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白月接到手中一看,果然鏡面已經極為幹燥,不再像前幾天那樣,一直淅淅瀝瀝往下滴水。
“若明日天當真晴了,你可就是大功一件。”楚淵道,“月落看著像是能預知往後幾日的天氣,海中行軍作戰,這比什麼都重要。”
段白月嘖嘖道:“運氣好了攔也攔不住。我當初買它,可當真單單隻為了哄你一個開心。”
所以說無論何時,對媳婦好些總沒錯,難保什麼時候就能撿到寶貝。
如此又過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烏雲居然當真便散了開去,晨光穿破雲層,暖融融灑在甲板上。大海一片平靜,所有將士都松了口氣,忙著將被風浪損毀的船體修補。楚淵也將那面月落鎖入木匣,放到了床頭的暗格裡。
段白月用拇指蹭蹭他的臉,道:“吃了這幾天饅頭鹹菜,都給我餓瘦了。”
“亂說,哪這麼快。”楚淵躲過他,“走吧,去看看溫愛卿。”
“我方才遇到了,一點事都沒有,正在與趙大當家一起煮臘肉。”段白月道,“憑這可就比你強多了,到現在也不肯吃飯。”
“餓了?”楚淵摸摸他的肚子。
段白月委屈道:“嗯。”
楚淵笑著放下手裡公文,湊過去親他一口:“那我叫人傳膳,你想吃什麼?”
段白月將人抱進懷裡,還未來得及說話,四喜便在外頭稟告,說是先鋒隊抓到了一個姑娘,自稱是天鷹閣的人,要見皇上與西南王。
“天鷹閣,厲鵲?”楚淵意外。
“說不定還真是,先前探子就說她出了海。”段白月道,“我去看看,你留在此處吧。”
楚淵點頭,又道:“這裡距離翡緬國已經很近,無論她說什麼,都多留幾份心。”
“自然。”段白月推門出去,讓四喜先給楚淵拿些點心墊肚子,自己登上一艘小船,命船工帶著去了最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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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子正低頭站著,身上裹著楚軍的棉袍,頭發也湿了,看著頗為狼狽。
“王爺。”卓雲鶴道,“就是此人。”
聽到有人說話,那女子怯怯抬頭,果真是厲鵲。
“厲姑娘?”段白月上前,“你怎麼會在此處?”
“王爺。”厲鵲唇色慘白,凍得瑟瑟發抖,啞著嗓子道:“我是聽到楚軍來了,所以特意趕來投奔的。”
卓雲鶴也在一邊道:“這位姑娘就在不遠處的淡水島上,弟兄們去取水時撞到了她,原以為不是奸細便是妖精,後頭卻聽她自稱認識皇上與王爺,屬下不敢疏忽,便順道帶來了。”
“的確是一位朋友的家眷。”段白月道,“罷,將人交給本王便是。”
厲鵲看著像是松了口氣,道:“多謝王爺。”
段白月叫來段念,讓他找了一身幹衣裳讓厲鵲換了,又帶上另一艘船,問道:“姑娘為何會出現在這南海荒島上?”
“先前我與哥哥鬧脾氣,心知若待在大楚境內,無論何處都會被他尋到。”厲鵲道,“便跟隨商船出了海,後來被人騙了銀子,便一直在各個島國間流落輾轉。這陣要開始打仗了,人人都閉門不出,我也找不到活幹,便想著賭一把,看能否僥幸找到王爺,帶我一道回楚國。”
第141章 個中隱情 本王的人,你想多看一眼都不可能
另一邊的船艙內,楚淵處理完政務之後,見段白月久久不回來,於是皺了眉出去,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卻被四喜攔住,說王爺方才差人回來過一趟,那頭沒什麼大事,讓皇上不必特意過去。
楚淵:“……”
說了將近半個時辰,還叫沒事?
