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淵道:“再不回去,小瑾就該派兵來搜山了。”
“那我可得將人藏好些。”段白月低頭親親他,“免得被搶回去。”
楚淵拍拍他的胸口:“放我下來。”
段白月抱著他坐在篝火邊:“冷不冷?”
楚淵搖頭。
段白月收緊手臂,在耳邊低聲道:“不想放你回去。”
楚淵向後懶洋洋靠在他懷中:“嗯。”那就明早再回去。
火堆裡的幹柴發出細碎聲響,段白月握著他的手,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側首親了一下。
楚淵躲:“不許動。”
段白月堅定道:“偏動。”
楚淵好笑,反手拍了他一下。
段白月順勢低頭,吻住那微涼的唇瓣,將熱度一點一段傳遞過去。楚淵閉上眼睛,牙齒咬住他的下唇,將自己整個人都送入他懷裡。
段白月手掌拖住他的後背,將人放在柔軟的幹草叢裡。
楚淵看著他,一雙極好看的眸子裡落了火光。
段白月拉開他的腰帶,右手一帶將他攬入懷中。楚淵勾住他的脖頸,衣衫滑下肩頭,墨黑的發絲散開,錦緞般鋪滿臂彎。
身體逐漸變得火熱,段白月咬著他的耳垂,喃喃湿語:“小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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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淵呼吸迷離,像是身處溫暖的泉水裡,手指緊緊與他相纏,再也不想分開。
客棧裡頭,葉瑾正趴在沈千楓胸前,嚴肅出神。
沈千楓捏捏他的後脖頸:“乖,睡覺。”
葉瑾坐起來,揪住他的衣領搖晃,殺氣騰騰,且殺氣騰騰。
為!什!麼!到!現!在!還!不!回!來!
是打算出一本詩集嗎。
沈千楓將人用被子裹住,隻露出一個腦袋。
葉瑾:“……”
沈千楓低頭親親他:“還要鬧?”
葉瑾懷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想了想,道:“說不定是迷路了呢。”此時他哥正在餐風宿露,步履蹣跚,頂著暴雨狂風敲開一戶農莊的門,要幾個饅頭充飢,餓得半死不活,完全沒有心情做別的事。
沈千楓道:“嗯。”
敷衍!葉瑾掙開他,趴在床上繼續生悶氣,連炸毛的心情都沒有。
沈千楓在旁哭笑不得,想起自己當初與他成親之時,皇上也是不肯放人。
倒的確是親兄弟。
第二日清早,草葉上沾滿露珠。段白月將烤好的魚遞給他,道:“出門忘了帶鹽巴,先墊墊肚子,回到驛館再吃早飯。”
楚淵裹著他的外袍,問:“你打算何時回沐陽城?”
段白月道:“明日。”
楚淵點點頭:“我也會在三日後啟程前往大鯤城,楚恆狼子野心,此時怕是早已迫不及待,想著與你聯手一道對付楚軍。”
“所以這場戰事用不了多久。”段白月道,“隻要雙方開戰,你我內外夾擊,兩日內楚恆必敗無疑。難纏的是東海白霧島,這伙叛軍才真叫人頭疼。”首領名叫青虬,是當年雲斷魂的舊部,自幼在東海長大,風裡來浪裡去,對潮汐洋流天氣變化都極為了解,那白霧島四周又遍布機關,摸不清對方兵力如何,楚軍的鐵甲戰船想闖進去都難。
“棘手也隻能硬戰。”楚淵道,“父皇將此事交給了我,我可不想再交給下一任楚君。”
“放心吧,有我幫你。”段白月用拇指幫他擦擦嘴,“小時候就說過,要助你平定四海,九州歸一。”
楚淵撕下來一塊魚肉,遞到他嘴邊:“嗯,賞你的。”
段白月問:“南徵北戰的,就賞這個?”
楚淵將手收回來:“不要算了。”
“就這一條魚,我可不舍得吃。”段白月坐在他身邊,“對媳婦好點,將來才……嘶。”
楚淵拍拍手,淡定站起來:“走吧,回去。”
段白月揉揉耳朵,跟上。
驛館裡頭很安靜。
四喜公公笑道:“沈盟主將小王爺帶出去了,一早就走了。”
楚淵明顯松了口氣。
段白月心想,待這次回了西南府,定要挑上幾壇好酒送往日月山莊,交給沈千楓。
“還有厲鵲的事。”楚淵坐在桌邊喝茶,“她一路上都極為消停,像是就一心隻等著見你。”
段白月道:“打算何時放她?”
