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多少?”藍姬坐直身子。
段白月比了個數。
藍姬嘖嘖:“這也算胃口小?”
“比起洞中金山來,自然不算多。”段白月答得坦然,“怕隻是九牛一毛而已,若當成封口費,教主也不虧。”
“也行。”藍姬倒了兩杯酒,掩嘴笑道,“銀子我給,不過要看你功夫如何。若是能將我伺候得高興,翻倍都成。”
段白月忍不住又往窗外掃了一眼。
務必要沒人,沒人,沒人。
藍姬手指輕輕滑過他的胸膛,想要挑開衣帶。
段白月將她的手擋開:“銀子還未見著,教主未免也太心急了些。”
“你倒是個實誠人。”藍姬反而被逗笑,“有趣,有趣。”
“並非人人都能像藍教主這般,有天降橫財能撿。”段白月道,“我等普通人,隻有多留幾分心。”
“魏大俠還真當我是白撿?”藍姬搖頭,“為了這天,我可花了不少精力。”
“這我倒信。”段白月晃晃手中酒杯,“前幾日城中善堂起了大火,想來也是藍教主所為。”
“果真聰明。”藍姬脫掉外衫,露出珠圓玉潤的臂膀。
段白月笑而不語,很是冷靜,繼續喝酒。
“三天後我便要回天剎教。”藍姬聲音慵懶,“不知這銀子,是要替魏大俠送往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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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老宅。”段白月答。
“好。”藍姬伸手點點他的唇,“本教向來說一做一,可不像你們這些臭男人,滿嘴沒有一句話可信。”
段白月環住她,順勢將人放到另一邊:“我說了,先要拿銀子。”
藍姬嘆氣,手指挑挑他的下巴,很有幾分不甘心。
胸前洶湧澎湃,晃得人眼暈。
……
喝完小半壇酒,段白月好不容易才得以脫身,滿身都是香粉,剛想著要回客棧洗個澡,段念卻已經跟了上來,道:“方才皇上來了。”
段白月:“……”
段白月:“……”
段白月:“……”
段念繼續道:“然後又走了。”
走了就對了,按照那人的性子,能一直待著才怪。段白月問:“然後呢?”
“然後皇上讓屬下轉告王爺,立刻去驛館。”段念用頗為同情的眼神看著他,又補了一句,“看著好像挺生氣。”
段白月覺得自己今晚應當會連地板都沒得睡。
驛館裡,四喜公公見著後也道:“王爺快些進去吧,皇上已經等了許久。”再不來,看著就該拆房了。
段白月深吸一口氣,伸手推開門。
楚淵伸手一指屏風後,面無表情:“去洗幹淨。”嗆!
段白月識趣道:“好。”
屏風後傳來哗哗水聲,楚淵繼續坐在桌前,翻折子。
才出宮沒多久,為何太傅大人的字就變得如此難看。
回去之後,定要讓他每日抄八回《楚律》。
直到確定身上再無香氣,段白月方從浴桶裡出來。
四喜公公早已備好了一身新衣,雖說顏色著實鮮豔難看,但三更半夜皇上突然要,也實在找不到更好的,隻能湊活。
好在西南王相貌好,穿什麼都挺英俊。
段白月坐在桌邊。
楚淵開口:“問出什麼了?”一直在看折子,眼皮也不抬。
段白月道:“天剎教三天後會離開大雁城,那些老人很有可能已經不在城內。”
楚淵聞言皺眉。
“說不定木痴老人也在其中。”段白月道,“我打算跟過去看看。”
楚淵遲疑:“可有危險?”
“暗中尾隨,應當沒什麼大事。”段白月道,“若要搶人,再折回來找幫手便是。”
楚淵猶豫著點點頭。
“所以不氣了?”段白月問。
楚淵又拿起折子:“朕何時生過氣?”
段白月撐著腮幫子看他。
楚淵餘光瞥見一絲紅意,於是狐疑著抬頭。
段白月問:“有事?”
楚淵主動湊近他。
段白月心中頓時天人交戰,電閃雷鳴。
楚淵伸出一根手指,勾開他的衣襟。
段白月:“……”:
他有些頭暈,是當真暈。
然而還沒等暈完,楚淵便已經伸手怒氣衝衝一拍桌:“四喜!”
“唉唉,在!”四喜公公還在外頭吃花生,沒曾想冷不丁就被傳喚,趕忙跑進來。
“送客。”楚淵已經恢復了平靜。
段白月:“……”
四喜公公看向西南王,出了何事?
