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詞順著照片裡虞尋的視線去看他自己。
他五官相較之下淡一些,但架不住光線太強,上鏡之後平添幾分立體度。
身上那條牛仔褲,還是穿的虞尋的。
學長在上臺前,隻在群裡通知說統一穿緊身低腰牛仔褲,強調了低腰兩個字。
當時有人表示:[這麼燒。]
還有人說:[你是懂節目效果的,兄弟。]
學長回復:[廢話,我這節目排成什麼樣我自己心裡沒點數?隻能另闢蹊徑了。]
雲詞犯了難。
直到他男朋友問他:“穿我的?”
……
現在那條牛仔褲就掛在他床邊的欄杆上。
雲詞甩開一些不該有的想法,打字問。
yc:[你還不睡?]
虞尋回得很快。
yx:[等照片下載完就睡。]
yc:[有多少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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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尋輕描淡寫:[也就還有幾百樓沒存吧。]
yc:[……]
雲詞捧著手機,聽著下鋪傳來的細微動靜,雖然覺得去論壇存圖這種事有點傻,但還是一張一張點擊了保存。
另兩個睡不著的人,一個姓李,一個姓柳。
李言沒想過有一天,他聊天頻率最高的人會變成流子。
他發:[你睡得著嗎。]
流子秒回:[你覺得我睡得著嗎,發生了這種事,我他媽睡得著嗎。]
李言已經接受了這個離譜的現實,問:[他倆到底什麼時候好上的。]
流子仍不願相信:[你不是說眼見不一定為實。]
李言:[但也眼見了太多次了。]
流子:[……]
夜聊情緒很容易發散,也容易聊上頭。
兩人的話題不知不覺轉向了其他地方,聊著聊著吵了起來。
李言:[反正不管他倆是怎麼好上的,有一點毋庸置疑——是姓虞的那小子主動親的我兄弟。]
流子:[?]
李言慷慨激昂,手指頭都快和手機屏幕摩擦出火星子了:[這說明,我兄弟魅力無窮。]
流子:[……]
神經病。
找這種角度是吧。
他也加快手速,開始應戰:[你他媽放屁。]
[你也知道是我兄弟先親的?懂不懂,談戀愛,強勢主動的一方,才是佔領主導地位的一方。]
[……]
-
雲詞對於其他兩個沒睡著的人的情況一概不知。
他存完一堆“情侶照”之後,後半夜睡得很沉。
由於文藝匯演法學兩個班派出的代表表現優異,隔天,高平陽又把兩人叫去辦公室,準備了兩份小禮品以資鼓勵。
雲詞早上起床,換衣服前,俯身向下鋪探了眼,曲起手指在邊上的欄杆上敲了下,提醒:“褲子。”
虞尋也剛起,他套上毛衣:“什麼?”
雲詞:“借你的那條,晚點洗了還你。”
虞尋睜開眼,眉眼仍有點困倦,但嘴裡卻說:“跟我這麼客氣?”
“用不著,”他視線鎖著雲詞,強調說,“我穿還是你穿,沒什麼區別。”
他這麼說了,雲詞也沒繼續堅持,隨口說:“幫我拿下外套。”
虞尋已經掀開被子,起了身:“哪件?”
雲詞:“白的那件。”
虞尋“哦”了一聲。
然後雲詞眼睜睜看著他黑白不分,從他自己的那堆衣服裡,拿出了一件很熟悉的黑色衝鋒衣遞給他。
雲詞提醒:“白色。”
虞尋面不改色:“我知道。”
雲詞:“你拿的什麼?”
虞尋:“黑色。”
雲詞不說話了,看著他。
虞尋抬手,把自己那件衣服直接往上鋪扔,輕飄飄地說:“看你那麼客氣,就挺想讓你穿我衣服的,多穿幾次就習慣了。”
“……”
穿虞尋外套這種事,之前意外發生過一次。
當時兩人還是“敵對”關系。
現在的感受和之前很不一樣。
雲詞再推脫顯得矯情,三兩下把衣服套上,然後從上鋪翻下去。
兩人吃過早飯,就趕去導員辦公室。
“這兩本書,是我自費買的,”等兩人到了,高平陽把兩本《法制的細節》遞給他倆,“節目我看了,挺好的,年輕的時候是要像這樣多留下一點青春記憶。”
雲詞接過:“謝謝老師。”
虞尋拎著書:“我也覺得,以後這種活動,多喊我們。“
“……”
雲詞倒是沒有滿意到這種程度。
但他嚴重懷疑,虞尋是為了情侶照這種東西。
高平陽高興地拍了下虞尋的肩,好像就在等他這句話:“本來我還不知道怎麼開口,既然你先提了,那我就直說了。”
雲詞右眼跳了下。
高平陽:“咱們學校籃球隊,每年都會組織場比賽,這不是,現在天氣也慢慢暖和了。”他說話的時候,看向雲詞身上單薄的外套,隱約覺得這外套有點眼熟。
但他也沒多想,繼續說,“咱們年級也得出一支隊伍,既然你們這麼積極,這件事也交給你們了。”
雲詞:“……?”