四喜道:“王爺的確是這麼說的。”
楚淵撇嘴,轉身回了住處。
四喜趕忙跟過去,心想這天下能管住皇上的,怕就隻剩下了王爺一人,九殿下都比不上。
如此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段白月方才回來,還未進船艙,四喜公公便小聲對他道:“皇上還沒用膳吶,一直在等王爺。”
段白月笑笑,推門就見楚淵正坐在桌邊看地圖,聽到動靜後抬頭,衝他勾勾手指:“過來。”
段白月大步走過去,卻又被一指:“好了,就站在那裡,不許動。”
西南王很配合。
楚淵問:“厲鵲有問題?”
“她自然有問題,先前自己駕船出海找楚項,現在又離奇出現在翡緬國附近,說要隨我們一道回大楚。”段白月笑笑,“沒問題才叫見了鬼。”
“她想做什麼?”楚淵皺眉。
“管她想做什麼,都交給我便是。”段白月上前,彎腰將他抱進懷裡,低頭重重親了一下,“你就別操心了,隻管去做正事,嗯?”
“我操心她做什麼,我是操心你。”楚淵將人推開一些,“她也算是在楚項跟前待過一陣子,這陣貿然被放回來,身上若是有蠱……唔……你做什麼?”
“親你。”段白月將人放在軟榻上,低頭又吻了一下,“西南府的人,你還怕會中蠱毒?”
“可翡緬國也是巫國。”楚淵認真與他對視。
“這麼點小事也不放心我?”段白月在他脖頸處輕蹭,聲音暗啞。
楚淵倒是被他氣了一下,這人是分不清擔心與不放心?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段白月手掌拖著他的背,“答應我暫且別去見她,好不好?”
楚淵看著船頂:“不答應。”
段白被他這句回答逗樂,右手散開他的腰帶,探進去在腰間捏了一下:“不答應?”
楚淵事先沒提防,也沒想到這人會大白天發情,起身想要推開,卻反而被牢牢壓住。段白月掌心滑過那柔韌的腰肢,不輕不重捏了一下,接住他驟然軟下來的身子,眼底有些惡作劇的笑意。身下之人自從情竇初開,便隻跟了自己,從親吻到情事,都是自己一點一點纏綿教會,自然知道他哪裡最脆弱,甚至隻是觸碰便會帶來戰慄。
“你!”楚淵氣得踢他。
段白月卻隻是將人抱緊,在耳邊一聲聲叫“小淵”,帶著幾分撒嬌幾分不講理,還有幾分深情幾分討好,舌尖舔過他的脖頸,又在耳下留了個明顯的吻痕,大狗一般。
楚淵被他折騰得沒了脾氣,也不知這人究竟想做什麼,最後偏著頭一躲:“隨你便是。”
“生氣了?”段白月下巴抵在他胸口,用微微冒出來的胡茬蹭了蹭那光裸肌膚。
楚淵懶得推他,也不肯說話。
“五天?”段白月往上挪了挪,抱住他,“五天後我便告訴你,這厲鵲到底是怎麼回事,成不成?”
“誰要聽。”楚淵不理他。
“你不想聽,我卻想說。”段白月把臉埋在他肩頭,“求你,讓我說吧。”
楚淵哭笑不得,不能打不能罵,還偏偏像個無賴一般,也不知是從何處學來的腔調。
“餓。”段白月在他肩頭磨蹭,身下亦是變化明顯——美人在懷,又衣衫不整,除非當真不舉。
“哪裡餓?”楚淵指尖滑過他的後頸,輕輕在他耳邊吹了口氣。
段白月小腹上來一股邪火,抱著人便要去床上,卻被迎面拍了一掌,本能躲了一下,楚淵已經站到了三尺外。
……
“餓就餓著吧。”楚淵挑眉,自己整理好衣衫,推門出了船艙。
“皇上。”四喜趕忙上前,又替他將腰帶束端正了些。
“去找薛將軍,卓雲鶴,溫愛卿,所有水軍分營統領來見朕。”楚淵道,“小瑾與千楓若沒事做,也一道吧。”
“是。”四喜低頭領命,小跑下去傳喚。
段白月靠在門口,問:“那我呢?”
楚淵拍拍他的肩膀:“除了厲鵲,你這幾日什麼都不必做。”
段白月握住他的手:“那今晚——”
“想都不要想。”楚淵嘴角一彎,“若是再鬧,便去睡廚房。”
段白月蹲在門口,雙手撐著腮幫子看他走遠,然後道:“出來!”
