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裡人誰不知道傅念辭的心狠手辣。
偏偏對我格外溫柔。
我胃不好,他想盡法子給我做好吃的。
我罵他,他也不生氣,揪著我脖子求親親。
別人罵他冷血,我義正詞嚴地反駁:「他坐著輪椅呢,能壞到哪去?」
後來事實證明我錯了。
我被傅念辭關在地下室。
他用鐵鏈鎖著我腳踝,嗓音低啞:「哥,這一次你逃不掉了。」
1
當了二十年混混的我,突然被告知是首富家失散多年的親兒子。
電視劇上的狗血情節發生在我身上。
我拎著還在滴血的鐵棍,手裡夾著煙,滿不在乎地看著眼前的人。
西裝革履的男人苦口婆心勸說:「跟我們回傅家吧。」
他身旁的輪椅上窩著一個面容清秀的人,飄來的白煙嗆得那人頻頻咳嗽。
我摁滅煙蒂,隨意地指向輪椅笑得惡劣:「可以啊,但前提是你把女兒嫁給我。」
眼前的人似乎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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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嘲地想,孩子大了知道來奶了,之前死哪去了。
我自幼被人拋棄,是天橋下的乞丐收養了我。
再大些,乞丐去世後,我便開始一個人在社會摸爬滾打。
替有錢老板收高利貸、教訓鬧事的醉鬼。
吃慣了苦的孩子哪怕給他顆糖,他也認為那是毒藥。
我不想認回什麼親生父母。
原因無他,隻是自由慣了,沒那個腦子和精力去爭家產搞內鬥。
再者說,現在也沒有證據能證明那是我親爸。
2
我又看著輪椅上弱不禁風的人,嘖嘖道:「算了太瘦了,多長點肉爺再……」
「考慮」二字被一道清冷的聲音堵在喉嚨裡。
「好,我嫁給你,如果哥哥不嫌棄我是男人的話。」
「哐當。」
鐵棍掉在地上。
第一次撩人居然撩了個漢子……
「宋詞你好,我叫傅念辭,是你異父異母的弟弟。」少年伸出修長幹凈的手淺笑道。
我有些發蒙,就連手底下的小弟都鮮少有知道我大名的。
傅念辭躬起身,衣領隨著他的動向下移了幾分,露出好看的鎖骨。
他拉住我布滿傷疤的手,語氣溫柔又真誠:「哥哥和我回家吧,有錢了才能救餘洛不是嗎?」
手上傳來的冰涼觸感讓我不自在地向後退了幾步,直覺告訴我,眼前這個少年很危險。
「你怎麼知道餘洛的事?」我瞇起眼睛,警惕地摸起地上的鐵棍。
傅遠從公文包裡拿出親子鑒定報告遞給我:「來之前,我已經派人調查好所有的事情,你確實是我兒子。」
我聳肩瞥了眼報告,隨意哦了聲後,我將目光轉向輪椅上的少年。
傅念辭坦蕩地和我對視,笑意盈盈地說道:「哥哥,歡迎回家。」
他篤定我會回傅家的自信讓我非常不爽,活了二十年的我,第一次有了被人拿捏的不適感。
他說得沒錯,為了餘洛我也會回傅家。
餘洛是我有過命交情的兄弟,他替我擋刀,用他的命換我的命。
醫生說他傷得太重,活下來的概率很小且後續治療費用很高,讓我做好最壞的打算。
去他娘的打算,我就是死也不會放棄兄弟。
我拼了命地賺錢。
在傅家人來之前,我剛好教訓完欠高利貸的賭徒。
手臂的疼痛告訴我,這樣下去是沒法救餘洛的。
於是,我轉身陰沉著臉上了傅家人的車。
車外的傅遠卑躬著身站在傅念辭身旁,姿態不像一位父親倒像一位僕從。
「您怎麼知道他的名字?據我所知,資料上並沒有對他名字的介紹。」傅遠恭敬問道。
傅念辭涼薄地瞥他一眼,不再收斂自己,露出一股屬於上位者的氣勢:「沒人比我更了解他。」
傅遠還想再問些什麼,在看到傅念辭神情冷漠的那一刻噤了聲。
3
車內偌大的空間,傅念辭偏偏緊挨著坐在我身旁。
還沒上車前,他窩在輪椅裡時我看不真切,隻覺得清秀瘦弱。
現在我才真正看清他的全貌,白色毛衣下的身軀並沒有我想象的瘦弱,反而很結實。
一雙腿因長期坐輪椅顯得蒼白無力,配上一張精致得過分的臉,他就像昂貴的青花瓷,好看、易碎,讓人止不住地想破壞。
我磨了磨牙,輕咬舌尖才停下心裡無限迸發的破壞欲。
傅念辭眉眼彎彎安靜地坐著,脖子處被冷風吹出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我剛想搖上車窗,卻被他叫住:「哥哥別關窗,我不冷。」
傅念辭把「哥哥」二字咬得很曖昧,像情哥哥而不是普通的哥哥。
傅念辭笑得人畜無害。
我卻莫名生出一股被猛獸盯上的錯覺,脊背發麻。
「你有女朋友嗎?哥長得這麼好看,就算有女朋友也不奇怪吧?」傅念辭歪頭定定看著我。
「沒有。」我沒想過他會問這個,語氣詫異地回道。
傅念辭滿意地點頭,瞇著眼睛的樣子像嘗了腥的貓。
他的神情太過奇怪,我下意識地向裡挪了挪。
一雙大手突然捏住我的膝蓋。
我奮力地掙扎,卻怎麼也抽不出腿。
那雙清瘦的手像鐵鉗般將我禁錮住。
我露出詫異的眼神,不明白這個動作的意思。
空氣仿佛凝滯了。
傅念辭屈起手指,不輕不重地在我腿上揉搓。
我黑著臉剛想發火。
他收回手,笑了笑說道:「抱歉,見到哥哥太高興了。」
那個眼神哪裡僅是高興,分明是猛獸找到獵物的興奮,仿佛下一秒就能把我拆骨入腹。
我不鹹不淡地點了點頭。
算了,都是為了生活。
忍忍就過去了。
4
傅家的別墅坐落在郊外。
對於我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這棟別墅簡直堪比皇宮!
