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炯趕忙道:“城中出了亂子,微臣自然也想出一份力。”
楚淵點頭:“也好。”
江懷眼底卻有些疑慮,他內力高強,自然能覺察出屏風後還有一人。
楚淵笑笑,道:“是朕的暗衛。”
“是。”江懷趕忙道,“末將多慮了。”
楚淵放下手中奏章,看了眼側邊擺著的屏風。
段白月衝他揚揚嘴角。
其實按照他的武功修為,想要偽裝到沒有任何氣息並不難。隻是楚淵念及金蠶線的毒,命他不到萬不得已,不許動用內力,便也樂得自在。
如果這便是有媳婦疼的滋味,那還當真挺不錯。
第55章 蘇淮山莊 西南王要來
幾人在御書房中一聊就是兩個時辰,太陽慢慢落了山,外頭天色逐漸變暗,四喜知道皇上平日裡的習性,也未傳膳,隻是一直在門口候著,凝神聽裡頭的動靜。
“皇上。”陶仁德道,“這三千駐軍調來之後,城中百姓雖可暫時安全,但總歸不是長久之計,還需盡快找出那背後作亂之人,方可永絕後患啊。”
“諸位愛卿可有何想法?”楚淵問。
“那鎮妖塔末將已帶兵搜查過,看痕跡的確有人曾去過那裡,隻是卻並未找到任何機關暗道。”江懷道,“這城中接二連三出命案,不管對方是人是鬼,想來也不會輕易離開。城門口已加強了防備,這而雲德城不算小,若是帶人挨家挨戶搜查,怕是少說也要花上月餘。”
“這麼長的時間,想來江統領也知道,雲德城地下有不少暗道,後頭還有座大山。”楚淵道,“莫說是想躲一個人,就算是十個八個,隻要不主動出現,也夠官府頭疼一陣子。”
江懷低頭:“皇上所言極是,隻是對方在暗我們在明,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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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仁德幾人亦是沉默不語,御書房中氣氛有些沉重。劉大炯在旁邊心說,自己這不腦子有病麼,好端端地跑來趟渾水,還當陶仁德已經有了高招,誰知居然一問三不知。
段白月在屏風後,衝楚淵微微使了個眼色。
“咳!”劉大炯清清嗓子,剛打算緩和一下氣氛,卻聽楚淵開口道:“若諸位愛卿當真無計可施,朕這裡倒有個人選,或許能解決此事。”
下頭幾個人眼中都是一喜,道:“可是九王爺要來?”九王爺來,便意味著日月山莊的大少爺也會來,沈千楓啊,那可是這中原武林實打實的武林盟主——雖說還沒繼任,卻也隻是差個儀式而已,無論是武功人品還是做事手腕,都很值得稱頌一番。
楚淵搖頭:“不是小瑾,也不是千楓,是西南王。”
“西南王?”陶仁德聞言吃驚。
劉大炯也很想拍大腿,虧得高麗國公主已經嫁人了,否則被知道還得了。
“西南王……為何會來這雲德城?”陶仁德皺眉,“先前並未聽皇上說起過。”按理來說藩王進城,難道不該先遞個折子才是。
“是朕與他之間的交易,送些東西罷了。”楚淵道,“小瑾想要幾味藥材,恰好西南有。”
“就為了幾味藥?”陶仁德愈發憂心忡忡,“若真如此,那西南府大可以派人送來,何勞段王親自北上,此事怕是不簡單啊。”
段白月揉揉太陽穴,還真是毫無意外,每回都是這句話。
楚淵道:“怎麼,太傅大人怕西南王會對朕不利?”
陶仁德道:“的確如此。”
段白月:“……”
這老頭還當真是不客氣。
“雖說在清剿劉府與西北之戰時,西南王也曾助大楚一臂之力,但無利不起早,這背後的代價可是整片锰祁河。”陶仁德言辭誠懇,“還望皇上三思。”
“人都來了,估摸還有幾日日就會到,總不能將人趕出去。”楚淵嘴角一揚,“太傅大人多慮了,這裡是朕的地盤,無人敢肆意妄為。”
“但皇上乃萬金之軀,還是要小心為妙。”陶仁德道,“人既是已經來了,見自然是要見,老臣願代皇上前往,先看看西南王此行究竟意欲何為,再做定奪。”
段白月蹲在屏風後,拖著腮幫子一臉哀怨。
誰要見你。
不見成不成。
楚淵忍笑,道:“也好,那就有勞太傅大人了。”
“若當真是妖人作亂,西南王說不定當真有辦法。”劉大炯在一旁插話,“老臣雖沒去過西南地界,但聽說那裡經常會有各種異事發生,三不五時就有人詐屍,滿山都是僵屍亂竄,對此等小妖孽該見怪不怪才是。”
段白月:“……”
楚淵道:“那此事便這麼定下了。這幾日先令城中加強防守,百姓盡量少外出。官兵巡查片刻也不得懈怠,待與西南王商議過之後,再做下一步打算。”
眾人點頭領命,出了御書房,才發覺天色已經徹底變暗。四喜公公揮手叫過旁邊內侍,命他快些去傳膳。段白月從屏風後出來,道:“什麼叫滿山都是僵屍亂竄。”
“都是王城裡頭小話本的功勞。”楚淵靠在龍椅上,“人人都知道西南王狼子野心,你能指望那些秀才將故事寫得多好,自然是怎麼兇殘怎麼來。”
段白月將臉湊過去:“親一個,心裡堵。”
“堵就堵。”楚淵將他拍開,“說正事。”
段白月坐回去,道:“哦。”
“下一步呢?”楚淵問,“要做什麼?”
