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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醉是理所當然的,我發四。
但我真的沒想做什麼,蘇年衣服下的肌肉們給了我安全感——想強行對蘇年做什麼也不會成功的安全感。
而且蘇年在沒有我灌的情況下,是不會喝酒的。
三分醉的時候,我埋頭在蘇年懷裡不動了。
一片黑暗中,我聽到蘇年輕聲喊我的名字,然後是窸窸窣窣找房卡的聲音——我在這附近常年包房,蘇年也知道的。
醉倒的情況是不適合回學校的,因為我們學校有個遊蕩大 BOSS——教務主任,隻要和老婆吵架就會出現在學校抓深夜酒鬼。
所以蘇年會送我去我的包房,是可以預知的。
蘇年溫柔地抱起我時,我閉著眼唾棄自己,也很想沖著蘇年的耳朵大喊:男人三分醉,騙到你流淚,你懂不懂這個道理啊!
騙他的人是誰?哦原來是我啊,那沒事了……我就騙一次,一次就好。
我真的……很好滿足的。
今天之後我就、我就搬出宿舍,把蘇年當成我永遠的好兄弟!
「最後一次」「限定」這種詞匯,總是給人放縱的力量,身體比腦子反應得更快,在察覺熱源遠離的時候,我雙手扒拉在了蘇年身上。
我:「……」
尷尬,是今晚的包房。
我裝死一動不動——絕對能讓蘇年發現我在裝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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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房安靜了幾秒,耳邊再次響起若有似無的、堪比澀情男主播的一聲輕笑。
蘇年單手攬著我,像是在抱嬰兒一樣,還順手將我的兩條腿往腰上掛了掛,然後去鎖上門,再次回到了床前。
「哥?先松開好不好?」蘇年在我耳邊輕哄:「酒吧裡好臭,我想洗澡……不會跑的。」
我:「……」
我沒動。
蘇年似乎有些無奈,抱著我的肌肉起伏動了動,在忍受臭氣攻擊和帶著我進浴室之間選擇了後者。
淦,是鴛鴦浴嗎?
但令人失望、不是,令人欣慰的是,我被安置在浴缸之後,花灑的聲音響了起來,身邊也沒多出個黃花大兒砸。
蘇年,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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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又折磨的洗浴套餐結束,蘇年為我套上了浴袍,再一次將我抱了回去安置在床上。
我心念一動,裝醉騙人的時候到了!
醉鬼,做什麼都是合理的!
我再次發四,我絕對沒有非分之想!我隻是、隻是抱著……很小很小的一絲希望。
爪子抓住了蘇年的浴袍角,我閉著眼開始哼哼唧唧說夢話。
「老、老四……」
蘇年很耐心地蹲在我面前,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吐息:「在呢哥。」
「你你、你喜歡我、我請你吃東西嗎……」
「……喜歡啊。」
我承認我慫了,我也承認我爽了。
爽完更深的恐懼,我閉著眼胡亂踹了腳被子,表演了一番酒鬼發瘋。
然後繼續問:「那、那你知道、知道哥的意思吧……」
蘇年似乎愣了愣。
旋即……旋即苦笑了聲?他伸手撥弄了一下我的頭發,似乎確認我醉的不成樣子,聲音帶著失落。
我:「……」
不是啊!哥是喜歡你啊!
就算性取向未覺醒的時候,也是覺得很喜歡這麼個乖小孩,才選擇投喂的啊!
要是可憐你我早就給學校獎學金捐錢了好嗎!
不要這麼自卑啊!
你超好的!
但醉鬼是不能這麼長篇大論的。
我隻能哼哼了一聲表達不滿:「屁……」
蘇年卻沒在乎一個醉鬼的哼哼,低聲自言自語:「哥對我沒意思,我知道的……明明我都裝得那麼醉了,哥還是對我沒興趣……不對,是我不對,我怎麼能這麼想呢,我真賤。
「還為了不讓哥逃跑硬是冷水澡洗了一晚上還吹風終於發燒……哥,你不喜歡我還這麼縱容我,你對我好好……我好感動。」
什、什麼?
我完全不敢動,已經全然混亂。
喜歡還是不喜歡,這是個問題。
但可以的是——淦!男人三分醉,果然騙到我流淚,蘇年,你好樣的!
