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在整座潮崖島,應當已經被南洋匪徒所侵佔?”段白月若有所思。
阿四道:“應當是,不過我們是慌亂出逃,也沒在意。”
“餘舒為何又要懸賞追殺你們?”段白月繼續問。
“應當也是與南洋劫匪沆瀣一氣。”阿四道,“那伙劫匪想要讓潮崖全島皆滅不留活口,也不知是從何處得知了消息,居然能查到我們的行蹤。”
“看在你算是配合的份上,再問今日最後一個問題,而後你便可以飽餐休息了。”段白月道,“焚星與潮崖有何關系,為何在遇到有些人的時候,會突然發光?”
“焚星在你手裡?”阿四震驚。
段白月搖頭:“隻是聽過傳聞而已。”
阿四松了口氣,道:“焚星是潮崖聖物,但我們卻從來沒有見過,至於發光就更加不知道了。”
段白月笑笑,從桌邊站起來:“很好,你可以留下了,至於你的其餘同伴,可要一同接回來?”
阿四道:“自然”
段白月叫來段念,吩咐他與阿四一道,去山裡將其餘人暗中接回來。待兩人離開之後,段瑤從門縫裡露出一隻眼睛,問:“怎麼樣了?”
“或許說了真話,不過大多是假話,要麼就是真話隻說一半。”段白月道。
段瑤嘖嘖:“我就說,這些人信不得。”
“但至少是潮崖人,這世間與焚星最有關系的便是他們。”段白月道,“能找到總是好事,先帶回王城再說。”
“沈將軍想要啊?”段瑤意味深長地問。
段白月搖頭:“是楚皇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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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的一樣的,楚皇將事情交給沈將軍,沈將軍交給你。段瑤笑容燦爛,哥你加油,西南府隨時都能辦喜事,金嬸嬸連紅綢緞都已經扯好了,料子可貴!
“你這什麼表情。”段白月敲了敲他的腦袋,“睡吧。”
“沒獎勵啊?”段瑤不滿,好歹也是立了功。
段白月失笑:“想要什麼?”
段瑤立刻神採奕奕:“菩提心經!”
段白月搖頭。
“至少讓我見識一下。”段瑤抱住他哥的大腿。
段白月道:“害人的功夫,不讓你知道是為你好。”
“騙人,若當真會害人,師父怎麼會讓你練?”段瑤不信。
“我練是為了療傷。”段白月蹲在地上,伸手拍拍他的臉頰,“或許有一天,我能想出克制菩提心經的法子,到那時再教給你。”
段瑤撇撇嘴,又來。
“況且不管你信不信,我當真沒練多久。”段白月將他拉著站起來,“不過你今日確實有大功,的確值得領賞。”
段瑤問:“所以?”銀票也是可以的。
段白月道:“菩提心經是不能給你,裂雲刀卻可以。”
“裂雲刀?”段瑤一愣,“那是你的武器。”
“你比我更適合它。”段白月將佩刀從腰裡解下遞過來,“算來也十五歲快滿十六,拿它綽綽有餘。”
“我不要不要。”段瑤連連搖頭,“我不要什麼獎勵了,那是父王留給你的,快收回去。”
“父王給我,是因為你當時年歲尚小。”段白月道,“裂雲刀法輕靈空渺,與你再適合不過。”
“那你呢?”段瑤問。
段白月從房中拿出來一把鈍劍。
段瑤:“……”
“如何?”段白月問。
段瑤問:“這便是師父上回死前叮囑你,在地下埋幾年再拿出來的那塊破鐵?”
段白月點頭。
“你信我,這當真就是一塊破鐵。”段瑤苦口婆心,“就算你拿砂紙擦得再亮,頂多也隻是一塊亮些的破鐵。”
段白月失笑,將裂雲刀遞到他手中:“好好帶著它。”
段瑤心情復雜。
“好了,去睡吧。”段白月拍拍他的腦袋,轉身回了臥房。
段瑤抱著裂雲刀好一會,方才自己爬上床。
小時候的確是想要這把刀的,但哥哥已經隨身帶了這麼多年,卻說給自己就給自己……思前想後睡不著,於是又從床上爬起來,拔出刀刃在燭火下看了大半宿。
後半夜的時候,段念也將其餘人都帶了回來。日月山莊暗衛一路暗中護送,直到確認已經安然抵達,方才告辭離開。幸好段白月將這一間客棧整個都包了下來,所以多住七八人也綽綽有餘。
如此一折騰,外頭已經天色微亮。那群潮崖人先前東躲西藏,幾乎沒有囫囵睡過一整晚,此番好不容易被楚皇的人接回客棧,也顧不得其他,腦袋一沾枕頭就呼呼睡著,直到第二天中午還沒醒。
段白月倒也沒催,獨自去了飛鸞樓。
“聽說王爺已經找到了那群潮崖人?”景流天開口就問。
“景樓主果真是消息靈通。”段白月笑笑,“不過現在人在本王手中,再有人想要他們的性命,也不是件簡單的事。”
景流天道:“江湖規矩,就算是買主身亡,生前所委託的事情,也一樣要做到。”
段白月點頭:“本王自然知道,來就是想告知景樓主一聲人在我手中,僅此而已。至於這消息放或不放,要怎麼放,全看景樓主喜歡。”
景流天笑道:“王爺倒是個敞亮人。”
“身有要事,先前說要查餘舒之事,隻怕本王不能親力親為了。”段白月道:“不過既然答應了景樓主,本王自然會留下人手,協助飛鸞樓做事。”
景流天點頭:“多謝王爺,恕在下不遠送。”
段白月轉身離去,直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景流天方才招手叫來心腹。
於是當天下午,各路江湖人馬就又獲悉了一個消息——那伙潮崖巫師已經被人搶先一步劫走,北上去了王城。至於搶先一步是搶先多久,則是沒有詳細說明。
一時之間,官道上烏煙瘴氣,人人都往北面跑。即便那餘舒是死了,但黃金可是先一步就付給了飛鸞樓,買賣還是照做不誤。
而直到三天後,段白月才帶著人馬,一路從小路折返王城。雖說路上是多花了幾天,但卻是風平浪靜,一絲麻煩也沒遇到。隻有那個小娃娃時不時就會哭,那名女子也沒有奶喂,幸好段瑤人長得好又嘴甜,在沿途各個村子裡找米糊奶水,才勉強將她喂飽。
抵達王城已是深夜,段白月先將眾人安頓在客棧,那女子不滿道:“為何不讓我們進宮?”
