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他送我回去酒店。
洗漱完他將我從浴室抱回床上後。
我才突然明白他之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隻是當時,我整個人都要散架了。
「沈良州..」
我忍不住瞪他,可眼底蒙了一層水汽,看起來更招人了。
喊他名字的聲音卻又仿佛含著嬌嗔,怎麼都不像真生氣的樣子。
沈良州低了頭輕輕吻我:「兮兮,你舒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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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頭,不肯回答他。
他也不惱,隻是反反復複輕柔地吻著我。
我被磨得受不住,生理性的淚都從眼尾洇出來:「沈良州….」
指甲劃在他的後腰上,聲音裏已經帶了難捱的哭腔。
「兮兮,現在告訴我,舒不舒服?」
沈良州亦是隱忍得紅了眼,臂上肌肉緊繃,額上的汗一顆一顆往下砸。我終是被折磨得小聲哭了出來:「舒服,舒服的…
最後的意識抽離時,沈良州在我耳邊很低地說了一句,
「兮兮,舒服了..就永遠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10
周子生日那晚,我在港城買的禮物也託朋友送到了他手裏。
傅寒聲坐在沙發上抽煙,面前的酒已經空了大半。
給周子買的禮物,是沈良州和我一起選的。
他很喜歡的一個高定品牌的古董袖扣。
「這袖扣挺精緻的。」
周子笑得有點生硬,覷著傅寒聲的臉色沒敢多說,忙讓他女朋友收了起來。
「拿過來。」
傅寒聲卻忽然開了口。
周子一愣,卻沒敢多說,趕緊把盒子遞了過去。
傅寒聲望著那一對袖扣。
品牌的LOGO很低調,並不顯眼,但傅寒聲卻盯著看了好一會兒。
「收起來吧。」他將盒子蓋上,推到一邊。
周子大松了一口氣,連忙伸手去拿,
傅寒聲卻忽然抄起面前的空酒瓶,狠狠摔在了茶幾上。
碎玻璃四濺,他的手背上騰時劃出了長長一道血痕。
包廂裏立刻就亂了。
「這又怎麼了,怎麼突然就發火了啊寒聲?」
「傷的不輕,這血流的止不住,還是趕緊去醫院……!
傅寒聲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臉色陰沉而又戾氣十足。
「陳兮從沒買過這個牌子的東西。」
他的聲音很低,卻又嘶啞沉鬱。
周子忙笑著道:「這有什麼,兮兮可能也就是隨便挑的。」
「畢竟不像你過生日,兮兮提前半年都在想著送你什麼了。」
「是啊寒聲,你在她心裏的位置,我們哥幾個加起來都不到十分之一,誰不知道陳兮有多在意你,多稀罕你。」
傅寒聲聞言卻冷笑了一聲:「在意我?」
喧鬧的人群,莫名地一點一點安靜了下來。
「寒聲..要不,我給兮兮打個電話吧?」
「還是先去處理一下傷..
周子忽然大著膽子拿起手機,對著傅寒聲皮開肉綻的手背拍了一張照片。
然後直接微信發給了陳兮。
傅寒聲沒阻攔,也許是因為周子動作太快,他還沒來得及阻攔。
包廂裏突然就靜了下來,
差不多十幾秒後,周子的手機忽然響了。
「害,我就說兮兮不知道多愛你多在乎你,寒聲你看,兮兮的電話!」
周子喜不自禁地說著。
而眾人也發現,傅寒聲原本滿是戾氣的那張臉,好似神色舒緩了些許。
「寒聲你接?」
周子將手機遞過去,傅寒聲卻看也不看別過了臉。
周子就樂顛顛道:「我接我接,嘿嘿。」
他特意開了免提,陳兮的聲音響起時,
傅寒聲的唇角瞬間就繃緊了。
「周子,怎麼搞的,你受傷了嗎?」
「害,不是我,是寒聲的手,你都不知道傷的有多重,多嚇人,血流的止都止不住….」
周子絮絮叨叨說了半天,電話那邊卻一片安靜。
「兮兮,你在聽嗎?要不..要不你還是回來吧,寒聲不肯去醫院,這一直流血也不行啊。」
「周子。」陳兮的聲音依舊那樣溫柔動聽。
「哎,哎,你說兮兮,我聽著呢。」
周子一邊應著,一邊對傅寒聲擠眉弄眼。
「以後他的事就不要告訴我了。」
周子臉上的笑,瞬間就掛不住了:「兮兮?」
「還有,祝你生日快樂啊周子。」
「那個,兮兮.…你,哎別掛啊兮兮……」
可電話掛斷的聲音,已經無比清晰地響起。
周子整個人都蒙了,拿著手機像捧著燙手山芋一般。
他真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抽暈過去,
這平白無故的,他多管什麼閒事,惹的都是什麼事兒啊。
包廂裏鴉雀無聲。
傅寒聲卻面色平靜地看了看眾人,笑了笑:「都啞巴了?」
眾人都不敢吭聲。
傅寒聲又笑:「怎麼都他媽不說話了?」
「寒聲..!
