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替那小鬼準備禮物。段白月心中泛酸,道:“為何不能是送給我?”
“你又不養蠱。”楚淵道。
段白月堅定:“我養。”
楚淵道:“那還是要送給瑤兒。”
段白月胸悶。
楚淵轉身背對他,語調懶洋洋道:“好了,王爺若無其他事,便跪安吧。”
段白月很是哭笑不得。
回到客棧後,段瑤正在桌邊研究那小機關,見到哥哥進門,還沒來得及打招呼,面前便被“咚”一下放了個大盒子。
“給你的。”段白月冷漠道。
“我不要不要。”段瑤搖頭,看你這一臉討債相,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不識好歹!”段白月坐在桌邊,“打開看看。”
段瑤心生警惕:“有毒嗎?”
“你還怕毒?”段白月皺眉。
別人的毒自然不怕,但你的就難說了。段瑤小心翼翼打開蓋子,隨時做好跑路的準備。
一個鑲嵌著各色寶石的琉璃盅正安靜地躺在裡頭,七彩流光,剔透玲瓏。
“呀!”段瑤驚喜,“你是從哪裡找到的?”
Advertisement
段白月從鼻子裡往外“哼”了一聲:“不怕有毒了?”
“哥。”段瑤掛在他背上,“改天我一定去找王狀元,替你寫一首賦。”辭藻華麗,通篇歌頌,還要特別長的那種。
段白月將人拎下來:“好好收著,若是丟了,我便把你也丟了。”
段瑤:“……”
真的嗎。
“不是我找到的。”段白月替自己倒了一杯茶。
段瑤想了想,及時理解到了這件事的重點:“是嫂子送我的?”
段白月默認。
“還真是。”段瑤感慨,“嫂子這麼有錢啊。”那挺好,哥哥嫁過去之後起碼餓不著。
對,就是嫁,十年八年才回一趟西南府的那種,或者更久也沒關系。
段白月:“……”
段瑤又拿著琉璃盅喜顛顛看了一陣,才問:“那要回禮嗎?”畢竟親事還沒成,不算一家人,禮數還是要周全才好。
段白月點頭:“將你送去宮中伺候他如何?”
段瑤頓時瞪大眼睛,啊?
段白月視線往下掃了掃:“或者跟著四喜做個公公也挺好。”
段瑤果斷抱著琉璃盅往外跑。
段白月從身後拎住他:“坐好,還有事沒說。”
“又要做什麼?”段瑤不甘不願,快些說完,我要回房用新的盅養蟲!
段白月道:“當日在九玄機,你是如何解的機關?”自己雖也曾暗中跟進去,但也僅僅是為了防他出意外,並未做太多事情。倒覺得那塔並不像傳聞般恐怖,暗器是有,但也僅僅是暗器而已,遠不像能吞人性命的魔窟。
段瑤默默道:“在闖進去之前,我壓根就不知道那裡頭有機關。”
段白月咳嗽了兩聲。
“有暗器就躲,有機關就拆,不然還能如何。”段瑤道,“多拆兩個,便也能拆出經驗。”
段白月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按照木痴老人所言,那機關塔也並非他一人所建,而是隻負責修繕了其中一部分。九玄機真正的陣門在焚星,能破陣者,都是焚星的有緣人。
段瑤單手撐著腮幫子:“還有沒有別的事?”
“去易容。”段白月道。
段瑤瞬間苦兮兮:“易容作甚?”
段白月道:“隨我一道去泰慈路,試試看能不能破那局殘棋。”
段瑤想了想,問:“你去破,我陪著,對吧?”
段白月搖頭:“你去。”
段瑤:“……”
段白月道:“還愣著做什麼?”
段瑤指著自己的鼻子,艱難道:“你什麼時候見我下過棋?”
段白月道:“你先前也從未破過陣。”但照樣徒手拆了九玄機。
段瑤被堵了回去。
段白月道:“焚星與焚星局,一聽便知有聯系,你既能拿到焚星,說不定也能破了焚星局。”
段瑤繼續猶豫。
段白月道:“況且易容之後,也並無人認得你是誰。”輸了亦不丟人。
段瑤隻好答應。
當然,為了配合此行的目的,段瑤將自己易容成了一個小書生,瘦瘦弱弱,一看便知風吹倒。
那賽潘安依舊曬著太陽在打盹,聽到有人上臺,方才慢吞吞睜開眼睛。
段瑤往他身側的箱子裡丟了一兩碎銀,而後便坐在棋局對面。
周圍百姓趕緊圍上來,看熱鬧。
賽潘安微微點頭:“這位小公子請。”
段瑤隨手拿起一枚棋子,裝模作樣苦思冥想半天,然後落了下去。
賽潘安眉頭一皺。
段瑤心中喜悅,莫非真的是?
