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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雲詞還沒下課。
老師拖堂,多講了幾個知識點。
虞尋坐他邊上睡覺。
自從在一起之後,這人每次上課就專門坐他邊上了。
漸漸地,兩個班之間的分界線也變得模糊,有人開始試探著往對方班級蹭,發展到現在大家都開始胡亂坐座位。
雲詞手裡記著兩份筆記,記到一半,虞尋擱在桌上的手機震了下。
這人頭都沒抬,把手機遞給雲詞:“大概是流子,幫我回。”
雲詞接過手機,把手機藏在桌底。
“回什麼。”他問。
然後得到了虞尋很隨意的回答:“隨便。”
雲詞拿著他的手機,正要輸入那串生日密碼。
虞尋忽然間不困了,發現自己忘記交代一件很重要的事,支起身說:“我手機密碼——”
雲詞搶過話:“我生日。”
虞尋愣了下。
雲詞問:“難道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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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尋說:“沒有。”
他想了想,不記得自己說過這件事,“你怎麼知道。”
雲詞:“某個人喝醉的時候說過。”
虞尋困意散去大半:“我?”
雲詞:“不然是羅四方麼。”
“……”
虞尋又問:“哪次喝醉?”
雲詞:“跪著給我磕頭那次。”
“……”
他想起來了,當時酒醒,他右眼一直在跳,不斷回想自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但記憶斷片,隻記得是雲詞把他扛回去的。至於具體怎麼扛,以及扛的過程裡發生了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生怕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所以那條找雲詞聊天都是小心翼翼的。
“我除了告訴你我密碼,”虞尋說,“還幹什麼了?”
雲詞重申:“磕頭。”
就算是胡編亂造的磕頭,虞尋也認了,他撐著下巴說:“行,下次還給你磕。”
說話間,雲詞點進他微信。
流子:[人都到了]
雲詞代他回:[還沒下課。]
[馬上。]
回完,他把手機扔回給虞尋。
虞尋低下頭,光明正大把手機攤在桌上,不知道又給流子發了什麼。
雲詞去看課本。
然後過幾秒,課本上的字被手機擋住。
虞尋又把手機遞回來了,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錄入指紋頁面。
“每次都要輸密碼太麻煩,”他說,“幹脆錄個指紋。”
雲詞想了想,談戀愛互相看對方手機好像是基本操作。
於是他把自己手機從桌肚裡撈出來:“行。”
課後,兩人往球場方向走。
上大學後,去球場的次數倒是沒有以往多了,除了體育課和軍訓那會兒,幾乎很少再踏入這裡。
球場周圍圍著好幾圈人,都是來觀賽的。裡裡外外圍得水泄不通。
不少人衝著他們這個“合作”而來,雲詞進去的時候隱約聽見有人在議論:“聽說那兩這次一隊啊……這怎麼打。”
“不知道,反正估計會是史上最災難配合。”
“……”
雲詞身上還穿著虞尋給的那件外套,他拉開外套拉鏈,和那幫人頷首打招呼。
隊裡有幾名男生對這件衣服有印象,愣了下。
等會兒就輪到他們上場了,李言在邊上簡單做熱身:“說實話,很久沒打球了,這把不一定能行,別抱太多期望。”
流子:“眾所周知,老子勤工儉學,也沒什麼時間打球。”
雲詞倒是對結果不那麼在意,邊脫外套邊說:“盡力就行。”
虞尋表現出了一些在意,但他在意的地方很歪:“怎麼把外套脫了。”
雲詞:“……”
邊上的李言:“……”
邊上的邊上的流子:“……”
“有點曬,”雲詞面無表情說,“運球不方便。”
虞尋:“不能克服嗎。”
雲詞拒絕:“不能。”
很快,裁判把計分板歸零,然後吹了聲口哨,喊:“下一組——”
他們對面一隊人是金融系的,一隊人還特意買了同款隊服,說說笑笑地,看起來關系很好——起碼比他們這邊好。
賽前可能是做了點背調,還對他們放了幾句狠話,大致意思就是等著看你們隊的精彩配合。
上場前,虞尋倒是很自信:“我們比他們有經驗。”
雲詞:“那是對打經驗。”
虞尋挑起眉,眉眼被光線點亮,一如高中時那樣,沾著鋒芒:“那也是經驗,所以我們一定會贏。”
上場後,雲詞掌心觸碰到球,感受到熟悉的,被陽光曬過的溫度。
隨著下一聲口哨聲,場上人動作激烈地往前動了。
前兩個球,他們都沒拿到。
實在是隊伍成員之間太陌生,沒有配合過,經常在一個人做完假動作後,另一個人都沒意識到要接球,好幾次被對面輕松攔過去。
場外,也有人發出果然如此的評論:“我就說,他們怎麼可能配合得了。”
“我操,”流子有點維持不住禮貌了,對李言喊,“你看不出那是我的假動作嗎!”
