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鏡男哀嚎:“……怎麼還有衛生考核, 通融下吧學長。”
一門之隔。
雲詞隻能維持住這個姿勢, 呼吸停滯了下。
學生會腳步聲在櫃門停駐幾秒。
雲詞呼吸間全是虞尋身上的氣息。
他鼻尖蹭過虞尋的頭發絲, 蹭得發痒。
狹小的空間裡,甚至能聽見對方胸腔裡傳來的錯亂的心跳聲。
然後腳步聲離開櫃子附近,轉去了陽臺:“行, 沒什麼別的問題了,衛生記得抓一抓。走吧。”
雲詞這才抱著貓直起身,調換姿勢時弄出了點動靜, 但沒有被外面的人聽見。
氣氛一時有些凝滯。
好像該說點什麼,但說什麼都不合適。
直到虞尋有點吊兒郎當地, 垂下眼看他,打破沉默說:“不摸, 直接投懷送抱是吧。”
“……”
虞尋語調欠欠的:“可以理解, 畢竟我這個人確實是有點姿色, 在這種情況下, 你把持不住也很正常——”
“砰”地一聲。
雲詞直接踹開櫃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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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走了, ”眼鏡男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還好沒開櫃子檢查,要是翻櫃子,我就告他們侵犯隱私。”
608寢室裡。
羅四方看著寢室門口貼著的分數單,松了一口氣:“我們寢室的分數還可以,除了彭少用一隻腳扣了兩分以外。”
他手背在身後,剛感慨完,見到走廊另一邊帶著貓回寢室的兩位哥。
正要打招呼,雲姓那位冷著臉直接略過了他。
羅四方轉向虞尋:“剛才學生會又去610了,你們沒……”沒事吧。他說到一半,看著他那位長相十分不純情的虞哥,發現他很純情地不知道在耳朵紅什麼。
雖然虞尋那張臉,不論是哪兒紅一點,都會有種令人浮想聯翩的味兒。他這段時間頭發又長長了很多,沒修剪。比起更短一點的時候,好像長發更適合他。
然後虞尋說:“沒事。”
羅四方吐槽:“學校有事沒事就查寢,煩都煩死。”
“其實查寢也不錯,”虞尋側過頭,抓了下頭發,轉變立場說,“學校也是為了我們的安全著想,這種活動一周一次頻率還是太低了。”
……低???
羅四方心說這是藏貓藏魔障了麼。
-
十二月底。
在朋友圈文案掛了一個多禮拜後,有一位大四的學姐表示自己在附近實習,自己租房子住,可以領養。
這位學姐是通過看流子朋友圈看見的,於是這天傍晚,流子順道來608坐了會兒。
卷毛小辮抖著腿,把貓擱在桌上玩,說:“我之前加了個社團,這學姐是前社長,人應該是挺靠譜的,反正你們約個時間,定個地點交貨吧。”
交貨。
雲詞不想評價流子的用詞。
他可以考慮和李言一起,手抄幾本滿分作文。
流子:“你什麼眼神。”
雲詞坐他對面,淡然說:“看文盲的眼神。”
“……”
流子有點想暴起,又忍住了:“算了,今天看在虞詞詞的面子上,勉強休戰一天。”虞字念重音。
雲詞沒想到他和流子之間,都還有休戰的時候:“聯系方式。”
流子抖著腿:“發虞哥了,你問他。”
雖然隻是一個聯系方式。
但先拿到的人,就掌握主動權。
雖然不知道這個主動權要來幹嘛,也必須在他們這邊。
流子繼續抖腿,覺得自己把無聲的硝煙落實貫徹得很好。
虞尋在陽臺打電話。
雲詞推開陽臺門的時候,虞尋剛好掛電話。
“聯系過了,”他收起手機說,“明天傍晚,六點。”
雲詞:“六點沒課。”
虞尋:“行,那明天把貓送過去。”
“是不是得買個貓包,”他說的這個送過去顯然指的是兩個人一塊兒送,“或者紙盒也行吧。”
雲詞不想跟他商量。
主要是衣櫃事件之後,好像更難面對這個人了。
他默念幾聲“普通朋友”,然後說:“我一個人去就行。”
虞尋倚著陽臺欄杆,表示自己非去不可:“照顧那麼久,我依依不舍,不行麼。”
約好的地點在學校東門附近,趕在學生會下一次查寢前,兩人抱著貓過去交接。
主要是雲詞抱著貓,虞尋拎東西。
魚不不在寢室待的這些時間以來,隔壁寢室送了逗貓棒,對面寢室送了幾盒罐頭,可以說是吃百家飯長大的,總之臨走前才發現它的家當不少。
臨近六點,收養人發來幾條語音消息:“我在門口了。”
女孩子,聲音很柔和:“就在東門校門口這,穿米色大衣,應該很好認。你們到了嗎?”
