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楚皇。”納瓦躬身。
“不必客氣。”楚淵道,“大軍明日便會撤離海境線,前往翡緬國。朕會留下些人手幫你重建家園,往後這白象國是好是壞,就全看國主了。”
“是。”納瓦又道,“此番虧得有大楚相幫,有份薄禮,還請楚皇手下才是。”
“哦?”楚淵道,“是何物?”
納瓦請薛懷嶽派人,去皇宮中的暗格內取來一個匣子,打開後是一朵幹花。
“此物名換汨曇。”納瓦道,“有起死回生之效。”
葉瑾:“……”
葉瑾:“……”
葉瑾:“……”
“多謝國主。”楚淵接過來,“那朕便不客氣了。”
納瓦又道了謝,方才轉身離開。
葉瑾冷靜伸手。
楚淵將盒子遞過去,笑道:“就知道你想要。”
葉瑾揣進袖子裡,轉身往門外溜達。
“今日不燉湯給朕了?”楚淵叫住他。
“有個禿子在廚房。”葉瑾望天,“不舉的那個。”不是念經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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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淵心裡生疑,自己過去看究竟。
段白月蹲在爐灶前,正在研究一把鏟子。
楚淵道:“這戰船若是被你燒了,下半輩子便別想出冷宮了。”
段白月站起來:“你怎麼過來了?”
“聽說有人要親自下廚。”楚淵撇嘴,“我自然要來瞧稀罕。”
段白月道:“今日是你的生辰。”
“所以你就要燒船?”楚淵問。
“就不能說些吉利的。”段白月哭笑不得,伸手捂住他的嘴,“想煮碗面給你吃。”
楚淵嫌棄:“拿開拿開。”一股子煤灰味。
第139章 生辰 送個禮物再送個西南王
段白月拿下手,而後便表情一僵。
楚淵不解:“嗯?”
段白月道:“小花貓。”
楚淵愣了愣,反應過來後將臉埋在他胸口,來回擦了半天。
段白月笑著將人抱緊:“我當你早上要去忙,現在空了?”
“納瓦已經回去了,還送來了一樣東西。”楚淵道,“是汨曇花,據說能起死回生。”
“這世間哪有這麼多起死回生的玩意,上回楚項假扮我接近厲鵲,也說是為了騙天鷹閣內能起死回生的琉璃盞。”段白月道,“葉谷主呢,他怎麼看?”
“有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小瑾自然會喜歡,即便是不能起死回生,那也是他先前沒見過的東西。”楚淵用袖子幫他擦了擦臉,“髒死了,這行軍打仗的,誰還要過生辰。你若有心,陪我一道吃碗面便是,哪裡用得著自己來煮,會嗎?”
段白月答:“應當和洗米差不多。”
楚淵搖頭,拉著便往外頭走,打定主意不能讓這人在廚房多待,看著便是一副要闖禍的架勢。
段白月笑著環住他:“瑤兒與木痴前輩已經幫忙弄好了,我丟進鍋裡便是。”
楚淵看了一眼,果然就見案板上面條碼放整齊,兩個大碗裡頭醬料青菜都已經備好,甚至還有一張紙,上頭密密麻麻寫著不少字,配著畫,看起來不像是食譜,倒像是武功秘籍。
楚淵:“……”
“來。”段白月拉著他的手,將人按在一邊坐著,“在這等我。”
楚淵雙手撐著腦袋,坐在小板凳上看他忙活。片刻之後,段白月將面撈出來一碗,回頭有些自得道:“如何,厲害吧?將來也餓不到你。”
楚淵幽幽道:“鍋溢了。”
段白月趕緊轉身,手裡面碗晃動湯灑出來,燙的倒吸冷氣,還得小心翼翼先放下,又忙著掀鍋蓋加冷水,兵荒馬亂打仗一般。
楚淵將頭埋在胳膊裡,肩膀有些抖。
段白月熄了火,蹲在他面前問:“喲,氣哭了啊?”
楚淵踢他一腳,抬頭眼淚都要笑出來。
段白月用拇指蹭蹭他的臉頰,也笑道:“走,吃飯去。”
兩碗簡單的湯面,幾片肉幾片菜,味道也是家常,楚淵卻吃得很幹淨,滿滿一碗,湯都沒剩下。
四喜在外頭道:“皇上,薛將軍求見。”
“宣。”楚淵放下筷子。
“皇上,西南王。”薛懷嶽進門後見二人正在吃飯,一時間有些歉意,“可要末將稍後再來?”
“不必了。”楚淵道,“將軍找朕何事”
“回皇上,白象國內已經搜查完畢,並無異樣。”薛懷嶽道,“傷員已經安置妥當,納瓦國主也已回宮,不過朝中與城中都空了大半,想要重建起來,怕要費一番氣力。”
“派王猛率八百人暫時留下,一來保護納瓦,二來也能多少人手。”楚淵道,“過一個月再來與大軍會和。”
“是。”薛懷嶽點頭,“那末將便下去準備了。”
“還有。”楚淵又想了想,“去請妙心大師過來。”
薛懷嶽領命,轉身出了船艙。
段白月單手撐著腮幫子,看船頂,思考人生。
楚淵扯著他的耳朵,將人拎到自己面前:“坐好!”
段白月將下巴架在他肩膀上:“好端端的,找那個禿……嘶,那位大師做什麼?”