李言:“沒太看出來。”
流子:“他媽的高中我用這招進過不知道多少個球——”
說著,場上局勢忽然變了,變得比變天還快。
雲詞和虞尋意外地配合出了默契,對對方所有招數都了然於胸,適應節奏後,在沒有任何其他隊友支援的情況下,連進兩球,硬是把比分給追平了。
比賽節奏很快。
緊接著,隊形轉換後,雲詞假上籃,在對方起跳滯空無法轉向的時候,手腕一轉,一個幹脆有力的背傳。三分線後的虞尋穩穩接住,出手,投中。
又進一球。
反超了。
這一套打下來,對面防守的人隻能看著籃筐懵逼。
雲詞也沒想到這個球虞尋還能反應過來,回防的時候,兩人隨手擊掌。
擦肩之際,虞尋說:“高中那會兒,你用過這招。”
雲詞一愣。
虞尋接著說:“但當時李言沒接住。”
那時候他就想,如果是他,這球肯定能接下來。
沒曾想念頭成真。
現在,的確被他接到了。
流子更是暴怒:“你看看人家怎麼就能接!!!多熟悉的路數,你一點都不記得,你這腦子什麼記憶力。”
李言也暴怒:“那能一樣嗎?他倆什麼關——”系。
話說到這忽地止住。
流子也反應過來,那兩位的關系是未公開關系的情侶。
情。侶。間。的默契。
“……”
“算我沒說,”流子抹了把汗,“繼續。”
不過這三個球之後,他們隊像開了掛一樣,紛紛找到了一絲熟悉的感覺——從這幾次不成功的配合裡,確實發現有很多招數以前見過。
賽前放話說等著他們“精彩配合”的那隊,臉色漸漸有點青了。
他們隊越打越兇,分數一路上漲。
雲詞運著球。
感受到跑步、跳躍時掀起的熱風。
有一瞬間像是回到了西高那個小球場。
記憶在此刻重疊。
他忽然間意識到,以前為什麼那麼愛打球了。
因為他們這兩幫人幼稚、肆意地較著勁,這股鋒芒貫徹了整個高中生涯。
所以大學後,他們這些人都很少碰球了。
……
時間到。
裁判吹哨。
比分比對面高十幾分。
流子拋開球,大喊:“我太牛逼了,這麼長時間沒打球,還是這麼強。”
李言:“我也太牛逼了,居然能配合你這種人。”
雲詞喘著氣,扯著衣服下擺扇了會兒風。
在全場的歡呼聲裡。
虞尋越過其他人,向他走來。
然後虞尋攬上他的肩,像戰友一樣,嘴角微勾,肆意地說:“贏了。”
“說了有經驗,”他最後說,“打了三年,他們拿什麼比?”
第七十二章
比賽結果出來, 前西高群裡都炸了。
有老同學冒泡問:[@李言,@流子第一帥]
[你們什麼情況]
[怎麼還一塊兒打球了?]
李言出面回復:[成年人了,大驚小怪。]
流子更直接:[老子的事, 少管。]
有人表示:[真的很可怕, 誰懂我此刻的心情, 大學的你們讓我感到陌生……]
李言心說:不止你們,我們也感到很陌生好嗎。
……
下了場後, 所有人都沒在球場多逗留。
李言走之前,雲詞跟他道了聲謝:“臨時找你幫忙,改天請你吃飯。”
李言手握成拳, 想在雲詞肩上捧一下以示兄弟情, 但對著雲詞穿的那件外套, 又下不去手, 半途變道,又把手揣回兜裡了:“沒事,都兄弟。”
李言禮貌問:“等會兒幹嘛去?”
雲詞:“回宿舍。”
李言想問“自己回去嗎”, 想了想,肯定是跟姓虞的那個一塊兒回。
他有點牙疼地說:“那你趕緊走吧。”
等這兩人走後。
邊上流子漸漸冷靜下來,他想到一件遙遠的往事。
“上學期, 我說姓雲的怎麼跟我兄弟穿同款,還說他戰術骯髒, ”他回過味兒來了,“我真是個大傻逼。”
這麼想, 這事很早就有端倪了。
李言:“想開點。”
李言也想起了上學期:“我當時還問我兄弟為什麼特意買同款, 傻逼的不止你一個。”
流子和李言關系一直都不好, 但此時此刻, 他居然發自內心地想說一句“有你真好”。
邊上, 其他隊員換好衣服,也準備走了。
“流哥,”流子隊伍裡,有人實在憋不住了,走之前書,“……到底什麼情況啊。”
流子很不想繼續聊這個話題:“別管。問就是大家都成熟了。”
“……”
但是拋開這些前情舊怨不提。
這次這場球賽,打得確實酣暢淋漓。
很久沒有這麼打過球了,剛才和對面那幾個人一塊兒配合,還挺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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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後。608寢室裡。
羅四方是宅男,對球賽沒興趣,其他人都有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