他打斷說,“老師,我應該不算積極。”
高平陽轉而去拍他的肩:“我知道,你這個人,面冷心熱!你雖然面上沒有表露出來,你積極的內心已經展露無疑了。”
“?”
這事就這麼被老高一錘定音了。
以前在西高,他和虞尋在籃球隊從來都是各自帶領一支隊伍打比賽。
這次籃球賽交給他和虞尋的話,就隻有一種走向,就是他倆得從各自的隊伍裡挑幾個人出來,組在一塊兒比。
西高論壇裡,曾經有人暢想過這種事。
[有沒有人覺得,他倆如果在同隊打比賽,咱們西高的實力會暴增吧。]
[不覺得,不像能配合的樣子。]
[如果能配合的話。]
[這個前提條件好難成立……]
[……]
現在,這個很難成立的前提條件,成立了。
出辦公室後,虞尋看見他在出神,問:“怎麼。”
雲詞:“沒什麼。”
他又說,“李言最近已經很瘋了。”
“他要知道這個消息,可能會更瘋。”
一門之隔,辦公室裡。
送走兩名學生後,高平陽正在打電話,他說:“書已經送了,不過你怎麼不自己送?”
電話對面的人說了句什麼。
高平陽又說:“這有什麼不方便的,一個是你親兒子,一個是你以前的學生,有什麼不方便。”
對面的人說:“總之謝謝,麻煩你了。”
高平陽:“跟我說這些幹什麼。”
他說著,又習慣性跟嚴躍報備雲詞最近的動向,“最近功課方面挺好的,還安排他參加了個活動,哎,你也別太緊張,孩子適當參與點活動挺好的。”
“而且我覺得,”高平陽說話時莫名想到雲詞身上那件衣服,“這兩孩子最近關系不錯,走得近了。”
這點嚴躍倒是也挺意外的。
他印象裡,雲詞難得衝撞他,每次都是因為不想在家裡看見虞尋。
嚴躍:“關系不錯?”
高平陽:“對啊,還要一起參加球賽。”
末了,他補充,“可能同寢,同吃同住,關系更容易緩和。”
-
與此同時,門外。
雲詞和虞尋商量了下,各自在自己陣營裡挑了幾個人出來,整合完名單後,分別給李言和流子發了過去。
一秒。
兩秒。
三秒。
沒等到這兩人發瘋。
“李言回了。”雲詞看了眼手機,說。
虞尋:“怎麼說。”
雲詞:“三個點一個哦。”
虞尋:“這麼平靜?”
雲詞“嗯”了聲,又問:“流子呢。”
虞尋照著聊天框,念出三個字:“媽的,哦。”
“……”
第七十一章
南大校內的籃球賽, 主打一個友誼賽,不爭排名。
當然也有個很重要的原因——班級太多了,打不完。意思意思得了。
但哪怕不爭排名, 比賽這個東西, 也天然帶著很強的勝負欲。
李言和流子各自在自己的“打架群”裡, 發布了一則新動態。
【明天下午四點,球場。】
這則動態太熟悉了。
地點也熟。
籃球場, 男人打架專用的地方。比賽誰的實力更強勁的地方。
然而次日四點,一隊人在球場集結後,面面相覷。
一支隊伍裡, 有自己的兄弟, 也有自己昔日的對手。
更別提上學期東門巷子大戰那天, 他們差點就互毆過。
“怎麼回事啊, 流哥,”有人發問,“新打法?”
“……”
流子說話的時候像是牙疼:“可以這麼理解。”
要這幫人和雲詞的人打出點什麼成績出來, 也不現實,於是流子隻叮囑:“隨便打打得了,最重要的是……”
所有人屏氣凝神, 等他後半句話。
流子:“最重要的是,要講禮貌。”
“啊?”
“我們已經是大學生了, 難道不該學著禮貌待人嗎,有問題?”
“……”
另一邊, 李言買了半箱水, 遞給流子他們, 也做出了表率, 他惡狠狠地把手裡的礦泉水遞給流子他們, 並同時對自己那幫兄弟們說:“講禮貌,他們能講得過我們?我這就展現出我們過人的素質,請他們一人喝一瓶水。”
“……”
所有人都沉默了。
流子“操”了一聲,沒想到李言的準備比他更充足。
虞尋和雲詞畢竟還沒直接公開關系,他這邊也不能顯露什麼。
於是他扭頭對自己的人說:“都客氣點!趕緊說謝謝!”
被拉來比賽的人,有的來之前還在宿舍打遊戲,有的剛下課,腦子暈得很。這下直接短路。
他們接過水,很懵地說:“謝、謝?”
起猛了。
這個世界好像哪裡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