段白月比他更加無辜,我怎麼知道。
但天子震怒,其餘人也不能忤逆。
段白月回到隔壁,勾開自己的衣襟,低頭想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
結果赫然一片紅痕,看上去頗像是方才經歷了些什麼。
……
“當真是因為它亂爬。”片刻之後,段白月捏著蜘蛛,從窗戶裡伸進去一隻胳膊,“估摸著是在罐子裡呆膩了,所以不知何時跑了出來,身上又帶毒。”倒是多少看一眼啊,並不是因為其他原因。
至於為什麼要從窗戶裡伸手,因為門被鎖了,進不去。
看著那隻毛乎乎的大胖蜘蛛,楚淵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四喜!”
“在!”四喜公公這回有了準備,並沒有吃花生,聲音洪亮,跑起來可矯健,硬將西南王勸回了隔壁房,並且很想嘆氣。
生氣就要好好哄,哪有人反而拿著蜘蛛跑去嚇唬,又不是三歲小娃娃,簡直想不明白。
第25章 歸來莊 滔天大火
夜深人寂,段白月翹腿躺在床上,盯著床頂出神。
枕邊趴著一隻大蜘蛛,無辜,無辜,且無辜。
隔壁房中,楚淵輾轉反側,於是隨手拿起桌上一本書想消磨時間——是先前四喜買點心時隨手捎回來,說是西南王秘史,好看得很,大家都喜歡,想買還要排隊。
打開第一頁,便是恁大一幅畫,將西南王府畫成了百蟲窩,不僅有蜘蛛,還有各種蛇蟲毒蟻。段白月則是被畫成了一個蠍子尾的妖怪,正裸著上身撕扯羊腿,面目猙獰。
“啪”一聲合上書,楚皇覺得自己有必要下旨肅清民風,讓百姓看些該看的東西。
……
兩人皆是輾轉一夜,第二日一早,楚淵便聽到四喜在外頭說話。又過了一陣子,院門吱呀做響,是段白月的聲音。
楚淵披衣下床,四喜進來伺候洗漱,順便小心翼翼地問,西南王已經買來了早點,是要用,還是要讓驛館另做。
楚淵用帕子擦幹淨臉,推門出去,就見段白月正抱著刀,靠坐在廊柱下的石臺上。面前擺了一個大食盒,還在冒熱氣。
“要吃嗎?”見他出來,段白月問,“烤羊腿夾餅,據說酒樓老板特意從西域請來的廚子。”
羊腿啊……楚淵又想起了昨夜那幅畫。
“怎麼了?”見他站著不說話,段白月問。
楚淵抿抿嘴,忍笑:“吃。”
段白月眉間有些疑惑,這麼高興?
楚淵卻已經進了屋。
四喜公公跟在後頭,連連衝西南王使眼色,皇上看著挺高興,可千萬莫要再將那蜘蛛拿出來了啊,看著心裡瘆得慌。
金黃酥脆的烤餅加上灑滿辣椒粉的烤羊肉,一般人在早上吃都嫌太油膩,況且楚淵向來就口味淡。不過這回他倒是沒挑剔,還吃得頗有胃口。
從小在宮裡長大的皇子,儀態自然是規矩的。旁人拿在手裡都四處掉油的烤餅,他卻硬是能吃得斯文好看,一點聲響殘渣都沒有。
段白月覺得自己就算是不吃,單是看著也挺好。
楚淵喝掉最後一勺湯,整個人都暖和起來。
段白月問:“關於城外的金山,要如何處置?”
四喜公公在外頭直搖頭,西南王也是,怎的剛吃完飯就議公事。
“嗯?”楚淵擦擦嘴。
“藍姬再過三日就要走了,在此之前,她必然會想辦法將徐之秋的私庫搬空。”段白月道,“雖說就算運回天剎教,想搶回來也能搶,但若能讓她壓根帶不出城,就再好不過了。事情太多,能省一樁是一樁。”
楚淵點頭:“這倒不難,朕原本也想過。正好那處山崖附近都是珍稀林木,是官府花重金從南洋引來想栽培,尚未長成氣候。徐之秋在先前也當政績上報過幾回,朕若是想去看,也算不得突兀。”到時候多帶些兵馬過去,想來就算藍姬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在朝廷眼皮下硬搶。
“好,那便照此做。”段白月道,“我也會盡快找出那些老者與木痴老人的下落。”
“又要易容成魏紫衣?”楚淵看似把玩茶杯,語調隨意。
“自然不是。”段白月道,“魏紫衣的目的隻是要得財,如今藍姬既已答應分一杯羹,若是三天兩頭上門去找,反而容易教人覺出異樣。”
楚淵又問:“還是要易容成別人?”
段白月失笑:“為何一直要易容?”
楚淵心想,自然要易的,看你昨夜那般樂在其中。
“昨晚藍姬曾說,下月初三天剎教會有一場百蠱慶,聽著聲勢浩大,身為教主勢必要趕回去。”段白月道,“她在城中待不了多久,而若是要走,就算是暫時帶不走金山,也定然會帶著那些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