“大戰之後,至少要等到與楚恆的戰役之後。”楚淵道,“不清楚她究竟想要做什麼,還是小心為妙。”
段白月點頭:“你決定便是。”
楚淵撐著腦袋,撇嘴:“拈花惹草。”
“這也要算在我頭上?”段白月哭笑不得。
“不然呢?”楚淵坐起來,“西南府多少人,大理城又有多少人,偏偏就說你。”為何不說街上賣油條的王二狗,據說也極為英俊。
段白月投降:“好好好,都是我的錯。”
楚淵掐住他的腮幫子。
段白月湊近:“親一下。”
楚淵提醒:“小瑾回來了。”
段白月瞬間坐回去。
樓梯上並無任何聲響。
楚淵忍笑。
段白月商量:“下回要嚇我,用別人成不成?”哪怕說是有鬼呢。
楚淵搖頭:“不成,小瑾最好用。”
西南王深深嘆氣,發自內心,很是苦惱。
第100章 初戰告捷 幫朕一個忙
這日,待葉谷主回來之時,段白月已經離開了驛館。
走了好!葉瑾將從外頭買來的吃食分了一半給他哥,叮囑:“以後也不要再見了。”
楚淵咬了一口紅薯,配合用力點頭:“嗯。”
段白月抱劍躺在屋頂上,哭笑不得。
兩日之後,楚軍浩蕩啟程,一路前往東海大鯤城。段白月亦是暗中折返,先一步回到沐陽城。
楚家父子心懷鬼胎,隻等此次與西南府聯手,先置楚淵於死地,而後便能率軍北上,一路攻入王城,與段白月將這河山一分為二,從此一南一北,各自稱帝。
“至於將來會如何,可誰都說不準。”楚承道,“待到你我父子打穩了根基,想要收回白河以南,甚至是锰祁河以南,也並非不可能。”
楚恆微微點頭,令他再差人前去與段白月聯絡商議,務必要萬無一失。
楚淵抵達大鯤城時,是幾日後的清晨,太陽很暖,照著巨石砌成的城門,氣勢恢宏。然而入城之後,卻是滿目荒涼。低矮的屋舍,破爛的街道,以及低頭跪在兩側,瑟瑟發抖的百姓。
楚淵手緊緊握住馬韁,面色冷峻,不發一言前行。在先前看各府州志時,他也曾見過關於大鯤城的記載,這裡有全國最大的出海港口,遙望東海諸國,地理位置極為關鍵,因此歷代君王都相當重視。且不說前幾朝如何,就連先皇在位時期,大鯤城在大明王雲斷魂的統轄下,也是書聲琅琅漁歌悠揚,雲家軍日日在東海巡邏,將倭寇海匪遠遠驅逐,百姓豐衣足食房屋高大寬敞,哪裡會是如此滿目瘡痍的模樣。
“皇上。”待回到王爺府後,楚恆道,“東海賊寇近些日子來,又愈發猖獗了幾分,百姓莫說是打漁,就連家門都不敢出啊。”
“在先前送來折子裡,似乎可不是這樣。”楚淵放下手中茶碗,“東海黑龍軍威名赫赫,卻連區區海寇都無法抵擋,連這一方百姓都守護不了?”
“皇上有所不知。”楚恆語調波瀾不驚,“這東海局勢不同往日,先前自打溫柳年大人來之後,強行將黑龍軍的餉銀降了三成,又放出風聲說要裁軍,大家伙雖嘴上不說,心裡卻難免會多想,軍心不穩,自然不敢輕易出戰,更別提沐陽城中還有西南叛軍,越發馬虎不得。”
楚淵點頭:“倒也是。”
“東海賊寇由來已久,數百年來一直對我大楚虎視眈眈,殺之不盡,倒也不必擔心。”楚恆道,“隻是西南那頭狼子野心,還是趁早解決了才好。”
“自然。”楚淵道,“朕此次御駕親臨,為的就是段白月。”
“咳!”葉瑾抱著一隻撿來的貓,在一旁嚴肅清嗓子。
身為九五之尊,以後不要隨隨便便提一個禿頭的名字。
沐陽城內,段白月連打了三個噴嚏,方才覺得稍微舒服了些。
段念道:“王爺著涼了?”
段白月道:“本王倒是寧可著涼。”
段念不解。
段白月揮揮手:“去軍營中看看,大戰估摸就在這幾日,不可掉以輕心。”
“是。”段念低頭領命,轉身出了房間。
段白月坐在桌邊,拇指摩挲過掌心小小玉墜——是一隻醜模醜樣的紫色小老虎。
沐陽城中的百姓在剛被封城的前幾日裡,尚且惴惴不安,生怕會被屠城。可後頭見西南軍似乎也並無什麼殘暴舉動,除了將知縣老爺丟進了大牢,換了城頭上的旗子,最多就是在菜市口貼了張榜文,說城內集市一切照常,若是家中沒了米糧,還能到軍營裡領,看起來像是要走收買民心的路子。因此大家伙也就漸漸放了心,甚至街上還有了早點攤子。隻是安穩了沒幾日,卻又有新的消息傳來——當今聖上與海龍王一道,率軍要攻沐陽城。
這下怕是無論如何也要開戰了啊!百姓驚慌失措躲入家中,準備好了足夠半個月吃的米糧,甚至將屋門也緊緊釘死,一顆心懸在嗓子眼熬日子。
這日一大清早,便有沉悶風聲嗚咽長空。楚國大軍在城外整齊列隊,玄色戰甲銀色長刀,旌旗一眼望不到頭。楚淵橫刀策馬立與萬軍之前,冷冷與城牆上的段白月對視。
段白月嘴角微微上揚。
葉瑾在旁深吸一口氣,笑什麼笑,淫蕩!
非常想把他哥的臉捂住不給看。
捂三層。
隨著楚淵一聲令下,數百名黑衣將士立刻飛身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上牆頭,須臾便與西南軍戰成一片。步兵亦是架起圓木衝撞城門。雙方戰事打響,楚恆卻微微抬手,數十枚信號彈在天際劃出清脆哨聲,似乎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經有明晃晃的鋼刀架上了楚淵的脖頸。
天地間一片蕭瑟。
楚淵冷冷與他對視。
“楚恆,你好大的膽子!”溫柳年大驚失色,十分逼真,扯著嗓子飽含感情地大喊。
負責保護他的一圈暗衛耳朵嗡嗡響。
讀書人,聲音怎恁大。
楚恆眼底猩紅,獰笑著向楚淵:“自此之後,這江山會一分為二,與你楚家再無任何牽連!”
楚淵輕輕閉上眼睛。
楚恆抬手,段白月在城牆上彎弓滿月,數支利箭穿雲呼嘯而來,四周刺客應聲倒地,楚淵毫發無傷。
葉瑾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