楚皇再多等兩天。
……
“要派人去幫忙嗎?”段白月問。
“若需要人幫忙,信一早就該寫來了。”楚淵道,“慕寒夜還是大可放心的,估摸是在大漠裡待久了嫌悶,此番出來正好折騰唱戲,罷了,隨他怎麼鬧。”
“這麼信得過?”段白月坐在他身邊。
“七絕國水脈與大楚早已連為一體,背後還有追影宮與日月山莊,他可比其餘人要可靠得多。”楚淵將一本折子遞給他,“就是性格讓人頭疼了些,可一兩年來一回,也能勉強接受。”隻要別像金泰那般,恨不得長住王城就成。
段白月接過折子,道:“又要我幫你看?”
“嗯。”楚淵懶洋洋打呵欠,“最近的折子都是在奉承你,自然要你親自看。”
“又是這個貴州王大成。”段白月打開就頭疼,“這人難不成有寫奏折的癮?”
“他先前三不五時就要上一封折子,彈劾你西南府。”楚淵道,“現在估摸嚇得不輕,自然要多寫幾封折子吹捧,求個心安。”
“我先前也沒得罪他吧?”段白月莫名其妙。
“你是沒得罪,不過他也沒有別的政績,總不能一年半載什麼都不奏,正好離你挺近,所以隻能拿這個湊數。”楚淵笑道,“聽著庸碌,可當時你在雲南擁兵自重,邊境戰亂頻發,貴州若再放個硬脾氣,隻怕三月不到就會出事,他反而最合適。”
段白月搖頭:“也虧得你能將每個官員的性格都摸透。”
“不然怎麼做皇上?”楚淵環過他的肩膀,“當初我最摸不透的,你猜是誰?”
段白月道:“我?”
楚淵笑:“嗯。”
“現在呢?”段白月拖過他的腰。
“現在我是這世間最了解你的人。”楚淵在他耳邊咬了一口。
段白月埋首在他脖頸處,將頭發撫到一邊,還未來得及親吻,便有段念在外頭興衝衝道:“王爺,王爺!”
楚淵猛然將人推開。
段白月整了整衣服,上前淡定打開門:“何事?”
“王爺。”段念手裡捏著一封信,氣喘籲籲道,“金嬸嬸派人送來的,說南師父又詐屍了。”
“師父現人在何處?”段白月聞言大喜。
“不知道啊。”段念道。
楚淵一愣:“不知道?”
段白月拆開信草草掃了一遍,道:“冰室裡隻剩下了那朵汨曇,師父沒回西南府,不知去了何處,隻在牆上留下了歪歪扭扭的‘我走了’三個字。”
“為何不回府?”楚淵皺眉,“不會又有什麼亂子吧?”
“冰室四周都是毒蟲蛇蠍,又有重兵把守,旁人闖不進去的。”段白月道,“況且冰室內遍布機關,能來去自如的,隻有師父與我。”
“那前輩會不會是來了王城?”楚淵猜測。
段白月點頭:“九成九。”
“若真這樣,那就太好了。”楚淵握住他的手,眼底是掩飾不住的興奮。
段白月笑笑:“嗯。”
段瑤原本在外頭玩,聽到西南府的侍衛送來消息,也趕緊興衝衝回了宮,抵達王城時恰好是八月初,大婚便在十日後。
段白月搖頭:“還知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