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尋:“是。”
周律師:“成績好嗎。”
以前總是要跟雲詞爭第一的虞尋在外人面前卻是脫口而出:“比我好。”
周律師算盤打得響亮,打算一挖挖倆:“比你還強,大四一塊兒來我這實習唄。那個被告要是來鬧,我給他發律師函。”
他和楊威也算打了一年半的交道。
周律師:“你說是吧,我跟那位被告,都老熟人了。”
虞尋最後說:“謝謝周律。”
“到時候再看,”他又說,“得看他願不願意。”
雲詞在外面等了半個多小時,邊等邊觀察律所的工作環境和整體狀態,等著等著發現這兩個人似乎換了話題,一直在往他的方向看。
走出律所之後,雲詞問:“剛才看我幹什麼。”
這回是虞尋主動去牽他的手:“誇你帥。”
“還有麼。”
“誇我眼光好。”
“……”
說話間,兩人走遠。
外面陽光更盛,街道兩旁綠葉成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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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兩人直接去的火鍋店。
這家火鍋店,他們大一那會兒就來過幾次,也是文藝匯演後,兩撥人曾坐在這“摔杯為號”的地方。
他們到的最晚,進店的時候,流子和李言已經一人一桌安排好座位了。
也不能算安排好了,因為兩撥人還在爭吵:“還是分開坐比較好吧,這樣穿插著坐,怪尷尬的。”
流子坐在李言對面拍了下桌子,示意自己的弟兄們都安靜點:“有什麼,我都能免為其難委曲求全忍氣吞聲跟李言這小子挨著坐了,你們穿插著坐怎麼了!”
李言也怒了:“你以為我願意?你一口氣三個成語,怎麼,語文考幾分?”
流子:“你語文就好?”
李言心說他在流子這個學渣面前還能沒有底氣嗎:“我高考115分。”
流子晃著腿:“我113,如果加上那兩分卷面分,我也不比你低。”
“……”
這場荒唐的鬧劇,直到包間門被人推開,這才陡然安靜下來。
然後一陣兵荒馬亂——
流子率先起身,拉開一張臨時用A4紙貼起來的橫幅,上書:歡迎大嫂。
李言緊隨其後,一邊暴怒:“你他媽是傻逼?不是說傻逼才搞這套嗎!”
但話雖然這麼說,他也做足了兩手準備,從手邊拿出一個平板,平板開機後,屏幕滾動出一行亮麗的大字:向虞嫂問好。
流子:“操,你這麼歹毒。”
李言:“你不仁,別怪我不義。”
流子又說:“誰是嫂???你們打錯字了。”
李言:“你們才寫錯字,哥字不會寫?”
“……”
雲詞倚著門,有點後悔自己提出吃頓飯這個提議了。
他低頭看了眼手機時間,又抬起頭說:“現在散伙,還來得及去食堂打飯。”
“散什麼伙,”虞尋跟在他後面,晃悠著進來,胸前的黑繩本來還藏在衣服裡面,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特意拽到了外面,掛在脖子上特別明顯,“這不是挺熱鬧。”
虞尋說話的時候,手還搭在雲詞肩上。
他又說:“……我當嫂,也行。隨便叫吧。”
這個人對這種名義上的東西,並不怎麼在意。
說完,他低聲湊在雲詞耳邊,用隻有他聽得見的音量說:“反正——晚上我在上面。”
“……”
雲詞那張冷淡的臉騰地一下紅了。
落座後。
李言不知道自己發揮怎麼樣,虞嫂滿意不滿意,在邊上問:“他剛才說什麼了。”
雲詞腦子還在燒:“誇你字寫得好。”
李言提醒:“……我這是平板,電子科技。”
“哦,”雲詞筷子拿反了,木著臉說,“誇你平板字體不錯。”
作者有話說:
(專業相關並不專業orz先跪了)
第九十章
服務員很快上齊了菜, 屋內熱氣氤氲,火鍋味兒彌漫。
虞尋落座後,隨手指了指那張簡易橫幅, 對流子說:“把東西收了。”
雲詞以為他也覺得這玩意兒傻逼。
然而很快發現這人的注意點根本不在這上面:“下次字寫好看點, 大嫂兩個字寫這麼醜, 不知道這兩個字很重要麼。”
流子沒什麼表情地說:“知道了。”
“……”
談戀愛會讓人迷失。
以至於他差點忘了,他男朋友有時候也挺神經病。
雲詞視線在兩桌人上轉了一圈, 想起來跟這幫人也好長時間沒再聚過了。上大三後,大家都變得忙碌起來,開始做踏入社會之前的準備。
當然這兩桌人的反應都很尷尬, 好像渾身長刺, 不知道的還以為來吃斷頭飯。
還有人的手機一直不斷在響。
虞尋坐在這群人裡, 恍然間, 像是回到了西高那會兒,雖然這人距離那時候變了很多,他原先那股漫不經心的鋒利的氣息壓下去, 變得沉了些。
虞尋問:“怎麼不接。”
那男生:“……不太方便。”
“?”
“八卦電話,”那男生又解釋,“響一天了。”
八卦的內容是什麼, 不用他多說,在座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他們從刷到朋友圈開始, 就很難接受——尤其這兩人還是勾肩搭背推門進來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再聯想到之前李言和流子拼命對他們說的禮貌。
當初不以為然,現在隻能拼命反思自己當初究竟夠不夠禮貌, 恨不得穿越回去, 表現得更禮貌一點。
“當初籃球賽, 我們給他們一人送一瓶水, ”有人小聲對李言低語, “還是太保守了,一瓶水哪夠喝,早知今日,當初就該給他們送兩瓶。”
李言麻木地贊揚這位開悟的兄弟,說:“……很好,你進入狀態了。”
當初他承受過的一切!
