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時表情不顯,滿意撤回座位,命令巫瑾繼續。
巫瑾眼神控訴,嘴唇湿潤溫軟,磕磕絆絆解釋:“……卡牌調、調換之後,就就就……”
男人突然把人往懷裡攬了攬:“嗯。”
巫瑾抬頭等大佬剖析規則。
衛時琢磨:“……嗯,再親一下。”
巫瑾:“!!!”
左臂突然被拉扯,巫瑾被迫揚起腦袋,鋪天蓋地燒灼的荷爾蒙在懸浮車狹窄的前座轟轟烈烈蔓延,衛時幾乎是以脅迫的姿態在少年唇齒間掃蕩,緊實堅硬的肌肉硌的巫瑾生疼。
許久,衛時才停下動作。
近乎偏激的佔有欲消退,激素依然在血液內沸騰。
情緒波動在剛才有一瞬甚至超出阈值。
第四個療程。
他眼神微暗,覆上巫瑾頭頂的卷發,把委委屈屈的小軟毛摸順。
就這麼零星半點規則,兩個人硬是“討論”了半個小時。等巫瑾暈暈乎乎走下車,突然想起什麼回頭:“兩周……”
衛時頷首。
巫瑾記下,揮揮手和大佬告別。
然後徑直走入夜色中的訓練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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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站在大佬身邊,隻有一個原因,就是自己還不夠強大!
巫瑾風風火火跑進訓練室,舉起十字劍,打開副本——還在傻笑的表情收斂,目光凌冽如刀鋒,在燈下熠熠閃爍。
刺擊,劈砍。
虔誠篤定。
深夜,浮空城軍事基地。
金屬器械在無影燈下泛著寒光,宋研究員最後一次和衛時溝通療程細節:“……兩周內的事務會由毛執法官處理,炙薇那裡有阿俊跟進,請放心。記憶回溯——和前三次療程不同,會激發大量負面情緒,包括暴虐欲、嫉妒、憤怒等等。我想再確認一次,您可以選擇拒絕療程,維持現狀,也可以選擇承擔風險繼續……”
衛時:“繼續。”
宋研究員點點頭,感嘆把籤字單遞給衛時:“負面情緒調動的時候,被治療者潛意識仍然會對外封閉——我們無法替您梳理,隻能依靠您自己。第四療程是高危治療,就算在帝國,成功率也不超過85%。”
“記憶回溯類似一次性注射200毫升MHCC,被治療者有極小可能被困在潛意識裡。當然,我想讓您知道,您身後還有整個實驗室和浮空城,就算這次療效失敗,我們也會全力以赴把您帶出去。”
衛時頷首,拿起筆徑直籤字。
情緒枷鎖。
比起控制改造人情緒波動阈值,在設計最初,它更重要的職責是作為一道自毀鎖。
就像加持於武器上的鞘,以防它對控制者倒戈。
違令者死。
六年前,唯一的密鑰被摧毀在R碼基地之中,包括他在內,邵瑜、毛冬青、魏衍和所有改造人體內的枷鎖都變成了不定時炸彈。沒有人知道什麼時候會觸發,唯一退鎖的方法,就是用漫長的療程一道一道解開。
宋研究員收了籤字單,走廊上,等候已久的毛冬青推門而入。
無影燈下,衛時進入冰涼的儀器。兩位身著白大褂的助理與宋研究員一起,反復確認預設無誤。
毛冬青點頭,宋研究員一咬牙打了個手勢。
燈光熄滅,儀器緩緩運轉。
指針微頓,靠向夜晚11點整。
叮咚一聲。
浮空基地,巫瑾被掛鍾驚起,慌不迭關了訓練設備,囫囵吞下體力修復劑,將訓練服頂在腦袋上,飛奔回寢。
寢室樓內,在樓上看小說的凱撒一拍欄杆:“哎回了回了!我說這大半夜的怎麼有一塊布在底下跑!”
巫瑾閃速洗了個戰鬥澡,湿唧唧擠到隔壁,比預定的組會時間遲到5分鍾,趕緊道歉:“外面下雨……”
佐伊毫不在意,大手一揮徵用了凱撒的毛巾把巫瑾裹上,並大力誇贊了愛學習、能吃苦的訓練楷模小巫醬。
良好的小隊氛圍卻在開啟當天組內特訓後陷入詭譎。
投影屏幕正中,應湘湘千叮嚀萬囑咐的“學習資料”正在緩慢播放。一男一女兩位舞蹈老師笑靨如花,在紅毯上旋轉、跳躍、旋轉、跳躍——
佐伊按下暫停鍵,慢吞吞開口:“誰跳女步?”
放在桌子上的幾隻手秒速收到桌板底下。
佐伊和顏悅色:“有沒有有想法的練習生願意為大家犧牲一下。”
一片寂靜。
佐伊一聲輕咳:“有沒有打突擊位,還很有想法的練習生願意給大家奉獻一下。”
凱撒大喜:“有有有!”刷的一下舉起了巫瑾的手。
巫瑾懵逼看向自己的手。
佐伊一拍桌子,嚴肅:“行,就是這位有小肚子的凱撒選手了!”
半小時後,被輪流蹂躪到精疲力盡的凱撒攤在床上:“跳、跳不動了,今天不接客了……”
佐伊一腳揣在他的大肥腿子上:“你特麼減脂了沒啊?怎麼又胖了?!”