「別動氣別動氣,這血流的又多了!」
「寒聲,兮兮的脾氣你最清楚的。」
一直坐在角落裏安安靜靜的薛菀,忽然開了口:
「其實,我很早就想說了,你之前做的那些事太傷人了。」
「兮兮是個姑娘家,姑娘家臉皮最薄,你就算不喜歡她了,也該好聚好散..
「誰說我要和她好聚好散了!」
傅寒聲笑得譏誚又森冷:「她跟了我七年,老子就算養條狗也養熟了!」
薛菀笑得很輕很輕:「那你想過沒有,一個女孩子又有幾個七年?」
「如果兮兮真的永遠都不回來了呢?」
「不可能。」誰都沒注意到,傅寒聲的尾音裏有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慄。
「這世上又有什麼事永遠不可能?心傷透了,涼透了,再想暖熱又有多難?」
「寒聲,別做讓自己後悔莫及的事了。」
薛菀說完,沒有再多逗留,她拿了包起身向外走。
坐在不遠處的周容深,目光晦暗不明地望著她,自己結婚兩年的妻子。
她是在心疼陳兮,幫陳兮打抱不平。
還是在觸景傷懷,指責他周容深對她這個太太不好?
「容深,你不去送送嫂子?」
周容深勾了勾唇,點了支煙:「誰是你嫂子,你嫂子這會兒正拍戲呢,下個月才出劇組。」
「你就作吧。」朋友無奈搖頭。
周容深不置可否。
薛菀和陳兮可不一樣。
陳兮沒有原生家庭拖累,自己也能掙錢。
真分了不過就是生活品質下降一些而已。
但薛菀背後有個無底洞的薛家,還有個癱床上的大哥。
她不敢離開他。
借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
12
我剛掛斷電話,沈良州就從後抱住了我。
他將下頜抵在我頸側輕蹭,卻沒有說話。
我不由笑了:「怎麼了?」「兮兮,你會回去嗎?」
「回哪兒?」
「回北京。」
「暫時沒回去的打算,但以後說不定。」
「畢竟我也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憑什麼不能回去,我家還在那兒呢。」
沈良州又不說話了。
我這才琢磨出來他的話外音,「你是不是想問我,會不會和傅寒聲複合?」
「你會嗎?」
「我說絕對不會,你信不信?」
沈良州垂了眼眸,高挺的鼻樑輕蹭著我的側臉:「我想相信。」
「沈良州,我也有臉,也有自尊。」
「那你心裏還有他嗎?」
我認真想了想:「如果我說一點都沒了,也不現實,畢竟這麼多年了。」
沈良州忽然輕咬了我一口:「別說了兮兮。」
「你聽我說完。」
「但要說這種感覺是不舍或者不甘心,卻也不是。」
我輕摸了摸沈良州的臉:「和他分開,我並沒有多痛苦難受,所以,也許我早就不愛他了。」
「也許,從他對這段感情開始心不在焉的時候,我就已經做好了分手的準備。」
「我不會的。」
「嗯?」
「不會心不在焉,不會三心二意,不會讓你哭讓你難過…」
沈良州抱我抱得越來越緊,到最後,他又吻住我:「兮兮,跟我在一起吧。」
13
可我沒有迎合他的親吻,
甚至到最後,我輕輕將他推開了。
「沈良州,對不起。」
「為什麼說對不起?」
他低頭看著我,眼底有些微紅。
「是我自己的問題。」
我避開他的視線:「我不想再談感情了。」
「那這些天,我們之間算什麼?」
沈良州握住我的肩,聲音都在顫:「陳兮,你把我當什麼?」
我緊緊攥著手心,深吸了一口氣:「就當我們各取所需….