段瑤立刻無辜舉起手:“我什麼都沒看到,隻是恰好路過而已!”畢竟這船再大也不比陸上,大家三不五時就會撞到一起,很正常。
“去,盯著那艘船。”段白月伸手指了指。
“厲鵲?”段瑤看了一眼,“有段念還不夠,我也要去?”
“看你也挺悠闲,還有空聽哥嫂的牆角。”段白月站起來,“不如去幹活。”
段瑤冷靜地轉身:“我其實剛要去找木痴前輩。”
段白月從領子上拎住他。
段瑤一臉衰相:“真要去盯啊?”
“帶紅荀了嗎?”段白月問。
“帶了。”段瑤道,“在小罐子裡。”
“讓它多生些小的,將來好送給那位。”段白月揚揚下巴。
“太缺德了吧?”段瑤嫌棄,“即便是奸細,那也是個姑娘家,抓了自有律法去辦,非得要下這種下三濫的毒?”
“照我說得去做便是。”段白月笑笑,“聽話,否則回去哥哥便給你說個媳婦。”
段瑤:“……”
段白月道:“五彩寨裡打跑了七個相公那位。”
段瑤站直道:“我這就去養紅荀。”
西南府裡毒蟲多,又有南摩邪在,哪怕一隻螞蟻也能養成蠱。這紅荀便是由普通大青蟲所煉,幼卵倒也沒什麼大的毒性,就是滿身看不著的毛刺亂飛,扎一下能腫一大片,還無藥可解,隻能慢慢熬過去。段瑤原本隻是帶來瞎玩的,也沒幾隻,足足過了四天,方才收集了一小瓶子蟲卵,全部丟給了他哥,堅決表示坑姑娘的事情自己不幹!
楚淵走過來問:“你們在說什麼?”
“說這個。”段白月晃了晃手裡的小瓶子,“忙完了?”
“嗯。”楚淵看了眼段瑤,“一道來用飯?”
“還是不要了,葉大哥說中午要來找我。”段瑤道,“一道去木痴前輩那。”
“那去吧。”楚淵笑笑,“小瑾現在恰好有空闲。”
段瑤應了一聲,蹦蹦跳跳跑去了後頭。段白月伸手剛打算去牽他的手,四喜公公卻說方才小船上來了人,說厲姑娘求見皇上,自稱有要事要稟告。
“要事?”楚淵看了眼段白月,“這麼多日,你不知道?”
“她可沒告訴我。”段白月隨意道。
楚淵眉頭一擰,總覺得而他方才的表情似乎有些邪氣:“出了事?”
“想見她嗎?”段白月問。
楚淵一頭霧水:“你這陣又肯讓我見了?”
“去帶她過來。”段白月吩咐了一句,便帶著楚淵到了一處開闊的甲板上。
不多時,段念便帶著厲鵲乘船過來。楚淵道:“你究竟在搞什麼鬼。”
段白月將他壓在牆上,溫柔地低頭吻了下去。
這裡平日不會有人來,也不會有人看到,守在暗處的護衛亦知什麼該看什麼不該看。但即便如此,楚淵也依舊僵硬了瞬間,卻沒有掙扎,而是遲疑地看著他。
“真乖。”段白月笑笑,繼續在他唇邊啄吻。楚淵雖說不知究竟出了什麼事,卻也知道他定然已經有了計劃,便也沒有再反抗,而是雙手抓住他的衣襟,微微張開唇瓣迎合。
不遠處傳來“咚”的一聲,應當是厲鵲已經登船,楚淵想要看過去,卻被段白月握著腰微微轉了轉,單手撫上側臉,將視線擋得嚴嚴實實。
段念帶著厲鵲站在一邊,表情很是難以言說。段白月將楚淵禁錮在臂彎裡,親吻得熱烈而又投入,看起來一時片刻似乎也不會結束。於是段念對厲鵲道:“不如姑娘先隨我回去,暫避一下?”
厲鵲卻站著不肯動,雙眼直直盯著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