巫瑾於心不忍,替凱撒拆了一管修復劑,和隊友打了個招呼,趕在十二點前回到寢室。
松軟的床被帶著淡淡的陽光香氣。
香檳玫瑰在花瓶內輕輕倚著,窗外小雨霏霏。
巫瑾照例打了個兩個滾兒,小圓臉在枕頭上蹭來蹭去,直到整個被窩都熱烘烘的,眼睛一閉就陷入沉睡。
夢境裡洋溢著暖融融的光。
身著白袍的祭祀在為出徵的騎士祈福,光影虛化了殿堂上的神像,有人在悲憫微笑。
巫瑾看向腰間的佩劍。
同僚嘻嘻哈哈推搡著,燙金的詩句環繞他們的劍柄。祭祀笑眯眯對巫瑾灑水:“神靈會因為詩句站在你的肩側——告訴我,你的劍柄上寫著什麼。”
巫瑾低頭:“衛……”
神光驟然耀眼如晝火,整座殿堂熊熊燃燒,巫瑾慌忙向神龛中的神靈。祂有著和衛時一模一樣的五官,眉眼低垂,穿過遙遙虛空相望。火舌順著他的長袍蔓延向上,吞沒男人的衣擺、握劍的手、寬厚的肩——
巫瑾在火海中急促喘息,下意識伸出手,被火舌吞噬的指尖卻不像被灼燒,而是如墜冰窖。
巫瑾猝然驚醒。
急劇的風聲在耳邊呼嘯,窗外暴雨如注。
雨水順著半開的窗扇湧入,打湿了床鋪邊沿。香檳玫瑰被妖風吹的歪歪斜斜,花瓣零碎散落。
在巫瑾準備關窗前的一瞬,心跳驟烈。
幾十公裡外的浮空軍事基地。
冰冷的儀器突然發出刺耳警報。
值守在旁邊的小研究員一個哆嗦,臉色慘白:“衛哥……儀、儀器……”
他哐啷撞開大門奔出:“——出事了!”
第103章 幼鷹
暴雨滂沱而下。
第二天清晨, 所有學員湿淋淋抵達訓練室。
窗外是陰鬱凝重的雨幕,轟隆隆閃電劃過,圍牆驟然一片慘白。
學員幾乎是泡在雨裡過來的, 講堂內水滴接連不斷,在嗡嗡沉悶的交談中匯聚成打在地板的水窪。
直到階梯教室的大門打開。
“咦, 不是阿俊老師?”坐在前排的學員愣愣抬頭。
按照宣傳手冊, 培訓第二天將由浮空基地知名訓練顧問阿俊老師進行成功學演講。
來人揮揮手:“都是灌雞湯, 換誰都一樣!阿俊老師臨時有點急事……行了都看講義!成功是一門科學, 參加咱們培訓, 就是用少量的學費換取通往成功的捷徑——”
教室後排,巫瑾一頓。
不止阿俊,浮空基地幾位高層都像是在暴雨中憑空消失。
身旁,文麟低聲問詢:“小巫怎麼了?”
巫瑾搖搖頭,心跳猛烈加快。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了。
終端第十二次的打開, 給大佬的訊息仍然沒有收到回復。巫瑾沉默許久,飛快在通訊錄中找到紅毛。
按下發訊。
浮空軍事基地,L2地下實驗室。
儀器數值依然顯示異常, 在警戒阈值之外。幾乎整個實驗室研究員全部出動,房間內密密麻麻擠了十幾個人,卻硬是連一根針落地都能聽見。
一門之隔, 有人在激烈爭吵:“是儀器被動過手腳——”
“排查一整夜了,從兩周前到現在, 監控、物質監測,都確認沒有一個人進來過。”
“儀器正常?那衛哥也不會在這一步出事!”
一旁, 面色凝肅的毛冬青終於開口:“哪一步。”
宋研究員咬咬牙:“浸入記憶那一步——最容易把患者困在潛意識裡的那一步。”
沉默如冰寒刺骨。
宋研究員再次抬頭,下定決心:“不行,我必須進去。”
備用儀器從軍械室運送過來,放置於衛時身旁,在反復檢測後兩者連通、啟動。宋研究員進入第二架設備,許久綠色指示燈亮起。
毛冬青無聲看著,扶在椅背上的手掌攥的鐵青。
第四個療程,不是“疏導”而是“重現”,不看向未來,隻回溯過去。
儀器電波會迫使受療者面對他們內心深處的恐懼——
如果沒有恐懼,就會呈現受療者最厭惡的一段記憶。
宋研究員要做的,就是進入困住衛時的記憶。
旁邊,小研究員低聲向毛冬青匯報:“宋院長有過兩次輔助治療經驗,對思維同步造詣很高,隻要宋院長能進去,就能把衛哥帶出來——”
紅燈猝然閃爍,兩位實驗室成員大驚失色,倉促關上宋研究員與衛時的同步。
儀器內咚的一聲,宋研究員捂著左肋出來,臉色慘白,胃裡翻江倒海。
“是我強制退出的,”他勉強說道:“進不去,被衛哥抗拒的厲害。裡面,”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擰眉描述:“大霧天,到處灰蒙蒙,味道嗆鼻,就像人在燒硫磺和粗煤,能看到鐵塔,還有鐵門。”
“就是這道門,進不去。”
毛冬青的手攥的更緊,幾乎能崩出青筋:“門上有什麼。”
宋研究員一頓,因為搜羅記憶末節而更顯蒼白:“門上……有鎖鏈,鎖鏈生鏽……還有掛牌。”
“掛牌!”他突然吸入一口涼氣:“聯邦九處研究基地。”
他看向毛冬青。
毛冬青點頭:“我記得。九處研究基地,又叫R碼軍事基地,基因武器研發基地。你出來,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