賽潘安搖頭:“這位小公子,若是對棋道一竅不通,就莫要來搗亂了。”
在圍觀群眾一片“噓”聲中,段瑤淡定地落荒而逃。
段白月在後街小巷,笑得胃疼。
回到客棧後,段瑤將面具丟到一邊,氣鼓鼓喝了三大碗涼茶,瀉火。
段白月安慰他:“也不丟人。”
段瑤“哼”一聲,轉身回了自己的臥房。
段白月靠在床上,看著窗外彩霞出神。他也並未奢望如此輕易便能解局,隻是想著試上一試,既然瞎貓碰不上死耗子,便隻有想別的辦法。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工夫,段瑤卻又推門進來。
段白月道:“有事?”
“紫蟾蜍似乎有些亢奮過了頭。”段瑤道,“一直滿屋子蹦跶。”
段白月皺眉。
段瑤繼續道:“昨日才喂過,按理說會一直睡到下個月。”而如今如此反常,十有八九都是聞到了食物的香氣。這隻紫蟾蜍從出生開始,便一直是吃各類蠱蟲,別的東西從未碰到過。
“你是說那賽潘安身上有蠱蟲?”段白月問。
段瑤點頭:“我自己養的蟲全部封在罐子裡,紫蟾蜍不可能會覺察到。”
“這便好玩了。”段白月摸摸下巴,“蠱蟲遇到了蟾王,估摸著此時早已炸了窩。”
果不其然,第二日探子便來報,說那賽潘安像是生了病,連擂臺也沒擺出來。
誤打誤撞,段白月心中倒是有些好笑。
段瑤道:“應該是他身上的蠱蟲受了驚,過幾日就會自己好。”畢竟不是每一種蠱都像你的金蠶線,別說是靠近紫蟾蜍,就算是被一口吞了,隻怕也會懶洋洋繼續睡大覺。
“正好。”段白月道,“這幾日高麗王要進王城,讓他在床上多躺幾天,免得又生事端。”
雖說隻是個小小的附屬國邊疆王,但楚國禮數還是足夠周全。進城當日,楚淵親自率眾在宣文門前迎候,街兩邊百姓也是起個大早佔位置,生怕晚了沒熱鬧看。
段白月坐在客棧二層靠窗的位置,與師父一道喝茶。
南摩邪嘖嘖:“你看看別人這派頭。”
段白也手下一頓。
南摩邪繼續道:“富麗堂皇又講究,人山人海等著歡迎。按理來高麗國說也不比西南府闊氣,為何你與人家差距便這般大?”
段白月誠心建議:“師父為何不肯去街上走走?”
“高麗王想來樣貌不會差。”南摩邪道,“而且說不定還會腌泡菜,與他一比,你堪稱一無是處。莫說是你那尚未到手的心上人,說不定就連為師,也會忍不住想將他收入門下做你師兄。”
段白月揚揚下巴:“喏,那就是你愛徒。”
南摩邪趕忙聚精會神向下看去,就見八名壯漢正抬著高麗王往過走,看著約莫四十來歲,打扮奇異,一笑便找不到眼睛在何處。
……
南摩邪冷靜道:“果然英俊非凡。”
段白月也懶得接話,隻是道:“今日想來宮裡會很熱鬧。”
南摩邪潸然淚下:“這句話,真是怎麼聽怎麼心酸。”
段白月:“……”
高麗王名叫金泰,在諸多附屬國主裡算是消停,人又長得喜慶,因此楚淵倒是不煩他,時不時還會有封賞。因此這金泰自從繼位以來,幾乎每年都會來一回,吃吃喝喝回去還能拿一些,無本生意誰都愛做。這回更是鐵了心,還要提替自己的妹妹尋個夫婿。
大殿內歌舞升平,一派盛世景象。楚淵舉杯與眾臣慶賀,一飲而盡後卻覺得有些不對,於是扭頭看過去。
四喜正樂呵呵伺候著——皇上還生著病吶,西南王與太醫都叮囑過,酒不能沾。
楚淵挑眉,又讓他替自己倒了一盞……水。
高麗王高高興興四下看,覺得哪個大臣都挺合適,尤其是最前頭坐著的沈千帆,更是英俊非凡。
“老劉,這下完了。”太傅大人扯扯劉大炯的袖子,“你侄女婿像是被旁人盯上了。”
“那可不行。”劉大炯慌忙放下筷子,“你腦子快,趕緊替我想想這朝中還有誰能娶那高麗公主。”
陶仁德隨口道:“張之璨?”
“可別缺德了。”劉大炯尚有三分媒人的操守,“張大人那模樣,那秉性,莫說是公主,就算是老夫,也是不願意嫁的。”
“咳咳。”陶仁德被湯嗆到,“你這模樣,這秉性,若是想嫁,張大人估摸著寧可被流放西北荒原。”
劉大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