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煥便起身走向浴室,準備去洗個澡。他一手推開浴室門,進門前一秒,鬱白含溫馨提示,“記得洗熱水澡。”
“……”門口的背影一頓,“我知道。”
沉戾的嗓音像是被灼燒過。浴室門“哐”地一關!隔絕了背後傳來的視線。
…
鬱白含在床上埋了會兒,也掀開被子起身回屋。
那,他也淺衝個澡。
他洗完澡出來時,陸煥已經不在臥室裡。
鬱白含走下樓,看人正坐在客廳裡喝藥。老管家站在一旁,眼底充滿了悔恨與局促,像是那一推門拍掉了幾十億的大生意!
鬱白含羞澀地估量:可能確實是幾十億。
茶幾旁,陸煥看上去已神色如常,隻是聽見人下樓的動靜,從碗沿後抬眼投來了一瞥。
目光銳利而幽深。
鬱白含和他對上視線,腦海裡又閃過剛才的畫面。
不能想了,陸指揮還是病患。
他稍微收斂了心神走過去。茶幾上堆了一堆藥,他坐到陸煥旁邊一一翻看,“這麼多…你好點了嗎?”
旁邊傳來一聲,“嗯。”
馮叔在一旁說道,“發了汗就會輕松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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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白含若有所思地看過去。
陸煥雷達一動,飛速對來。目光深深地望進他眼底,“司白含。”
鬱白含迅速關上深夜頻道,輕輕狡辯,“我隻是在想,多給你蓋幾床被子。”
陸煥冷笑,“黃焖指揮官?”
“……”鬱白含埋頭摳了摳藥。
好貼切的兩個字。
馮叔不露痕跡地往後滑開一步:……“指揮官”又是哪兒來的角色?
·
陸煥的高燒到第二天還沒退下。
第二天,馮叔找來了醫療團隊,將陸煥轉去了樓上的私人病房打點滴。
鬱白含這兩天也沒看書了,就待在上面陪他們脆弱的陸指揮。
點滴吊好後,醫務人員都退了出去,房間裡隻剩下鬱白含和陸煥。
鬱白含扒了扒陸煥沒打點滴的那隻手,對方手背青筋鼓起,指節分明,修長而好看。
“我們陸指揮是不是瘦了?”
陸煥任他在自己手上捏來捏去,“沒感覺。”說完又道,“把平板給我一下。”
鬱白含眯眼,“做什麼?”
陸煥不說話。
鬱白含了然:呵呵,又要盯著公司了吧。但陸煥現在這樣,不看肯定更不安心。
他就依言轉頭去拿了平板。
陸煥接過來,一言不發地低頭看著。
鬱白含朝他看過去。對方神色淡淡,下顎卻繃得很緊,眼底聚精會神,有股執念沉得很深。
就像是铆足了勁兒要孤注一擲,仿佛錯過了這次就有什麼再不可逆轉。
鬱白含在腦海裡回顧劇情:
陸煥生日後的一個月,好像就是司家第一次背刺他的時間,也是陸氏集團走向下坡路的開端。
那铆足勁兒也挺好的。
免得回到原書裡設定的劇情。
正想著,面前的平板便關上了。陸煥閉了閉眼,仰頭靠在床頭,“是天意嗎。”
聲音似喃喃自語。
鬱白含看向他,“什麼?”
陸煥沒再說話,隻淡淡地扯起唇角。
在這好不容易要打破劇情的關鍵時刻,他卻高燒不退,一場大病。仿佛是上天在告訴他,他擺脫不了宿命。
“……”
鬱白含看向他涼薄自嘲的嘴角:午十二點也有emo了?