虞尋加的好友。
黑色頭像回了兩句:[到了]
女生看到這句回復,抬起頭四下張望,她隻知道黑色頭像是個男生,大一的,於是下意識先去看門口形單影隻,獨自進出的人。
但她看了一圈,都沒找到符合特徵,手裡抱著貓的男生。
直到她又掃了幾眼,才看見有人抱著一團白色的小東西,隻不一同過來的人是兩個——兩名男生並肩穿過東門長街,在人群裡格外顯眼。
“劉學姐嗎?”抱著貓的那位走近後問。
她點點頭:“啊,對是我。”
雲詞把貓交給她,然後又給他介紹虞尋手裡拿的東西:“都是些它平時用的東西,一塊兒拿過來了。”
劉姓學姐指了指街對面:“天冷,要不去咖啡店坐會兒吧,我點了幾杯咖啡,正好還有什麼要注意的你們再跟我說說。”
雲詞:“不用,太麻煩你了。”
劉姓學姐:“我咖啡都點好了,沒事的。”
咖啡店裡。
幾人先是寒暄了幾句,劉姓學姐簡單講了下自己的專業,然後又對他們的專業表達了認可:“法學,分數線很高。挺不錯的。”
然後雲詞和虞尋兩個人一人一句交代注意事項。
雲詞:“得帶它打疫苗。”
虞尋跟一句:“它太小,腸胃不太好。”
雲詞:“晚上睡覺記得保溫。”
虞尋又跟一句:“平時多喂點水。”
“……”
雲詞捧著咖啡杯,越說越感覺他和虞尋像兩名把孩子送走的老父親,於是停住了,沒再往下說。
虞尋好像還挺喜歡這種各自一句的發言模式,在他停下來之後追問:“你怎麼不說了。”
雲詞注意到劉姓學姐一直似笑非笑地盯著他們看。
他閉上嘴:“哦,啞了。”
“……”
等到臨別前,確實有點舍不得。
雲詞看著小貓湿漉漉的眼睛,沒忍住想抬手再揉一把它的腦袋。
然而沒想到邊上那人也是這樣想的。
他和虞尋同時伸手,在對方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兩隻手同時落在小貓頭頂——以交疊的姿態。
……
下一秒,雲詞蹭地站了起來。
“我交代完了,”他說,“走了。”
虞尋很快也跟著他出去。
兩人走後,學姐低頭打字,跟合租閨蜜報備:[貓接到了,很可愛。]
她補充:[兩個很帥的男生一起來送的]
最後兩句:
[而且我感覺……]
[他倆好像是一對。]
東門長街上人又多起來了,冬天周圍擺起了一些小攤,賣些烤紅薯、炒慄子之類的東西,香味在街上彌漫,很多學生裹著厚大衣,在小攤前排隊。
雲詞在前面走得很快。
虞尋不緊不慢地,在後面始終跟他保持三五步的距離。
直到進宿舍樓,上了樓梯,快走到寢室的時候,虞尋的聲音才從身後響起:“走這麼快。”
“慢點行麼,”他又說,“有話跟你說。”
“?”
“挺重要的,想了想還是得跟你說一聲。”
雲詞腳步微頓。
他站在靠近寢室門簾的地方,門簾裡,是羅四方打遊戲的聲音:“兄弟這波不行,讓我發育下。”
剛剛才一起送走貓,他以為虞尋真有什麼要緊事要說,結果等了幾秒,等到一句:“喜歡你。”
虞尋聲音很低,沒讓走廊上經過的其他人聽見。
“……”
“今天比昨天更喜歡你。”
“其實每天都想說這句話,看你抱貓的時候想說,跟你一起走路的時候也想說。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
這麼久了。
跨過了最初的震驚,中途的煩躁、和質疑,到現在,這個人說起“喜歡”還是一如既往地堅定,讓人不再有任何懷疑,隻剩下純粹的熱烈。
雲詞回來的路上為了防風,衣領豎起,拉鏈一路拉到最頂上,鼻尖和下巴都埋在衣領裡。聞言,他感覺呼吸間的熱氣在不斷往上升。
那溫度一路升到耳根處。
是他穿太多了。還是今天外面天氣不夠冷。
又或者,是寢室樓道暖氣太熱了吧。
短暫沉默後。
“我最近,還算追得挺有分寸的吧?”虞尋自言自語似的問。
他看著雲詞,最後又說,“……但還是,怕你忘了我喜歡你這件事,所以忍不住再重申一遍。”
第四十三章
次日早上。
這天早上有跑操, 按學校規定,每年冬季一周一次。
高平陽以身作則,大清早也出現在了操場。
雲詞整隊的時候, 想拿手機看下時間, 看到兩條未讀消息。
yx:[起晚了。]
yx:[可能不去了, 幫我點個到。]
雲詞在寒風中,打字速度都變快了。
yc:[你覺得]
yc:[高平陽分不清誰是誰?]
隔了會兒, 虞尋回復。
yx:[當然不覺得,怕你又被表白嚇跑,所以隻是想隨便找個話題跟你聊天。]
“……”
雲詞看著“表白”兩個字, 收起手機不再回復, 他冷著臉整隊。這幫大學生問題層出不窮:“班長, 要脫外套跑嗎。”
還有人:“班長, 衣服脫了放哪兒?”
“愛脫不脫,隨便放哪兒,”他說, “凍死不管。”
操場上全是各個專業,不同班級的人,藝術系的很醒目, 五顏六色的頭發,聲樂系也不逞多讓, 一眼望去不分男女,全是長發, 劉聲的短發在裡面顯得尤為清爽, 他小跑過來招呼道:“你整隊呢, 我先過去了。”
混亂中, 高平陽開始點名:“虞尋, 虞尋——虞尋來沒來?”
他們班同學面面相覷。
大學不比高中,大家下了課之後就少有聯系了,同學間彼此知之甚少,包括班長的去向問題也是一問三不知。
這時,另一個班班長的聲音有點不情願地響起:
“他感冒。”
高平陽轉向雲詞:“身體不適?”
雲詞:“啊。”
高平陽:“發熱嗎,多少度,影不影響等會兒上課?”
隨便幫他扯一下已經很給面子了,問這麼詳細。
雲詞別過臉,木木地說:“四十度,快燒死了。”
高平陽把本來已經記上的名字和“曠操”二字劃掉,在名字後面修正,改成了“病假”,:“這麼嚴重?那讓他好好休息。”
然而跑操後半程,“生著病”的那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