「哥喜歡的人好多……為什麼不能喜歡我呢?」
蘇年自言自語中莫名帶上了點讓我寒毛直豎的危險:「明明是我先來的,哥以前還說要和我結婚的。」
我:「……」
臥,了個大槽。
#喜歡的舍友弟弟好像是個影帝病嬌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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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覺告訴我,原本策劃的趁喝醉試探不能繼續了。
否則會很危險。
我膽戰心驚地假裝睡著了,一聲不吭,但能感覺那道屬於蘇年的、佔有欲十足的視線一直在我臉上流連許久——就像當初他站在床下,靜靜凝視著我。
還有時不時摸摸頭發、臉頰的手。
很守分寸,但也很像蘇年摸他床上那隻長條貓玩偶——等等,所以我不是玩偶的替身,玩偶才是我的替身嗎?!
意識模糊之前,蘇年幾不可聞的聲音傳入耳膜:「不是沒斷奶的小狗嗎……怎麼醉了不吃……」
吃?
吃什麼?!
蘇年你清醒一點啊!我憤怒地睡了過去——逃避可恥,但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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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第二天醒來,蘇年又是那個乖巧的老四。
但我細心觀察之下,終於發現了那些不對勁——
蘇年幫我擠好了牙膏。
蘇年靦腆地幫我準備了熱毛巾。
蘇年劃拉著手機問我想吃什麼早餐。
等等……我狐疑:「早餐不是我請客嗎?」
淦,難道蘇年知道昨晚我在裝?!
他知道了我知道他在裝?!
蘇年無辜抬頭,眼神純潔:「是啊,小瑾——這是你的手機。」
我哽了一下。
沒毛病。
順便,蘇年的演技真的渾然天成,我深切懷疑如果當初他考的是電影學院,現在已經是影帝了。
話說他是為了我才來我們學校的?那是不是還挺耽誤孩子……
……老四是個乖崽的固有印象影響了我。
……心情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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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讓老四發現我已經發現他對我不對勁,我保持了原樣,每天帶他去吃東西。
發揮我在保衛財產中如魚得水的演技,尋找一個機會。
沒錯,我要戳穿他!
動心歸動心,小騙子還是要制裁的!
但我沒想到機會來的這麼快。
學校組織了一個講座,據說會有專業大佬來給我們講解行業前景——專業變現、資產百億了的那種大佬。
我們宿舍的四個人都去聽了,妙,精彩絕倫的妙。
除了那講座的老登、老、老先生有點眼熟外,一切都很妙,連大佬講完,有人在一片掌聲轟鳴中把我們幾個請過去這件事也妙不可言。
我看了眼蘇年,輕笑了聲:「……不知道找我們幹嘛,總不會是一萬多學生中慧眼獨具看中了我們,要把女兒嫁給我們吧?」
老大老二笑得前仰後合。
蘇年附和地笑了幾聲,有些勉強,薄唇也微微抿起。
哈哈。
兩個人站在一起,一個是青年版本,一個是老年版本。
沒長眼都能看出他們有關系。
老大驚嘆:「哇,世上居然兩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長得這麼像,這就是緣分嗎?老四,快拜個義父!」
老二推了推眼鏡,我警惕地等了一會,等到老二喊了聲「叔叔」。
……還有點欣慰是怎麼回事。
老先生……其實也不老,三十來歲的樣子,實際年齡應該比外表大一些。
蘇先生含笑看了老大老二一眼,又多看了我一會,最後才看向蘇年,話卻是對我們說的:「蘇年這小子叛逆,身體又不好,又任性妄為,你們和他同寢辛苦了。」
老大老二顯然懵了。
我猜他們一定在心裡吶喊,老四哪裡叛逆了!
……但有錢大佬的兒子離家出走把自己餓成骷髏到處打工上大學,這行為本身就很叛逆了好嗎!