片刻,無人出聲。
陸煥仰起的喉結動了一下。
潮紅的脖頸上,滾動的喉結很是性感。鬱白含頓了頓,沒忍住伸出根手指按住他的三維彈球,“沒錯,都是天意。”
陸煥倏地睜眼,朝他定定看來。
鬱白含摸著他的喉結,語重心長,“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把你這樣那樣。”
他說完期待地感嘆,“你要發達了,陸煥。”
陸煥,“……”
鬱白含收回手安撫道,“放心,我們陸指揮會有好報。畢竟人美心善,器大……大器早成。”
“呵呵。”
陸煥投來洞悉的眼神。
鬱白含小臉黃撲撲地和人對視,眼底寫滿了純潔與坦然。對視良久,他眼睛一酸,沒忍住眨了一下。
他遺憾道,“輸了。”
陸煥青筋一跳,“誰在和你比……”
鬱白含伸手把他平板摁開,“算了,我們不玩這個。剛剛給你下了個保衛蘿卜,來玩。”
“……什麼時候下的?”
“在你被醫務人員們圍起來的那檔口。”
“……”
陸煥垂眼看著屏幕上紅黃紅黃的蘿卜,默然片刻,忽然笑了一下,伸手點了個“Start”。
·
好在天意沒把陸煥“這樣那樣”太久。
輸了兩天液,陸煥終於退了燒,精神也好了大半。
鬱白含隔天下樓吃早餐時,看見陸煥神色如常的樣子,開口飄出一聲愉悅的嗓音,“發來賀電~”
嗓音帶著淡淡的沙啞。話音一落,對面的陸煥和馮叔同時看向他。
陸煥,“你嗓子怎麼啞了?”
……?鬱白含發音,“啊啊。”
三人同時一靜。
陸煥深吸一口氣,抬手抵住額頭。馮叔驚道,“白含少爺,你也生病了嗎!”
二十分鍾後,鍾秉棲又被召喚到了家裡。
他看向床裡床外角色對調的兩人,忍不住感慨,“三顧茅廬。”
鬱白含秉持著中文人的嚴謹,輕輕糾正,“不是這麼用的。”
鍾秉棲,“我知道。隻是太感慨了,一時沒有想出別的詞來。”
鬱白含思索,“三打白骨精?”
“……”陸煥開口,“快給他看看。”
“好的。”鍾秉棲深以為然,坐到床邊開始問診。
鬱白含早上起來時還沒有太大的感覺,但病兆就像是一種信號,這會兒他開始喉嚨痛嗓子啞,鼻子也塞住了。
鍾秉棲給他看了會兒道,“你底子本來就差,冷熱交替最容易感冒。悶汗之後受涼了吧?”
坐在旁邊的陸煥忽而抬眼,“你那天回去衝涼了?”
“……”鬱白含一默,“沒衝涼。”
他在陸煥洞悉的目光下心虛地補充,“去冰而已。”
眾所周知,去冰就是常溫的意思。
陸煥,“呵呵。”
他病還沒好完,冷笑時嗡聲嗡氣的。
鬱白含的視線頓時給他對回去:呵呵?也不知道是誰非要貼上來,在他腿上挨來挨去的。不然他回去洗涼……去冰澡做什麼?
他也嗡聲嗡氣,“呵呵。”
兩個人對著嗡聲嗡氣了幾聲。陸煥定定地看了他兩秒,隨即率先收回了眼神,轉頭拿了杯水遞過去,“少發點聲音,嘴都幹了。”
鬱白含接過水,姑且休戰:
陸指揮觀察得還挺仔細,他就既往不咎了。
鍾秉棲給他開完藥之後便離開。
鬱白含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吃了午飯後,他下午又開始低燒,睡覺時悶了一頭汗。
房間裡拉著窗簾,他睡得迷迷糊糊。隱約聽見有人進屋,在他汗涔涔的額頭上摸了一下,又轉身去了浴室。
一陣輕微的響動後,一張湿潤的毛巾落在他臉上,給他擦了擦臉。
鬱白含頓時舒服了很多。
他睜眼,隻見高大的身影在跟前晃動,“陸指揮怎麼來了?”