高大堅固的圍墻將外界隔離開,富麗堂皇的內部讓我驚嘆連連。
隻是這構造有些特殊。
有點像……監獄?
傅念辭被人推著和我並排往客廳走。
這話問得很奇怪,但我一時間又不知道哪裡奇怪。
本著遵從內心最直接的想法,我點頭贊嘆:「很喜歡!」
傅念辭勾起唇角笑道:「哥哥喜歡就好。」
傅遠扶著一個臉色蒼白、體態虛弱的女人從二樓緩步走下。
這應該就是我親媽了,我抿了抿嘴。
女人見到我的那一剎那,猛地紅了眼,臉色因激動變得紅潤:「兒子啊!我的兒子!」
她劇烈地咳嗽著,疾步走向我,步調有些不穩,徑直向我懷裡撲。
我來不及閃躲,眼看著就要和她來個面對面接觸。
傅念辭冷冰冰地擋在了我面前。
他冷淡開口道:「媽,外面風大,注意身體。」
女人突然目眥欲裂,惡狠狠對著傅念辭罵道:「別叫我媽!我隻有一個兒子!如果不是傅遠執意領養你,我兒子也不會……」
話沒說完被傅遠打斷:
「夠了!念辭和小詞都是我傅家的兒子!你別胡鬧!」
女人拽住我的胳膊,語氣有些癲狂:「兒子兒子!你要小心傅念辭!他是壞人他是壞人!」
我看了看她口中的壞人,有一瞬間恍惚。
有哪個壞人會笑得這麼純善嗎?
傅遠使眼色叫人將她送回房間,隨後有些歉意地說道:「你的失蹤對你媽媽打擊很大,從那以後她的精神就開始恍惚,現在越來越嚴重,經常胡言亂語。」
豪門的家事遠比我想象中復雜。
我按了按眉心,疲倦道:「我的房間在哪?」
傅念辭滾動輪椅來到我身旁,輕輕牽起我的手:「哥哥我帶你去。」
他的手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涼,不像活人的體溫。
難道他是鬼?
我被自己的腦洞嚇了一跳。
地面上,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靜靜伏在我的腳下。
有影子,是活人。
我松了口氣,像木偶似的被他拉著走,路過一間半掩著房門的屋子時,我餘光瞥見裡面。
墻壁的正中央掛著一張照片,熟悉的面容讓我呼吸一滯。
照片上的人似乎不是別人,像是更為成熟、中年版的我。
「哥哥?怎麼不走了?」傅念辭突然開口,他淺笑著和我十指相扣,力道大得驚人。
5
我咽了咽口水,問道:「這是誰?怎麼跟我長得一模一樣?」
傅念辭不說話,隻是牽著我進了房間。
他指著照片上那人的鎖骨,說道:「這有文身呢,哥哥不是討厭文身嗎?」
我順著看去,確實有一串字母「FNCHD」。
說來也奇怪,我這人受過不少傷,骨頭被人打斷也面不改色,偏偏隻怕文身的疼。
幾年前為了裝逼,打算文條蛇。
還沒扎兩下呢,我就疼跑了,並發誓再也不碰文身。
更不可能文字母,太非主流了,絕對不是我的作風。
所以照片上的人不是我,那是誰呢?
