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還隻是守在側門的,算上正門後門,大概總共蹲了有三四家媒體。”顧延舟說著, 讓司機把速度降下來些,又繼續道, “你以為他們晚些就會走?都入行多少年了。”
邵司透過玻璃窗,果然看到幾輛熟悉的黑色面包車,面包車裡的人不斷頻頻探頭, 手上還駕著攝像機。
“按照之前的經驗,他們等幾個小時沒等到就會撤隊。”因為也沒什麼可蹲的,沒有哪個藝人會蠢到在風口浪尖還往外頭跑。
隻能說,這一回他解約引起的轟動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大。
邵司說完,又側頭看他:“我剛剛就想問了,你這是剛好路過?”
“不剛好,特意過來見你。“顧延舟神色隱隱有些疲憊,他抬手捏了捏鼻梁,又道,“一回來就看到你出那麼大事。”
大約一小時以前,顧延舟剛下飛機,被機場接機的影迷和媒體記者圍得水泄不通,他放慢腳步,給幾個站在前面的粉絲籤了名,然後衝他們笑笑,說一句‘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這是他慣用的伎倆,表面上聽著暖心得很,其實就是趕人的意思。
就在這時候,有位記者膽大不怕死地問:“請問你知道邵司今天和公司解約的事情嗎?你是否知道一些內幕?能不能跟我們透露一下。”
顧延舟腳步一頓。
本來顧延舟不想那麼快問解約的事,怕不小心戳到邵司傷心處。這人現在肯定難受得很,尤其剛才縮在長凳上借遊戲消愁的樣子——別提多可憐了。
然而邵司上車不過十分鍾,這個“傷心過度”的人眼睛就慢慢眯了起來,看他那架勢,明顯是準備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打盹。
……
顧延舟覺得自己之前泛濫的同情心好像都喂了狗。
“你那解約,怎麼回事?”
顧延舟雖然這樣問,其實心裡七七八八地也猜得差不多。上次邵司給他發的那張照片,說是齊明手上的,從那時候他就覺得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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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有八九是和經紀人掰了。
隻是他沒有想到,能把公司也一起扯進去。
邵司將眼睛睜開了些,坦然道:“看他們不爽……本來還能再忍忍,結果非把我叫過去批了一頓,就因為沒演那個什麼生生世世,說我敗壞公司形象……我敗個屌。”
顧延舟:“房子也賣了?你現在住哪?”
“定了酒店,先湊合兩天。”邵司直起身子,往外頭看了兩眼,道,“我在前面路口下就行,今天謝謝你了,改天請你吃飯。”
顧延舟沒回答,直接對司機說:“別管他,繼續開。”
邵司:“……喂。”
“他們查酒店開房記錄,隻是動動手指頭的事情,”顧延舟三言兩語掐中邵司的死穴,然後帶著某種‘目的’繼續說,“我家很大,保密性也很好。”
邵司將這句話在腦子裡頭過了一遍:“你是在邀請我?”
“如果帶著這種‘就算對方不同意,也要打暈裝麻袋扛回去’的想法算邀請的話,沒錯,我在邀請你。”
說到保密性,顧延舟家確實是首屈一指,連邵司這種不怎麼關注娛樂動態的人,對此也略有耳聞。
媒體好像怕他似的,從來沒有曝過他的生活。
之前第一狗仔王某某就曾經隱晦地透露過:顧延舟背後有人,就算他敞開了門讓我們拍,我們也不敢拍。
顧延舟這個人在娛樂圈成神的同時簡直也成了謎。
邵司本來想拒絕,轉眼一想,好像也沒別的選擇。
他要是想借住的話,李光宗、池子雋這兩個人肯定不太方便,那些媒體絕對跟轟炸機似地,進小區將他們的生活攪得雞飛狗跳。
邵司沉吟道:“房租怎麼算?”
顧延舟:“你看著給。”反正以後我的錢都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
“……是有點心動,”邵司嘆了一聲,“不過我怕你對我圖謀不軌。”
顧延舟毫不避諱:“嗯,你的擔心是正確的。”
他說完之後又道:“不過我對強奸沒興趣,而你主動投懷送抱的幾率你自己也知道,所以,祖宗,你很安全。”
邵司:“……”
最後兩人敲定了各項事宜,就讓司機先生拐去酒店幫忙退房,順便將行李搬上車。
顧延舟今天很累,跑通告跑了一整天,接著又馬不停蹄從米蘭飛回來。
所以一到家,帶邵司選好房間之後,他倚在門邊看了一會兒,實在撐不住,道:“我先去睡會兒,有事再叫我。想吃什麼廚房都有,飯菜熱一下就行,都是王媽晚上剛做的。不準吃泡面。”
邵司正把那隻小羊駝從行李箱裡拿出來,擺在床頭,回他:“知道了,你去睡吧。”
顧延舟走之前客套地評價了一句:“你這隻小雞還挺可愛。”
……
邵司看了一眼手裡的小羊駝:“顧延舟,你仿佛困得都要瞎了。”
邵司東西也不多,衣服佔了大半,全部整理完之後,他才有功夫打量顧延舟的‘豪宅’。
室內裝潢跟他想得差不了多少,就跟它的主人一個樣,看著簡約,其實都不是普通玩意兒。光是那個酒櫃,裡頭擺著的一排排珍藏就足以讓人咋舌。
邵司隨便繞了一圈,最後還是回到沙發上半躺著刷微博。
網都撒出去了,總得看看反響。
結果登微博的時候,還沒登上去就被卡退了一次。
微博評論早就已經炸開。
——發生了什麼??!!邵爹為啥解約啊啊啊,是不是被公司欺負了?!