「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繼續保持這樣的關係。」
「如果你遇到喜歡的人,隨時都可以結束。」
「什麼樣的關係?解決生理需求的工具?」
「你也可以這樣認為。」我不肯抬頭看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掉眼淚。
「沈良州,我很抱歉……如果這樣相處讓你不舒服了,我馬上就離開香港,我發誓永遠都不會再打擾你.」
「陳兮。」
沈良州眼底一片赤紅,他鬆開手,緩緩向後退了一步,
他似在笑,可那笑卻又是破碎的:「陳兮,你不能這樣對我。」
「沈良州..」
他轉過身,拿了大衣向外走。
我下意識地追了一步,卻又停住了。
沈良州一直走到門邊,手握住扶手那一刻,他忽然又回頭看向我。
甚至還安撫一般對我笑了笑:「抱歉,我隻是想暫時一個人靜一靜。」
我點頭:「好,我不打擾你。」
「陳兮,你給我點時間,等我答復。」
沈良州離開了,
我卻全身脫力了一般,緩緩坐在了沙發上。
心裏說不上來的難受。
但卻更清醒的知道,自己現在沒有辦法。
再那樣投入,心無旁騖地去愛一個人。
去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我真的怕了,我怕到最後又是相看兩相厭。
我怕那個人看著我的眼神,從一開始的炙熱到淡漠再到冰冷嫌惡。
我不想,重蹈覆轍了。
隻是,我不該去招惹沈良州。
如果,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他喜歡我。
那麼那天晚上,我一定不會讓他送我回酒店。
14
已經是淩晨三點,沈良州驅車回到陳兮所住的酒店樓下。
他下了車,卻沒有進去,而是靠在車身上,點了一支煙。
無數的窗口亮著燈,他找不到哪一盞是陳兮的。
但知道她在,知道她就在香港,和他在同一座城市。
知道隻要他走進去,十分鐘後,他就能看到她。
好像就是歡愉的,滿足的。
其實他隻用了不到兩天就想明白了。
很輕易的,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陳兮剛結束這樣一段感情,她不想再談戀愛,很正常。
她對男人,對戀愛,甚至對婚姻,都失望抗拒,更是再正常不過。
也許是他太急切了,不該那樣逼她。
如果她覺得暫時保持這樣的關係,會讓她輕鬆,舒服。
他其實也並不介意,自己沒有名分。
還有什麼比愛而不得更痛苦的?
如果若說有,那應該是一年半前吧。
得知陳兮和傅寒聲開始同居的時候。
那時候也是真的決定放下了。
所以才會試著去相親,去接觸新的人,想要走出來。
但是他嘗試過,發現不行,就果斷地結束了。
後來不管家人怎樣催,他都再沒動過這樣的念頭。
如果陳兮沒有分手來香港。
如果那天晚上她沒有開口讓他上去。
也許他這輩子都會孤身一個人。
沈良州掐了煙,眸光漸漸平靜堅定。
但陳兮偏偏來了香港。
偏偏那晚她開了口。
如果心愛的女孩子到了自己身邊,卻仍被他弄丟的話。
那沈良州,你也就沒資格擁有想要的幸福。
15
準備離開香港的前夜,我約了閨蜜喝酒。
「和沈良州進展如何了?」
閨蜜上上下下打量我;「嘖嘖嘖,看你滿臉春色,皮膚嫩的能掐出水就知道,沈良州把你滋潤的不錯。」
「我還是別耽誤人家了,我不想戀愛,也不想結婚。」
「兮兮,你為什麼要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更何況,這對沈良州也不公平。」
「都說前人栽樹後人乘涼,這道理我贊同,但沒道理前任造孽現任遭殃吧。」
「那傅寒聲不是個東西,但沈良州卻是個值得託付的好男人。」
「你為什麼要因為傅寒聲,對沈良州心存偏見?」
「我不是對他有偏見,我是自己還沒過去這個坎。」
「你不是還沒過去那個坎,你就是被傅寒聲這狗男人PUA了七年,你覺得自己不配擁有真愛和幸福了。」
我聞言,不由怔住。
是這樣嗎?
因為患得患失分分合合帶來的痛苦糾結。因為極度缺乏安全感,從而草木皆兵。
所以我潛意識的懷疑所有人懷疑全世界。