“深更半夜,你手中可有什麼了不得的消息,能換得楚皇從床上起來一回?”段白月問。
女子先是想要說話,卻又生生咽了回去。
段白月笑笑,自己去隔壁洗了個澡,又換了身衣裳,方才出門。
段瑤靠在門口嘖嘖嘖嘖。
段白月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自己下了樓梯,直奔皇宮大內而去。
楚淵正在寢宮內看書,也不覺得困。四喜早已回去歇息,隻有偶爾侍衛巡邏的腳步聲傳來,更顯四周寂靜。
段白月熟門熟路落入院中——翻牆這種事,多做幾回也就熟悉了。
楚淵微微一愣。
段白月伸手推開門。
楚淵扭頭與他對視。
段白月笑:“我回來了。”
“……這麼快。”著實有些意外,楚淵過了半天才說話。
“你覺得快,我卻覺得慢。”段白月上前坐在床邊,“那伙潮崖人已經找到了,就在悅來客棧,明晚我便給你帶來。”
“為何要明晚,今晚帶來便是。”楚淵踩著鞋想下床,卻被段白月握住赤裸腳踝。
……
楚淵一掌劈過去。
段白月也不躲,將他的腳塞回被子:“這麼久沒見面,也沒話對我說?”
楚淵抱著被子坐在牆角:“沒有。”
房中有些冷風,段白月站起來想關窗,走過去卻一愣:“梅花呢?”
楚淵道:“挖了。”
段白月哭笑不得:“這回可冤枉,我什麼都沒做,怎麼又將它給挖了。”
楚淵仰頭看床頂。
想挖就挖,你管我。
你管朕!
第42章 哥哥的心上人 弟弟感覺很震驚
自打上回段白月留宿過之後,龍床上的枕頭就一直是兩個,原本內侍在換洗時想要收走,卻被四喜公公攔住,說是皇上習慣了,讓留著,以後也這麼擺。
段白月靠在他身側。
楚淵也沒說話,先是面朝牆躺了一陣子,回來又回頭看他。
段白月自然沒有睡著。
楚淵道:“木痴老人已經研究出了八荒陣法,明日可要去看?”
“自然。”段白月意外:“還當是古書裡才有的東西,沒曾想卻真的能重現於世。”
“其實便是銅人陣。”楚淵道,“不過據聞翡緬國是將陣法內的銅人換成了死士,所以更加難以破解,很有看頭的。”
“怎麼還在想翡緬國。”段白月嘆氣,用拇指蹭蹭他的臉頰,“且不說那天辰砂隻是傳言,就算當真在翡緬國,我也會自己想辦法去取,不需要你做任何事,記住了?”
“最近這一連串的事端,由頭可都在南洋。”楚淵道,“那裡島國眾多,未必就是翡緬國在從中作祟,卻也未必就不是。”
段白月微微皺眉。
“不管怎麼說,多知道一個陣法總沒壞處。”楚淵道,“有備無患。”
段白月隻好道:“也好。”
“南前輩前些日子去了玉棺山,那頭可有動靜?”楚淵問。
段白月道:“沒有。”
“會不會出什麼亂子?”楚淵有些擔憂。
“放心吧,那蘭一展不會是家師的對手,事實上現如今這江湖之中,也沒有幾個人能與他為敵。”段白月道。
“如此玄妙?”楚淵意外,“是因為菩提心經嗎?”
段白月失笑:“你怎麼也聽過這玩意。”
……
楚淵語塞。
在先前去西南的時候,四喜買來的那些小話本裡,便有許多類似的記載。但堂堂一國之君看這些東西,顯然有些失體統,於是楚淵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