——2.5億,這可以說得上是傾家蕩產了吧……
——求不息影QWQ。
——爹你能不能出來說句話??我們真的都快被你嚇瘋了。
解約風波鬧了大半天,雙方都不肯透露分毫,直到晚上九點半,邵司更了一條博。
邵司V:是遇到了點事情,不過不用擔心。
……真像個老父親。
邵司發完之後,又去看了一眼缟衣的微博。
沒有,什麼都沒有。不知道為什麼,她把微博內容給清空了。
這一片空白的個人主頁,看上去跟她的名字“缟衣”如出一轍。
發生了什麼?她被人公關了?
系統:[那個,雖然我知道現在說這個有點不太好,但我還是要說,這個微博賬號的主人,嗯……生命值在波動。]
邵司心‘突’地一跳:[又來?]
能被破系統勘察到的生命值波動,按照以往經驗,都是些瀕死之人。
系統又繼續掐指一算,說:[你查查有沒有哪個醫院,裡頭有個叫戴薇的病人在接受治療。]
[醫院,治療。]邵司若有所思,[難怪了……]
難怪她一副不爭不搶的樣子。
任缟衣心胸再如何廣闊,遇到這種事情,也不應該表現得那麼淡然……明明是她的東西,是她的故事。邵司終於知道第一次翻她微博的時候,那種隱隱覺得不太對勁的感覺究竟是什麼了。
原來是這樣。
在生死面前,這點事情自然變得非常渺小。
邵司剛聯系到人幫忙查醫院,原本已經睡下的顧延舟又從房裡走出來——他脫了外套,裡頭那件內搭襯衫開了好幾顆扣子,不太正經地掛在身上,看來剛才是困得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邵司看了一眼時間,確定這人說要睡覺實際隻睡了不到二十分鍾:“顧延舟,你出來幹什麼……夢遊?”
顧延舟聲音暗啞,他扯扯衣領,走進廚房開冰箱,邊把飯菜都端出來邊說:“沒夢遊,倒是做了個夢,夢裡你跟我說把飯菜放進微波爐裡再從微波爐裡拿出來好麻煩,我就醒了——出來一看,祖宗,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第七十四章
十二月二十三日,早上八點。
《一生一世一雙人》在影視城舉行開機儀式。
邵司定了鬧鍾, 想準時爬起來看直播——不過很顯然, 他高估了自己。
等他睡醒,已經是中午, 氣溫升高,陽光從窗戶縫裡洋洋灑灑地泄進來, 找得房間亮堂了幾分。
邵司一隻手壓在被子上,另一隻手抓頭發, 睡眼朦朧地思考了一陣。隔一會兒才想起來昨晚他洗過澡之後, 一直在擔心認床睡不著的事情。
然而結果出乎意料,他差不多是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稀奇。
難道是昨晚的睡前小牛奶發揮出了它的功效?
還是因為他喝完牛奶之後刷了“貓奴博主-顧延舟”的微博?
邵司更偏向前者。
隨著顧延舟微博提到家裡那隻‘小祖宗’的次數越來越多, 沒幾天就開始有熱心粉絲根據微博內容,幫他們畫些萌萌的小插畫。
剛開始還算好,一人一貓,走的是溫馨路線。貓趴在主人胸口睡覺,或者躺在地毯上露著肚皮不停扭動。
隔了一陣,畫手們筆下的貓不再是那個圓滾滾的四條腿的萌系動物了,一夕之間、不約而同地,都變成了各式各樣帶著貓耳朵貓尾巴的清秀少年。
……
這也勉強還能接受。
問題是, 近期老在評論裡飆車的小黃圖畫手都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
邵司在床上磨蹭了好一會兒才下床,洗漱完之後晃到廚房找東西吃。
冰箱裡吃的東西應有盡有, 邵司彎腰,拎出來一袋面包片,又隨手揭下冰箱上貼著那張紙條, 上頭隻有寥寥幾個字:“今天要去參加頒獎典禮錄制,大概傍晚就回來,醒了給我打個電話。記得吃飯。”
顧延舟昨晚吃飯時就說了他第二天有工作,隻是當時沒有詳細講要去哪裡幹什麼。
邵司吃完面包片,又給自己倒了杯牛奶,坐在沙發上捧著喝,想了想,還是給他發了條微信——畢竟他在工作,接電話肯定不太方便。
【你邵爹】: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