楚淵道:“你猜。”
段白月道:“我不猜。”
楚淵道:“你敢抗旨。”
西南王自暴自棄,從鼻子裡道:“嗯。”
楚淵半氣半笑,又有幾分無奈:“乖,別鬧了。我知道你不喜歡妙心,也知道妙心不喜歡你,可就像你說的,這還在打仗呢,卓雲鶴也不喜歡薛懷嶽,你何時見他們起過矛盾?”
“又開始講道理。”段白月坐直,“逗你一下都不行。”
“說正事的時候不許鬧。”楚淵拍拍他的臉,“晚上再給你逗。”
段白月:“……”
楚淵湊近,在他唇邊落下一個親吻:“好了,到此為止。”
西南王心情甚好,晚上再逗,嗯?
四喜公公引了妙心進來,又手腳麻利地將桌上的兩副碗筷收拾走。
“大師。”楚淵站起來,“這幾日辛苦了。”
“皇上言重了。”妙心道,“隻是些力所能及之事罷了。”
“快則今晚,遲則明日,大軍便要前往翡緬國。”楚淵道,“隻是這白象國現如今滿目瘡痍,想重建怕是要花一番力氣。朕會留下王猛率八百楚軍,隻是為確保納瓦的安全,還需一個高手護他左右,不知大師可願留下?”
咦?段白月摸摸下巴,心中春風得意,甚好甚好。
妙心微微遲疑了一下,而後便道:“若吾皇有旨,小僧自當從命。”
“那便多謝大師了。”楚淵道,“稍後朕會宣王猛前來,往後他便隻聽從大師調遣。一個月後,待到一切都安穩下來,大師再率軍撤離此地。”
“是。”妙心雙手合十,低頭道,“小僧遵旨。”
“那大師便回去歇著吧。”楚淵走到他面前,“有勞了。”
妙心輕聲嘆氣,轉身出了船艙。
楚淵微微皺眉,看了他的背影一陣子,轉身道:“你有沒有……笑什麼?”
段白月咳嗽兩聲,道:“心情好。”
“可我覺得妙心似乎有些心事。”楚淵坐在他對面。
段白月道:“有心事就對了,估摸著又是要說讓你早些成親。”如此執念,若不是那位陶太傅易容,估摸著就是他的兒子,子承父業,很合理。
楚淵:“……”
“為了我,才將他留下的?”段白月又問。
楚淵哭笑不得:“這同你有什麼關系。納瓦身旁無人,妙心又武功高強,出家之人慈悲為懷,留下護著他再合適不過。”
段白月道:“隨你怎麼說。”總之隻要人留下了,那便怎麼都成。
下午的時候,妙心果然便率人去了白象國。其餘大軍也收拾行囊,在白象國補充了一些淡水與新鮮蔬菜後,便分批啟程離開,繼續前往翡緬國的方向。
葉瑾在搗鼓了那朵汨曇大半天後,也終於後知後覺,想起了楚淵的生辰,不過行軍途中條件艱苦,於是跑過來問:“不如我送你一捆繩子?”
楚淵不解道:“什麼繩子?”
葉瑾道:“天蠶絲織成的,即便是千楓與少宇加起來也未必能掙斷,你可以把那個誰捆起來,我送你迷藥。”
楚淵糾結許久,問:“為何朕要將他迷暈了再捆起來?”
葉瑾一拍大腿,道:“那當然是方便閹掉。”
楚淵道:“四喜,送九殿下回房。”
四喜公公笑容滿面,將葉瑾勸了出去,不過回來時依舊拿了個盒子,滿臉為難說是推不掉。
楚淵頭直疼,打開後還真是一捆繩子一瓶藥,於是隨手放在桌上,又宣了溫柳年進來議事。
另一頭,段白月與沈千楓清點完出港戰船,一轉眼便已經天黑。心裡惦記著楚淵,段白月匆匆回去主船,就見楚淵果然還沒用晚膳,桌上擺了幾盤小菜一壺酒,一根紅燭正在嗶啵作響。
“怎麼也不先吃點東西。”段白月蹲在他面前,“我那頭事情多,想著一時片刻弄不完,還特意讓瑤兒過來說一聲。”
“我知道。”楚淵笑笑,拉著他一道站起來,“也不餓,等著便是了。”
飯菜重新被熱過,色香味都失了大半,不過酒卻是好酒。西南府的釀的酒都在宮裡,這一壇是葉瑾去白象國尋來的陳釀,也是出自大楚,名喚“紅裳”。
段白月一飲而盡,道:“聽著像是姑娘家的名字。”
“是酒娘的名字,她是大楚江南人,此生隻釀這一種酒。”楚淵道,“據說為人豪爽仗義,又嫁得良人,所以附近百姓在成親時都喜歡買上幾壇,一來入口綿軟不易醉,二來也想取個好兆頭,像她那般富足安穩。”
“成親的時候?”段白月笑,“若你喜歡,那我們也買上幾壇給賓客。”至於交杯酒,那還是要自己釀。
楚淵又替他添了一杯酒:“雖說沒什麼後勁,不過也不許多喝。”
“自然。”段白月道,“忙了這麼多天,難得有個闲適安穩的夜晚,又是你的生辰,我如何會舍得喝醉。”
幾杯酒下肚,身上與心頭都暖了些。船隻搖晃,桌上紅燭也跟著晃,外頭有些嘈雜,是大軍撤離的號角聲響。兩人簡單吃過飯後,出去看了一陣子,就見火把綿延不絕,像是要一直燒到天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