傅念辭就像看穿了我的想法,輕輕拽了拽我衣袖說道:「這是小叔的照片,他已經去世了。」
我半信半疑地點頭。
這間臥室的布局,顏色,包括家具,完完全全是按照我的審美點來的。
我原來的家又破又爛。
手下的小弟說我兇神惡煞肯定喜歡黑暗風,自作主張替我設計。
等我看到成品的那一刻差點沒氣吐血。
色調又土又暗,活像陰曹地府。
我不好意思說自己喜歡少女風,於是硬著頭皮住,怨氣一天比一天大。
傅念辭很懂我的喜好,這可不是件好事。
我抱著手臂,瞇著眼打量他:「你調查我?」
傅念辭很坦蕩地承認道:「是的。」
想到電視劇裡的豪門爭家產的戲碼,我心下了然。
我靠在門上向他保證:「傅家的東西我不跟你搶,我隻要餘洛的治療費。」
「拿到治療費我就走。」
傅念辭原本笑意盈盈的臉上結了層霜。
他握住我的手腕,骨節分明的手爆出青筋。
他定定地看著我,眼底是我看不懂的偏執。
傅念辭長呼一口氣,松了力氣,面上浮著笑道:「好。」
他答應得很輕松,垂在身旁的手卻在微微顫抖。
我不明所以地關上了門,疲倦地躺在床上。
腦子裡浮現的卻是傅念辭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黑,像漩渦般吸引著人沉淪。
那雙眼睛看向別人時,冷得能掉出冰碴子。
看向我時卻意外很溫柔,眼底盈著一汪春水般亮晶晶的。
難不成他……
想用美人計引誘我,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我?
心頭猛地一跳。
我裹緊了被子,心驚膽戰地睡了過去。
絲毫沒有注意到天花板閃著的紅點。
也不知道一墻之隔的房間裡,有人看著我的睡顏呼吸發緊,喘息著將手伸進褲子……
6
第二天一大早,傅念辭端著早餐敲響了我的房門。
我煩躁地拉開房門,罵人的話湧到嘴邊:「尼瑪……」
一想到他媽就是我媽,硬生生改成了「你媽身體好嗎」。
傅念辭揶揄地失笑道:「好著呢。」
我抓了兩把頭發說:「我沒有吃早餐的習慣,以後不用送了。」
說完,我帶上門倒進被窩。
眼睛還沒來得及閉上,敲門聲再次響起。
我用枕頭蒙住頭。
那邊還在鍥而不舍地敲門,很是有耐心。
腦子沒來由地想起剛剛他泛紅的指尖。
我臭著臉再次打開門。
傅念辭那雙白如玉的手被燙得泛紅。
即便如此,他依舊端得穩穩當當。
「你胃不好。」傅念辭極其認真地說著這句話。
我想嗤笑他矯情,卻被他關心的眼神震住,被迫早起的怨氣驟然蕩然無存。
我接過碗,小口吃著。
傅念辭也不走,就這麼看著我吃。
他嘴角噙著笑,瞳孔在燈光掩映下閃著光。
一個男人怎麼會如此好看?
或許是我的眼神太過直接。
他挑了挑眉,輕佻地笑道:「好看嗎?」
我被噎住,一口滾燙的粥卡在嗓子眼引得我劇烈咳嗽起來。
傅念辭抬起手舉到我面前,說:「吐出來。」
他的動作極其熟練,仿佛做過無數遍。
我蒙了,梗著脖子咽了下去。
傅念辭蹙了蹙眉,勾住我脖子。
不顧我的掙扎,徑直用兩根手指伸進我嘴裡。
冰涼涼的指腹惡劣地捻了捻我舌尖。
這一舉動讓他的兩根手指更加肆無忌憚地攪動著。
我氣急敗壞地咬他。
血腥味彌漫至整個口腔。
傅念辭恍然不覺,自顧自地在我嘴巴裡為所欲為。
生理性淚水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滲出。
他才慢悠悠地抽出手指。
來不及吞咽的口水順著唇角滑落。
我吐了口混雜著鮮血的唾沫,冷冷地看他:「什麼意思?」
傅念辭低頭認錯道:「哥對不起,我隻是擔心你被燙到。」
我咬牙切齒地想給他幾拳。
哪有人這麼變態,把手往別人嘴裡送?
見我遲遲不說話,傅念辭仰起頭建議道:「哥,你打我吧,隻要你能消氣做什麼都行。」
我攥緊了手。
眼前人絲毫不見慌張,甚至透著幾分期待。
我冷漠地說:「算了,你滾吧。」
他頗為遺憾地問:「為什麼?」
我閉了閉眼,摁下打死他的沖動,咬牙切齒道:「怕你爽。」
不等回話,我重重地關上了門。
7
一連數天,傅念辭盡心盡責地給我送各種吃的。
還十分湊巧都是我愛吃的。
住在這裡,除了無聊什麼都好。
這鬼地方又偏又遠,周圍連個人影都沒有,手機信號都不好,更別說打車了。
憋屈了半個月後,我找上傅念辭,開門見山地讓他放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