一根吸管給他懟進了嘴裡,“保衛蘿卜。”
“……”喔~鬱白含任他給自己擦過臉,又喝了幾口熱水,然後偏開頭貼心地趕人出去,“差不多了,你也身嬌體弱的,快回去躺著。”
“身嬌體弱?”面前落下一聲冷笑。
蓋在他臉頰上的毛巾頓了頓,轉而覆在他鼻子上。鬱白含感覺他鼻頭好像隔著毛巾被捏了一下,然後聽陸煥高冷地開口,“我已經好了。”
……行吧。
配合你的驕傲倔強。
白蘿卜不再出聲,被搓了個舒舒服服。
他烏黑的眼微微眯起,還側臉往毛巾上蹭了蹭——臉很快被撥回去,湿潤的毛巾一下撤開。
身上的被子一拉,“睡吧。”
陸煥說完轉身出了門。
房門拉開,走廊裡的光透了進來。鬱白含扭頭看向陸煥立在門口的背影,平直寬闊的肩頭載著光,莫名讓人安心。
咔噠,房門輕聲關上。
他往被子裡一埋,帶著滿臉熱氣閉上眼。
保衛蘿卜的指揮官。
好帥,他好喜歡。
…
鬱白含躺了一下午,醒來已是傍晚。
外界微微暗沉的天光透過窗簾的空隙落進來。
他肚子有點餓,就掀開被子撐起身。
大概是悶頭睡了太久,又發著低燒,他水靈靈的大腦在此刻昏昏沉沉。
鬱白含開門叫了一聲,“陸煥?”
走廊裡沒人應聲,他路過陸煥臥室時往裡看了一眼:裡面沒人,應該是在樓下。
他便扶著扶手走下樓梯。
走到一半時,正看見陸煥坐在客廳裡看電腦。後者面色沉冷,聚精會神,看上去的確是恢復了。病一去,就連壓在他眉心的emo都散了大半。
鬱白含看了一眼,忽然低聲一咳。
側廳裡,陸煥敏銳地抬眼,接著抬手把電腦放在一邊,起身走過來,“怎麼下來了。”
鬱白含,“餓了。”
馮叔正好在餐廳門口,便轉頭往廚房裡走,“小周,給白含少爺熬點粥喝。”
鬱白含探頭,“想吃有肉的。”
他邊說邊下樓梯,走到還剩四級臺階時,腳下忽然踩空——
失重感陡然傳來,他心跳漏了一拍!
幾步之外,陸煥反應好像比他更快。鬱白含還沒從失重感中回過神,便落入了一個牢靠的懷抱,緊實的胳膊穩穩地摟住了他的腰。
他下意識環上了陸煥的肩,在昏昏沉沉中偏頭一摟。
呼……
柔軟的唇擦過側臉,貼上了一個唇角。
摟在他腰後的手一顫,驀地定格。
第38章 待人採擷
唇瓣貼著唇角, 一時間誰也沒動。
鬱白含反應了兩秒:他是,親到了陸煥……
他心跳噗通快了幾拍, 睫毛顫了顫。嘴唇相貼的地方像是竄起了一絲細微的電流,讓他臉上發熱,心頭生出股蠢蠢欲動的羞臊來:
要不,再偷摸著往前湊點?
正想著,摟在他腰上的手忽然將他拎開。
唇上溫熱的觸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亂的呼吸落了下來。
陸煥沒將他拎得太遠,就停在了兩釐米外。這樣的距離, 進一分太纏綿, 退一分太疏遠。仿佛於克制中泄露了真實的欲念,曖昧滋生在交纏的呼吸間。
鬱白含攀在陸煥肩頭的手微微收緊。
輕微的力道像是將人喚醒,落在唇邊的呼吸一抖。接著陸煥垂下眼, 撤身將他放到了樓梯前。
距離拉開, 鬱白含抬頭朝陸煥看去。
對方抿直了唇線, 眸色深沉。不知道是不是暖光的原因, 那耳根似乎染紅了點……
鬱白含小臉紅撲撲的。
他們陸指揮, 好像有點純情。
純情中又帶著潛藏的攻擊性。像是拴上了鎖鏈的猛獸,讓他想要叛逆地解開枷鎖——康康到底會發生什麼。
正琢磨著, 廚房那頭便傳來動靜。
周姨的聲音從廚房傳進餐廳, “粥一直熬著呢, 可以直接吃了,我這就盛出來。”
“那正好了。”馮叔說。
咕咚。鬱白含喉頭一動。
叩在他腰上的手就收了回去, 轉而將他翻了個面。他身後落下陸煥情緒不明的聲音,“去吃飯。”
說完抬手將人往廚房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