“先前不都說了嗎,藍姬最想要的人是我。”段白月道。
楚淵撇撇嘴。
“我險些殺了她,又練過菩提心經,一為增長內力,二為報仇雪恨,上句話可沒別的意思。”段白月趕緊撇清關系。
楚淵哭笑不得:“繼續說。”
“隻需放出消息,說我要來見你便是。”段白月道,“倘若真是藍姬,十有八九會主動現身。”
楚淵皺眉:“會不會有危險,死過一次又活過來,是人是鬼都說不準。”
“看那幾具屍體的傷口深淺,內力也並沒有多驚人。”段白月道,“我應付她綽綽有餘,不必擔心。”
“嗯。”楚淵點頭,“我到時候也會派人在蘇淮山莊附近守著,以免節外生枝。”
兩人簡單用過晚膳,楚淵問:“今晚還要去隔壁嗎?”
“不去,陪著你。”段白月道,“想不想去花園裡頭走走?涼風吹著挺舒服。”
楚淵道:“原本這幾日城中百姓會有集會,晚上更是熱鬧,隻可惜有人在背後作祟,白白辜負了好時節。”
“也不急於這一時,大不了往後推幾十天,夏末秋初反而天氣正好。”段白月道,“國家這麼大,哪能事事順遂,事情來了想辦法解決便是。”
“你這番話,聽起來倒挺像是太傅大人。”楚淵瞄他一眼。
“那你就當我方才什麼都沒說。”段白月道,“像誰都成,我可不想像那群死老頭。”
楚淵笑著推推他,兩人一道在花園裡頭散心,雖說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手牽在一起卻也不怕跌倒。
段白月突發奇想:“給你抓個蛐蛐兒?”
楚淵滿臉嫌棄:“不要。”
西南王摸摸鼻子。
好吧,不要便不要。
楚淵道:“那隻蜘蛛呢?”
段白月道:“沒帶,給瑤兒了。”
楚淵繼續晃晃悠悠往前走。
段白月問:“不檢查一下?”
楚淵慢吞吞道:“回去之後,叫來四喜檢查。”
段白月:“……”
嗯?!
四喜公公靠在長廊下,笑呵呵看月亮。
黑漆漆的,去逛御花園。
還挺好。
直到四周寂靜,兩人方才回到寢宮,洗漱完後躺在床上,楚淵習慣性地枕在段白月手臂,找出一個最舒服的姿勢,卻沒睡著,過了一會兒又抬頭看他:“說好了,即便是藍姬出現在蘇淮山莊,也不準與她打鬥,一招也不準。”
“自然,還有金蠶線呢,我如何會輕舉妄動。”段白月道,“有師父與瑤兒在,想必也輪不到我插手。”
“嗯。”楚淵道,“你記得便好。”
“擔心我啊?”段白月握住他的手笑笑。
楚淵卻問:“我不該關心你?”
“你自然該關心我。”段白月翻身虛壓住他,“你是這世間最該關心我的人。”
“亂講,誰要管你。”楚淵別過視線。
“西南王無法無天,自然是要皇上管的。”段白月在他脖頸處輕吻,“否則怕是會更加肆意妄為一些。”
“能有多囂張?”楚淵捏住他的一邊腮幫子。
“試過之後便會知道,究竟能有多囂張。”段白月含住他的唇瓣,吻得激烈而又直接。
裡衣滑下肩頭,松松垮垮搭在臂彎,楚淵跨坐在他身上,伸手懶懶捏住他的下巴:“欺君犯上。”
段白月掌心一寸寸滑過那年輕的肌膚,而後將人重重揉進自己懷中。
兩人連床帳也未放下,被褥凌亂堆在一邊,衣服被丟落一地,歡愉到仿佛全世界都不復存在。
隻剩彼此。
而在另一處小院中,南摩邪正一臉憤怨,看著自己心愛的小徒弟,目光烈火灼灼。
段瑤坐在棋盤邊,雙手撐著腮幫子,繼續記棋譜——或者說是記內功心法。
老頭極有耐心,又或者是因為年歲太大,經常說到一半,便會沉沉睡著,過個一盞茶的時間醒來,接著教。段瑤也不催,若是見他睡著了,便自己將棋局擺回原位,又繼續一步一步回憶方才的布局招式,倒也不覺時間緩慢。
南摩邪心中先是怄火,後頭卻發現,小徒弟還當真有幾分下棋的天賦。
與段白月不同,段瑤從小便好動好哭,練功也不算努力,能有今日成就,天賦著實佔了大半功勞。南摩邪自覺已經將他教得出類拔萃,隻是沒曾想,竟然還能學進去別家功夫。
“老前輩。”段瑤捏著一枚黑子,道,“今晚學四招如何?”
老頭道:“三招已是極限,學多了,怕是會與你先前的內力相衝。”
段瑤道:“可這樣著實太慢。”
老頭笑笑,搖頭道:“練武切忌一個‘貪’字,你天分驚人,更該好好保護自己才是,不急於這幾天。”
段瑤隻好道:“也成。”
老頭將棋子分揀好,道:“時間還早,再來一回吧。”
段瑤乖巧道:“辛苦前輩了。”
南摩邪坐在門檻上,搓自己的破爛衣角。
怎麼也不回頭看一眼師父。
心裡著急。
忒氣人。
第二日清晨,楚淵從睡夢中醒來時,段白月正在桌邊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