現在該這群兄弟去承受了!
雲詞來的路上,就一直在想該怎麼和他們說,三言兩語似乎講不清楚。
但虞尋很熱衷於討論這件事。
得到這個答案,虞尋往後靠了下,清了清嗓子,緩緩開口:“想知道?”
其他人齊齊點頭:“想。”
有人按捺不住,主動提問:“你們誰追的誰?”
虞尋毫不避諱:“我追的他。”
話音剛落,李言立即拍桌,衝流子喊:“你賭輸了,一百,給錢。”
“……操,”流子從兜裡掏出一百塊,扔給他,並且強行挽尊,“誰追誰不代表什麼,真男人就是要主動。”
那人的第二個問題:“可你們不是死對頭嗎。”
這個問題很關鍵,所有人都在等待答案。
當年那麼討厭對方的兩個人,怎麼就在一起了。
“死對頭?”
虞尋咀嚼了一番這個詞,然後手指搭在帶著涼意的玻璃杯上,輕點了一下說:“我從來沒有把他當成敵人。”
滿屋寂靜。
所有人就這麼屏氣凝神地,聽見了關於“死對頭”這個詞的另類解讀。
“從高中開始,”虞尋輕描淡寫,但眼神卻無比認真地說,“他一直都是那個對我來說很重要,讓我不斷關注的人。”
很重要。
不斷關注。
……
被虞尋這麼一提醒,其他人也逐漸反應過來:也是,誰上個學會那麼關注對方。小到今天小賣部買了幾個雞腿,大到比賽拿了第幾名。
“有一說一,”有人說,“我高中暗戀校花,但我也不知道她中午吃不吃雞腿……”
坐他邊上的人表示:“你這麼說,荒謬之中居然有了一絲合理性,我居然開始接受現實了。”
“……”
“總之現在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流子端著杯子,站起來做總結發言,頗有種道上兩個團伙合並的感覺,“以後你們的事,就是我流子的事。”
“出門在外遇到什麼問題,都可以報我名字。”
李言質疑:“報你名字有什麼用?”
流子:“就是因為沒什麼用,所以可以隨便讓你們報一下。”
“……”
李言罵了一句:“傻逼。”
他罵完發現雲詞正在看他。
李言想起來他們現在是一家人了,於是他憋了半天改口說:“開玩笑的。”
他又虛情假意地說:“……流子這個人真仗義,來,給流哥一點掌聲。”
突然講起了禮貌,剛開始其他人都有點不太習慣。
有人夾菜的時候,不小心把別人下的牛肉一塊兒撈了。
邊上的人想罵人:“你他……”但最後一個字沒有罵出口,急轉直下,變成了一句“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吃吧。”
雲詞察覺到一絲熟悉。
好像當初李言和流子精神出問題的那陣子,也是這反應。
於是李言吃飯吃著吃著,雲詞敲了一下他的碗邊。
李言:“?”
雲詞平靜地開口:“大外甥。”
李言:“……昂。”
雲詞問:“你早就知道了?”
李言反應過來他這話什麼意思,拿筷子的手頓了下,然後點了點頭。
雲詞:“什麼時候。”
李言:“大一,文藝匯演那天。”
雲詞不記得文藝匯演那天發生過什麼了,印象裡並沒有出現什麼意外。
李言滿臉寫著不願回憶四個大字:“那天退場的時候,我和流子想找個沒有人的地方打架,就進了消防通道,結果看到你們……算了,我實在不想提。”
那天他也和虞尋在消防通道。
雲詞沒想到那天隱隱覺得似乎有人,居然是他們兩個。
雲詞解釋:“本來想找個合適的機會再說的。”
隻是誰也沒料到,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
李言當然知道這個機會為什麼一直等到現在,於是故意避開那段時間,轉移話題重心:“現在就挺合適的,這麼長的緩衝時間,你要是再早點,我都不一定承受得住。”
李言最後又說:“總之,你倆好好的就行。”
李言難得說這麼肉麻的話:“你之前那個狀態,搞得我也擔心。”
說完,他自己也有點起雞皮疙瘩:“算了,我這語文水平,也說不出什麼有水平的話了。”
李言默默地把手裡的酒杯倒滿,然後伸長手去碰了一下虞尋的水杯,最後才輕輕碰了一下雲詞的杯子。
這是兄弟之間,最真摯的祝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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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一群人往回走。
校外那條街時不時會舉辦各種活動,這天他們吃完飯出來,發現路上多了不少攤位,其中有一家攤位上擺著熟悉的玩具槍和一堆氣球。
這次的一等獎是大型娃娃。
一群大老爺們,沒人對那個軟綿綿的娃娃感興趣,唯一有流子停下了腳步:“老板,來十塊錢。”
“?”
雲詞掃了他一眼:“你喜歡這個?”
流子感覺自己被鄙視了,但還是禮貌解釋:“……送人的。”
李言在旁邊插嘴:“送他那個打遊戲的妹子,還在追呢,我還以為他脫單了,搞半天人壓根也沒答應。”
流子“操”了一聲:“老子起碼有脫單的希望,你有嗎?”
李言:“……”
總之,因為流子要追人,其他人也齊齊停下腳步,一群人把整個攤位緊緊圍住,齊心協力幫流子追女生。
“流哥,”有人掏出手機,“要幫你錄個視頻嗎。”
流子罵了句傻逼,然後抬手整理發型:“把老子拍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