蘇先生又說:「鬱瑾同學,小年一直把你當成偶像,我身為他的父親,也很感謝你。」
我點點頭,沒問也沒好奇,保持冰冷的禮貌姿態。
蘇年果然第一時間忐忑地看向了我:「小瑾……哥,哥哥,我不是、不是故意騙你的!」
我故作冷臉,沒理他。
和蘇先生點了點頭:「既然是出來體驗生活的,那應該也體驗夠了,蘇先生還是早點把蘇年帶回去吧。」
「……畢竟要跟我吃後街不衛生的小吃,對他來說也不太健康。」
說實話。
雖然是演的,但想到這小子在我教他餐廳禮儀的時候指不定心裡怎麼不屑於學,還是很生氣的。
……還有點傷心。
……隻有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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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不要走!」
蘇年果然追了上來,沒理會驚詫的老大老二,也沒理會平靜的蘇先生。
隻是我特意選擇了人多的方向,等他終於追上我時,已經到了大禮堂外的角落。
我瞄了一眼,四處無人,很好。
下一秒手被拉住,人也被扯進了懷裡,蘇年驚恐不安地緊緊擁住我:「……哥、哥不要走……不要丟下我……」
我的心刺痛了一瞬,冷聲問出了好奇已久的問題:「我們見過?」
蘇年愣了愣,抱著我的力道更緊了。
「……見過。
「小時候,我、我被幾個家伙強行換上了裙子,他們強迫我在人潮擁擠的街道走上一圈,不然就、就要在學校宣布我是個喜歡男人的變態。
「那時候你也才十三四歲,但真的……好厲害。你記得嗎?你在那個胖子當著幾個路人的面,說我是個男扮女裝的變態時,毫不嫌棄地抱住了我,還宣布要娶我!
「後來我知道了哥哥是誰,知道哥哥在我蠢笨如豬的領域天賦斐然、是公認的天才……後來,我、我知道了自己喜歡男生,得到了父親的許可, 來、來追你。」
他聲音艱澀,卻還是坦誠地說了出來。
或許是……害怕。
我有些心疼, 卻還是沒動,思考著渾渾噩噩那幾年的記憶,試圖翻出女裝蘇年的影子。
蘇年於是又急匆匆地補充:「我、對不起哥哥……我隻是太愛你了, 不要、不要離開我……
「哥哥請我吃飯,一定是不討厭我的吧?
「如果不討厭,可以、可以不要趕我走嗎……我不會做什麼的……」
蘇年可憐兮兮的,我卻終於靈光一閃,翻出了那段記憶, 大感震驚:「……我想起來了, 我當時說的是……比起你這樣惡意欺凌弱小的小醜, 我更喜歡這位漂亮又可愛的弟弟……」
「而且我也沒抱你……隻是把你的臉遮住——當時有人在拍照。」
蘇年眼睛一亮:「對, 哥哥誇我漂亮又可愛!」
淦, 你的重點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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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真的好可愛。
我踮起腳摸了摸蘇年的頭發——淦, 長這麼高幹什麼?!當年女裝的時候明明比我矮一個頭!
問他:「你喜歡我?」
蘇年不安地點點頭,又似乎意識到這不夠鄭重,連聲補充:「我、我愛你!鬱瑾我愛你!但如果你不喜歡我, 我不會讓你煩惱的,就把我當普通的舍友……」
確實, 蘇年的演技可以做到這一點。
我故作沉思。
蘇年果然更緊張了點。
他的演技可以做到, 但……有什麼辦法,我心疼。
而且我想要看到的已經都看到了, 蘇年眼裡全是我,他像一隻從小拴在繩子上的小狗, 長大了、成了威風凜凜的大狼狗也依舊被脆弱的繩子束縛,要小心翼翼叼著繩子遞給我——雖然並不貼切, 但我喜歡這個形容。
我希望他的喜怒由我給予, 希望他非我不可, 希望他沒我會死——至少在我還如此希望的時候, 他要是這樣的。
我拍拍蘇年的手:「走, 去包房, 哥跟你說件事。」
蘇年愣了愣,乖巧松手, 拉著我或者說把繩子叼給我, 老大個個頭亦步亦趨地跟著我走。
學校附近的酒店包房,我指著犯罪現場說:「那天我裝醉, 早就知道你騙我了。」
蘇年臉色一僵。
整個人都石化發白了。
我接著緩聲說:「但是哥請你吃飯,養你這麼久,確實心懷不軌。」
蘇年肉眼可見地, 變成了彩色。
我快樂極了, 隻覺得蘇年真是極好的戀人對象,於是我揚了揚下巴:「你懂我意思吧?」
蘇年:「!!!」
蘇年大手一扯,直接表演了一個爆衫, 他光著膀子把我壓倒在床,歡聲鼓舞:「哥!我不是不識相的人!來吧哥!」
我:「???」
等等!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下一個步驟不是談戀愛嗎???
……算了,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